滇池長堤上,風起,衣服獵獵作響,中年人跟木凡臨江談笑風生,木凡隻字不提來的原因,中年人也很有耐性不問,兩人都心知肚明,傍晚,天色暗淡,但滇池的晚霞卻很美,中年人讓人找來烤架,就在江邊烤起魚來。
魚烤好後,木凡跟中年人面對面坐着,木凡是客,卻大有一番喧賓奪主的感覺,處處主動,烤好的魚更是先下口爲快。
“恩,是不錯,這種魚,我估計如果清燉慢火兩個小時,填上幾味藥草,肯定是大補之物,”木凡邊吃邊說道;
中年人沒有動筷子,而是倒了一杯酒小酌一口,直視看向木凡,覺得這個青年有點意思,遇事沉穩,即使來求他,依然不卑不亢,兩人交鋒一陣後,此時更是有種率性而爲的態度,傑出的青年,他也見過不少,木凡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更不是最讓他看好的一個,畢竟木凡此時的坦然是否僞裝出來的,他看不出,卻能猜到後者並沒有如此的心境泰然。淡淡笑道;“吃我的東西,真不怕我下毒?”
木凡頭也不擡,淡淡笑道;“下毒?如果說下蠱,我倒是會忌憚三分,畢竟雲南苗族的蠱在外界還是有點名氣,只是下毒就不行了,因爲下毒我在行,你其實已經被我下毒了,你不說,我也不說,都當對方是傻逼,我覺得挺好…….”
中年人臉色頓時黯然,眯眼看向木凡,沉聲道;“跟你來的人是李家的吧,”
木凡微愣,他這次來雲南,也就只帶了李家的那個士兵,似乎算是李鳳陽的親信,只是自己來剛下機場就讓他自己找地方先住下了,此時中年人將對方引出,說明當木凡剛到雲南就已經被人盯上了,此時不得不防。笑道;“怎麼,拿他來威脅我?”
中年人不否認道;“怎麼不可以?他一直都跟在你身旁,如果出了點錯,比如意外死亡,然後在做點小宣傳,李家自然不會怪在我頭上,至於李家的指派華夏黑道要辦的事情,我大可派人跟着去就是了,他李家沒理由指責我,最多會將這些責任算在你頭上,至於你能不能活着回去是個問題,就算能活着回去,估計也不得安生,呵呵,你樂了,我也樂了,這叫獨樂樂不如衆樂樂,”
看到此時木凡錯愕的表情,中年覺得是一種享受,將政界跟江湖上混跡了這麼多年,青年俊傑他見過不少,每次都是如同此時的木凡這樣,跟他玩心計,太高自己的籌碼談判,可惜曾經的那些人最後都被他剁了喂這滇池裡的金線魚了,
木凡隨即露出一副玩世不恭的嬉皮笑臉,道;“哥們,我一直有個問題想問你,你到底是道上的還是政府裡的,聽說你還是昆明市的副市長,你哥哥則是昆明市的市委書記,這麼牛還在道上混的風生水起,好奇啊…….”
中年人不再平靜了,凝着眉頭看向木凡,眼神沒有了之前的泰然灑脫,而是充滿了陰冷的殺機,語氣森然道;“小子,小看你了,說吧,誰告訴這些的,知道這些的在雲南本家人外,外界是沒多少人知曉的,就連他李家也沒這個通天的本事!”
木凡放下筷子,抹了把嘴,沒紙巾,木凡更乾脆,起身走到湖邊,洗了把手,重新坐回後,確實換了一個態度,看向中年男人陰冷的面孔,冷笑道;“帶我去見你哥哥,”
聽到木凡的要求,中年男人如同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眯眼詭笑道;“小子,你覺得知道了這個秘密後,你還有機會活着走出這個長堤?”
木凡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沒有手錶的可憐男人想要知道時間,也只能看手機了,掃視了一眼具體時間,然後看向中年人道;“你還有五分鐘的時間可以考慮,過了我想救你都救不了,當然你想將我留在這,那也是不可能的……”
中年人大怒,站起一腳將桌子踢飛,此時周圍站着的數人同時第一時間走到,將木凡團團圍住,手裡更是拿着手槍,一個副市長,弄來幾把槍,自然不稀奇,更何況雲南處於邊境之地,偶爾抓到幾個走私軍火的,扣留幾把自己拿來用也不是難事。
看着五把槍對着自己的腦袋,木凡舉起雙手,看向中年人苦笑道;“你不覺得你呼吸有些紊亂,就跟嗓子裡有什麼東西卡住了一樣?”
