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莫煙繞過拐角的牆，強撐的身體，突然崩塌，眼前一黑，整個人一軟，就朝地上栽去。
渾渾噩噩中，她感覺有人將她抱了起來，按壓着她的人中，他的手粗糙卻溫暖，她像個渴望溫暖的孩子一樣，情不自禁的往他的掌心蹭了蹭，後來的事她就不記得了。
等她醒來的時候，人在醫院，病牀前正在爲她檢查身體的是那位產科醫生，莫煙怔了一下，猛地從牀上坐起來。
“別亂動！”
醫生皺起眉，語氣有些嚴肅，“我正在給你檢查。”
莫煙頓住動作，看着醫生在她小腹上塗了一層超聲耦合劑，拿着儀器在她小腹上來回移動，眼睛一直盯着面前的顯示屏，眉頭微蹙。
莫煙頓時不敢亂動，乖乖的躺在那兒，眼睛不由自主的也望向屏幕。
作爲一個外行，她自然是瞧不出來什麼，醫生卻滿意的勾起脣角，走到前面指着屏幕上一小塊兒陰影，對她道，“這就是胎兒，看起來很健康。”
莫煙一怔，心裡突然涌起一股奇異的感覺，只是還沒等她細細體味，就想到這孩子的由來，臉色一下子變得有些蒼白，她別過眼，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靜。
“醫生，我已經按照你的話，最近好好休養了，你能不能儘快幫我安排手術。”
醫生頓了頓，才道，“等一會兒，你的血液檢查就出來了，如果合格，我就幫你安排手術。”
說着突然問道，“你什麼時候開始貧血的？”
莫煙想了想，回道，“有些年頭了。”
高中體檢的時候，她就有些貧血，那時候正在叛逆期，莫珩有剛娶了何彩姍，父女關係鬧得很僵，她就一直住校，只是學校的伙食，她一直吃不慣，特別是早上，有時候懶得去吃，結果時間一久，就頻繁頭昏低血糖，高考體檢的時候，才查出來有輕微貧血。
不過後來莫珩知道後，一直讓家裡阿姨給補着，這些年也沒怎麼犯過，就是這半年莫氏出事後，她貧血的毛病才又犯了。
醫生眉頭鎖得緊緊地，遞給她幾張紙巾，讓她將肚子上的東西擦掉，然後出去了。
等莫煙扣好衣服，坐起身，醫生才進來，手裡拿着一份化驗單，表情就凝重了很多，莫煙瞧着，也跟着緊張起來，抿脣問道，“醫生，我，身體沒什麼問題吧？”
醫生沉默了一會兒，纔開口，“莫小姐，你的身體，不適合人/流。”
莫煙怔了怔，有一瞬間，還以爲自己出現了幻聽，她僵硬的扯了扯脣角，啞聲道，“醫生，你跟我，開玩笑的吧？”
醫生將那張化驗單遞給她，皺眉道，“你是先天性貧血，體內血小板偏低，血紅蛋白只有80g/l，這種情況，是不允許進行人/流手術的，因爲人流過程中隨時都有可能造成大出血，危及你的生命，沒有一個醫生敢接這樣的手術。”
莫煙大腦空擋，沉默了好久，才吐出四個字，“胡說八道！”
她白着臉，從牀上跳下來，就往外走，醫生嘆了口氣，沒有出聲阻止，轉身將剛剛打印出來的b超圖片收了起來。
莫煙渾渾噩噩從化驗室出來，沒走幾步，迎面就撞見了站在門口的李湛，她怔了一下，還沒開口，對方已經迎了上來，溫和道，“莫小姐，你身體沒事吧。”
莫煙手指輕輕蜷縮了一下，抿着脣，望着他。
“你送我來醫院的？”
“不是我，是厲總，”李湛笑了笑道，“不過厲總有事，先行離開，讓我送你回家。”
莫煙鬆了口氣，伸手捏了捏眉心，低聲說，“不用了，替我謝謝他。”
“莫小姐——”
“李先生，請尊重我的意思。”
莫煙語氣有些冷，她現在心裡很亂，只想一個人呆着，誰都別來打擾。
李湛看着她跌跌撞撞的上了電梯，幾不可聞的嘆了口氣，一轉身，就瞧見厲先生不知何時站到了他的身後，他臉上並沒有露出驚訝，反倒像是早就知道一般，輕嘆一聲，問道，“厲總，現在怎麼辦？”
厲先生眸中閃過一道幽深的光芒，嘴脣翕動了一下，緩緩道，“讓人跟着她，確定她平安回家。”
“是。”
李湛離開後，化驗室的門也開了，醫生拿着幾張b超檢驗單走過來遞給他，抿脣道，“都按照你的意思說了，妊娠五十二天，胎兒很健康，不過孕婦的確有輕度貧血，頭三個月是危險期，她的身體狀況，稍不注意，流產的可能性很高，所以近期要儘快給她補血，只有孕婦身體素質上去，生出來的寶寶才能健康。”
厲先生沒說話，捏着帶有照片的那張紙，蹙着眉望着，臉上的表情，看不出情緒。
醫生沉默了一會兒，伸手給他指了一下，“這就是寶寶。”
厲先生順着他手指指的地方望去，那裡黑漆漆的只是一個小黑點，連形狀都看不出，可是他心裡突然涌起一種微妙的感覺，陌生又悸動，這是他三十三年的生命中，從來沒有過的，很新奇，卻充滿期待，不僅僅是因爲這個跟他骨血相連的孩子，還因爲懷着孩子的那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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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煙在外面遊蕩了很久，天黑的時候，接到龐佳一的電/話，莫諾的官司結了，下半場的時候，時宴不知道從哪兒弄到了那段視頻的全過程，當時是尼亞家族的小少爺拿刀要削莫諾的手指，被後者正當防衛弄傷了，事件不是發生在本國土內，國內法院無權審理，而且尼亞家族遲遲沒有對莫諾提起訴訟，所以，那份證據並不能採納。
最後，莫諾因爲吸毒，參賭，被判勞/改六個月，緩期兩年。
“你知道嗎，蕭志國當時的臉色那叫一個難看，年紀一大把，卻敗給了一個年輕人，老臉都沒地兒放了。”
龐佳一說着頓了頓，問道，“莫煙，你跑哪兒了，我值完班去的時候，就沒看見你。”
“我……有點兒急事，我哥他還好嗎？”
“挺好的，讓我捎話給你，顧好自己，別惦記他。”
莫煙嗯了一聲，在龐佳一掛斷電/話前，突然問道，“一一，先天性貧血一定不能做人/流手術嗎？”
“得看情況，如果血小板正常，紅細胞數目大於90~~~，做好補血，是可以做人/流的，如果達不到這個標準，醫院是不建議孕婦做人/流手術，”龐佳一說着頓了一下，蹙眉道，“你問這個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