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話的意思並不隱晦，厲景煜也毫不意外，厲崢嶸既然能找他回來繼承厲氏，勢必會找到制衡他的手段，聯姻的確是一個很好的制衡點。
厲景煜掃了她一眼，黑眸流轉，看不出情緒，淡淡的說了句“我知道了”，就離開了。
簡萱寧蹙了蹙眉，哪怕這個人比他小近十歲，她卻一點看不懂。
莫煙見厲景煜從臺上下來，連忙穿過人羣跟了上去。
“時律師已經走了。”
侍者瞧着厲景煜冷硬的表情，說得有些小心翼翼。
“走了？”
厲景煜臉色更黑了，這種無處撒氣的感覺實在讓人暴躁，他掉過頭，正打算離開，身後突然有一個溫婉的聲音，詢問道，“厲先生，可以請我跳支舞嗎？”
說話的是張家千金張靈，張小姐是留過洋，相比較大家閨秀的矜持，她反倒要大膽開放很多，這樣的邀請對於一個男士來說，是非常給面子的，張小姐也自信沒有幾個男人能拒絕得了她。
厲景煜看了她一眼，還沒開口，身後突然有人挽住了他的手。
“抱歉，這是我的舞伴。”
“抱歉，這是我的舞伴。”
熟悉的聲音讓厲景煜眼中閃過一絲詫異，扭頭，就見莫煙站在他身旁，微微仰着下巴，高傲的像只宣佈自己所屬的貓。
張小姐臉上的笑僵了一秒，隨即淡笑道，“是我先提出邀請的，顧太太！”
“顧太太”三個字，她故意加重語氣，莫煙就像沒聽出來她的意思一樣，扭頭看着厲景煜，“你今天邀請我來，不是讓我做你的舞伴嗎？”
她眼睛很亮，裡面含着淡淡的哀求，厲先生腦子裡又冒出毛團可憐巴巴在他腳邊圍着討食的場景，沒忍住，伸手輕輕揉了揉她的頭髮。
莫煙瞳孔猛地放大，接着就紅了臉，原本因爲着涼有些暈乎的腦子，這會兒徹底成了漿糊，她怎麼都沒想到這個僅有兩面之緣的男人，居然會對她做出這種親密的動作，就算是爲了配合她，也太入戲了吧。
張小姐表情極難看，連句客套的話也沒說，踩着高跟鞋走了。
厲先生盯着面前臉紅成蝦子的女人，突然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他眼中閃過一絲懊惱，淡定的收了手指。
莫煙紅着臉，自動將他們之間剛剛親密的行爲過濾掉，義正言辭道，“厲先生，你要怎麼樣纔會把那隻貓還給我，我願意支付你酬勞，當然我覺得像你這樣的人物也不會看在眼裡，既然這樣，爲什麼不把它還給我呢，厲老向來以德服人，以理服人，我相信他挑選的繼承人，人品應該也不會差——”
莫煙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爲她的下巴突然被厲先生捏到了指尖，他表情晦暗，一雙眼睛像是最深處的海水，深冷如冰。
“你想說什麼？”他勾起脣角，笑容嘲諷，“或者，你想做什麼？先是追尾，後是在警局帶走我的貓，現在又擺出一副受害者的姿態在這裡糾纏不清，難道真如謠言所說，莫氏已經黔驢技窮，要靠這種手段上位嗎？別白費力氣了，我是不會跟你上/牀的！”
莫煙被這一番話劈得外焦裡嫩，上下一聯繫，一下子什麼都明白了，瞬間也是氣紅了臉，她揮開他的手，因爲用力過猛甚至打出了響聲，“啪”得一下，非常刺耳。
厲景煜面色沉了沉，盯着她沒說話。
莫煙在下巴上他碰過的地方用力擦了擦，冷笑道，“厲先生，你想象力未免太豐富了點，我就算靠手段上位，也會找個懂情識趣的，像你這種，倒貼我都不要！六十三萬，明天我就打到你卡上，還有，你既然早就找到了貓，就別在微博上騷擾/我，這種行爲真的很幼稚！”
一晚上又是落水又是被顧奕辰刺激，現在還要受這種莫名其妙的罪名，真是夠了！她一口氣說完，扭頭就打算走，誰想眼前一黑，人就往前栽去，隱約覺得有人抱住了她，接着就沒了意識……
莫煙是在醫院病牀上醒來的，一睜眼，就發現胳膊上扎着針，周圍的消毒水兒味，濃得能把人薰醒，她按着牀板想坐起身，剛一動，發現牀邊居然趴着一個人。
她心頭一跳，視線緩慢下移，顧奕辰清俊儒雅的五官沐浴在冬日暖陽中，表情祥和而安寧，一瞬間，莫煙覺得時光好像回到五年前的那個下午，她去顧旭的辦公室交作品，一推門就瞧見陽臺上沐浴在陽光下淺淺而眠的青年……
也許是她注視的目光太熱切，顧奕辰突然睜開了眼，莫煙驚慌的別開眼，努力做出平靜地樣子。
顧奕辰掃了她一眼，眼神從迷茫倒清明，再到陰沉。
“你跟厲景煜什麼關係？你怎麼會認識他？”
他一開口就是這麼一句，倒是把莫煙問愣了，好一會兒纔想起厲景煜是誰，她擡眼看着他，平靜道，“你會關心嗎？”
顧奕辰眼神又是一沉，他忍着怒氣道，“別忘了你現在還是顧太太！昨天你的舉動已經讓我成爲商業圈的笑柄，莫煙，你可真給我長臉！”
莫煙就算是鐵打的心，這回兒也被戳成窟窿了，悲到極致，她反而笑出聲，“是啊，若非我讓你丟臉，高高在上的顧大總裁又怎麼會吝嗇看我一眼？”
這句話不知道戳到了哪兒，顧奕辰聽起來不舒服極了，他冷着臉，沉聲道，“你嫉恨不過，推嫣然落水，我不跟你計較，但是你在爺爺那兒亂嚼什麼舌根？”
莫煙怔住動作，“你什麼意思？你以爲是我推她下水？”
“裝什麼裝？”顧奕辰冷笑，“嫣然善良，不讓我追究，暫且揭過，可是爺爺向來不插手公司的事，但今天他突然打電－話讓我辭退嫣然，難道不是你說的？這種事情，你向來得心應手不是嗎？”
莫煙真是慶幸自己沒有心臟病，否則真會被這個混蛋給氣死，她捂着額頭深吸了一口氣，靈魂深處蔓延出一股無力，她機械的說道，“我難道不能這麼說，她不要臉來破壞我的婚姻，難道我就該坐以待斃？我沒再讓她滾出國，已經是我的極限了。”
顧奕辰臉都黑了，莫煙要是個男的，恐怕這會兒他已經揍過去了，他啐了一口，冷笑道，“有一點你說錯了，我們的婚姻不是被她破壞的，因爲它本身就是殘缺不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