中年人大驚,他在十幾分鍾前就感覺奇怪,以爲是自己幹嘛了,喉嚨裡有痰,此時聽木凡說起,頓時相信了這小子真給自己下毒了,只是讓他擔憂的是,自己根本就沒有給他任何機會下手,他是怎麼做到的?這種手法要比下蠱更詭異,中年人不得不冷靜對待眼前這個出手就讓自己吃癟的青年,這是他趙昆第一次在年輕人手中吃虧,在官場上多年的混跡,讓他受盡了玩弄別人與股掌之中的快感,但今天卻在有種在陰溝裡翻船的感覺。臉色越發的陰冷。
木凡一副傲慢的模樣,道;“還有兩分鐘,別跟我比耐性,你我並沒有深仇大恨,我既然敢給你下毒,自然只是禮尚往來而已,你不是同樣也給我下毒了嗎?不過你的毒對我來說沒用,別看你活了一大把年紀,在這方面你還真就不行,你看,我知道你在烤魚裡下了毒,而我如何給你下毒的你都不知道,這就是手段上的差別,我下的毒除了我本人,你是找不到其他解藥的,奧對了,不廢話了,你還有一分鐘……..”
“退下!”趙昆呵斥手下,衆人收回槍,木凡笑了笑,然後就是走到被趙昆一腳踢飛的烤架旁,從地上撿起一小塊炭火,然後走向趙昆,趙昆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看到木凡認真的表情,這才站着不動,看木凡要耍什麼花樣,但是木凡接下來的動作卻出乎後者的意料,木凡只是拿着炭火在趙昆鼻子跟前,讓他用力呼吸,趙昆照做了,然後木凡就是將炭火扔到了湖裡,自己則是再次跑到湖邊洗手去了,木凡的輕浮行爲,讓這個在雲南名聲大作的高官感到憤怒,但不得不說他呼吸確實很快有了不一樣的感覺,喉嚨內有東西卡住的感覺也減輕了不少。
趙昆沒有再跟木凡廢話,而是徑直帶着他離開,去了市區市委書記的家。
當木凡被趙昆領着來到一座不高貴也不普通的民用大院後,就是立即感覺到院落四周的不同,陰暗處,木凡能感覺到有人在潛伏,雖然不知道那些人伸手如何,但給木凡的感覺是,肯定要比趙昆身邊的隨身保鏢要牛叉很多。
來到前院客廳內,房間內正好有一中年婦女在跟一個青年喝茶聊天,婦女穿着普通,手腕上戴着一串翡翠的佛珠,上身似乎應該是古式七八十年代老太婆纔會穿的馬褂,起色紅潤,看上去也就年齡四十出頭,但卻頭髮出現了不少銀線,談吐舉止都流露着自然而和諧的氣質,而此時她對面的青年則是一臉嬉笑的說道着什麼,笑得很認真,但女人卻始終都沒有一絲笑容。當趙昆跟木凡進來後,走到跟前,趙昆看了眼青年,沒說什麼,而是看向婦女,平靜道;“嫂子,我帶個人來跟書記談些事情,”
婦女看了眼趙昆身旁的木凡,又看了看趙昆,看向身旁的青年,淡淡道;“承運,你跟你爸該回去了…..”
“那我有時間了再來看乾媽,”青年不是不諳世故的愣頭青,笑了笑然後就是走上樓,
很快樓上便是走下兩個中年人跟之前的青年。
“老薛,這件事情不能操之過急,正所謂欲速則不達,凡是都要講究個過程,上次去燕京的會議裡,上級就明確說了關於新城區規劃放大抓小的原則,我們當地政府唯一能做好的就是認真貫徹當的領導跟方針,此事改天我會專門找個時間開一個會,你做一下其餘人的工作,”一個略顯消瘦,面色正派的中年人,看向身旁一直都是微笑着比自己要富態一些的中年人認真道;
“行了,你留步吧,這種事情我會處理好,今天只顧着談事了,你書房裡的那瓶茅臺我可是惦記已久了啊,”
“哼,你家裡不還藏着幾瓶,還想着我那一瓶,越老越奸啊….”
兩人說說笑笑,然後跟趙昆客套了一番後,還特意跟女人說了聲,便是離開了。
當客廳內再次安靜下來,趙昆自然放下副市長的身份,坐在沙發裡,看向正在大量木凡的中年人,沉聲道;“哥,他是從燕京來的木凡,李家指派的西南事件的執行人,”
對於趙昆在外人對自己的稱呼眉頭微皺後,見後者並沒有覺得說錯話,眼前這個青年更是不卑不亢臉上始終帶着淡淡微笑仔細大量他的青年,坐了下來,婦女給他端了一杯茶後,中年人喝了一口,淡淡道;“說吧,什麼事情非要找來這裡,”
木凡倒是沒有理會中年人,而是好奇的走到桌前,低頭直視着正在翻閱一本佛經的婦女,這個動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趙昆正要呵責木凡,但卻被發覺得婦女制止了,女人放下佛經,看向木凡,淡淡道;“見過我?”
木凡搖頭,笑道;“覺得沒白來,能見到你很高興,我想另一個人會比我更高興…….”
趙昆不再去理會木凡說話不着邊際,而是坐在了一旁,他倒是想看看這個讓自己吃虧的年輕人在市委書記面前是如何耍心機的。
中年人微愣,對於木凡的無理舉動有些厭煩,不鹹不淡道;“你可以走了…..”
木凡也不生氣,而是笑道;“我能不能見見你兒子或者女兒,最好是兒子,我想認識一下,”
剛剛還冷眼旁觀喝茶的趙昆大驚,然後臉色鐵青的看向木凡,而此時中年人端着的茶杯更是手一顫丟在地上摔碎了,女人此時也是眼神凌烈的看向木凡,似乎女人修佛多年,修養也算極深,片刻後,眼神裡的凌厲便是退去,而是換上了滿眼的黯然,不再看木凡一眼,閉上眼睛誦唸起佛經來,對於三人的怪異舉動,木凡也是微愣,自己說錯了什麼?凝着眸子看向中年人。
此時趙昆並沒有中年人那麼沉穩,似乎木凡的話觸犯了他們共同的逆鱗,趙昆拿起杯子就是朝着木凡砸來,身爲一個副市長,能有如此衝動的動作,可見木凡的話對他們的影響很大。
木凡躲過砸來的被子,趙昆二話不說,站起就是朝着木凡殺來,一上手便是殺招,此時院落內更是涌進大批的西裝革履大漢,二話不說便是將兩人團團圍住,衆人不動,只因安靜坐在沙發裡的中年人不發話。
趙昆伸手不錯,頻頻出殺手,在狹窄的客廳內,兩人不想惹禍端,自然只躲閃不出手,而是一直看向中年人,終於在兩人交手幾分鐘後,中年人發話了,讓趙昆退下,中年人站起,臉色慘白的看向木凡,正派的氣質一掃而光,而是一臉比趙昆要更加陰冷的語氣,一字一頓道;“如果你說不出一個讓我滿意的理由,你就會成爲一個從來沒來過這裡的影子!”
木凡長鬚了一口氣,對視着後者直視着自己如同在看死人一樣的眼神,問道;“你家老爺子在哪裡?我要見他,”
趙昆倒吸了一口涼氣,看木凡就跟看怪物一樣,就地砍價的嘴皮子功夫倒是不小,伸手趙昆也知道自己不是對手,但在這個地界還不足以是他太高自己身價的籌碼。老爺子是誰?那是市委書記最畏懼的人,這麼多年來,雖然他在官場上做的風生水起,但在老爺子眼裡,依舊是個廢人,而自己更是沒臉面去見他,這是他們兩兄弟一個最忌諱的問題,外面人自然不知道具體是什麼原因,而今天這個青年卻一而再再而三的衝擊着他們的底線,兩個兄弟在昆明能混到如此的地步,而且還不被外人知道他們之間竟然是親兄弟的關係,這是何等的手段?
中年男人笑了,笑得有些猙獰,想要將舉起的手放下,他的手放下,自然木凡就會被亂槍打死的下場,但一旁閉着眼睛誦唸佛經的女人突然發話了,睜開眼睛,淡然的看向木凡,道;“你到底想要幹什麼,如果是來解我傷疤的,我不想見血,你可以走了,就當從來沒來過這裡,最好現在就離開雲南…….”
木凡鬆了一口氣,一臉嚴肅道;“只是想證實一件事情,如果證實了,估計你會對我的看法完全改變,說不定你家老爺子也想見到我!”
中年男人頹廢的坐下,看了眼女人,嘆息道;“你真的就不怕死?”
木凡斬釘截鐵道;“怕死,不過見了你家老爺子就不怕了……”
中年人身體顫抖着,壓抑着被木凡點中的要害帶來的痛苦,聲音顫抖道;“無稽之談!”
“是屈天道那老爺子告訴我你家的事情的,你最好儘快帶我去見你家老爺子,否則後悔的不是我,而是你,是你們全家人,是你們整個家族!”
木凡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一記頗爲霸道的語氣吐出,三人都是一愣,然後看向這個一臉坦然的青年,他哪裡來的這麼充足的底氣,是張狂?是因爲屈天道這個對他們來說並不是很畏懼的人物?還是真的是他口中所說的重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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