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奕辰一顆心就像是放在油鍋裡,正面煎完煎翻面,煎熬至極。
他忍着心裡翻江倒海的醋意,輕輕摟着她,低聲哄着,寸步不離。
一晚上,他都在不停的用水給她降溫,直到後半夜蕭潛帶着顧雲燦趕過來,他才鬆了口
氣。
慕雲燦在工作上詩歌非常嚴謹的人,來了之後,廢話不說,先是檢查了一些莫煙的身體,然後給她打了一針,一個小時後,體溫才降了下來。
他鬆了口氣,扭頭皺着眉看向顧奕辰。
“她怎麼回發燒?”
顧奕辰垂下眼簾,“掉水裡了。”
慕雲燦不用問,也大致能猜到是因爲什麼,他冷笑一聲,“我配合你把人接出來,不是讓你往死裡折騰的,你知不知道她剛生產完不到二十天?知不知道她腎臟現在已經不堪重負了?現在玩兒深情,早他媽幹嘛去了?”
顧奕辰被他說得臉青一陣白一陣,蕭潛皺了皺眉,打斷慕雲燦。
“你夠了啊,奕辰也不想看到這樣,他還能是故意的不成,說一兩句就得了,別得理不饒人。”
慕雲燦臉色極其難看,緊繃着面部肌肉,一句話沒說,陰沉着臉大步離開。
蕭潛皺了皺眉,這混蛋也不知道又發什麼神經。
“他說的沒錯。”
顧奕辰抿着脣,啞聲開口,“我也想讓她快樂,可是跟我在一起,她不快樂,一點兒都不快樂,她寧願跳進水裡,也不願跟我相處,可我只要她一週時間,一週,就那麼難嗎?”
蕭潛喉嚨哽了哽,別開眼,擠出一絲笑意。
“別搭理他,發神經呢。”
他頓了頓,又開口,“慕雲燦在英國有同學在這裡開醫院,手術地點已經聯繫好了,我這幾天,就跟他在那裡,一個小時就能趕到。”
顧奕辰捶了一下他的肩膀,“謝了兄弟!”
蕭潛垂眸掃了一眼他的手,脣角扯了扯,“都叫兄弟了,還客氣什麼,我先出去了,你照顧好莫煙。”
他按了一下他的肩膀,大步離開。
房間裡頓時安靜下來,顧奕辰走到牀邊,彎腰坐下。
他凝視她良久,伸手將被子拉到她的胸口,才輕輕嘆了口氣,“莫煙,我該拿你怎麼辦……”
…………………………
別墅外黑燈瞎火的,蕭潛出來找了半天,纔看見慕雲燦的身影。
他靠在一棵樹下抽菸,猩紅的菸頭明滅可見,褪去了白日裡的斯文外表,他的樣子又些令人陌生的粗獷。
就在他要再一次將煙塞進嘴裡的時候,蕭潛突然奪過來,深深的吸了幾口,朝他吐出一口煙霧。
慕雲燦眼神暗了暗,嗓音沙啞道,“這算是間接接吻嗎?”
蕭潛沒搭理他這句話,目光放空的看着遠方漆黑的夜幕,淡漠道,“你管的太多了。”
話一開口,慕雲燦就知道他是因爲剛剛的事來警告他的。
憋屈了幾天的氣,讓他瞬間找到了發泄口,他一把提起他的領子,眯起眼眸。
“別他媽一副聖母樣來教訓我,我說什麼做什麼,還輪不着你管!”
蕭潛沒掙扎,也沒有任何抗拒的動作,他只是用那雙,堅定的,一如既往的眸子,深深的看着他,良久才輕聲道,“謝謝。”
慕雲燦的手,突然就鬆了力道。
他粗魯的奪過他手裡已經快吸完的煙,狠狠的抽了兩口,彈到一邊兒,好半天,情緒才恢復平靜。
“謝字先收回去吧,等事情結束了,我親自討回我想要的。”
隨着他的話,他的人也消失在夜幕中。
蕭潛仰望着大洋彼岸的星空,微微眯起眸子,對或是錯,誰來定義呢,只是每個人都不想給自己留遺憾罷了。
如他,如顧奕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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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時間,厲先生幾乎將雲安市翻了個底朝天,可是哪裡都找不到顧奕辰跟莫煙的蹤跡。
他們就像是人間蒸發一樣,消失的無影無蹤。
一同消失的,還有消遣跟慕雲燦。
他通過龐佳一問了慕雲深,只是連慕雲深自己都知道慕雲燦去了哪裡,沒有任何音訊,也完全聯繫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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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推移的越久,他的心就越不安。
兩天兩夜,他幾乎沒怎麼閤眼,第三天的時候,身體終於先支撐不住,昏厥在車上。
醒來的時候,人已經在醫院了。
診斷結果,疲勞過度,被醫生勒令必須休息。
他這一病,厲家,莫家的人就全都過來了。
裡裡外外將病房圍了個嚴嚴實實。
見他醒了,莫珩才鬆了口氣,“醒來就好,醒了就好,煙兒這還沒消息,你要是再倒了,讓我們可怎麼辦?”
厲先生動了動嘴脣,輕聲喚了一聲“爸”。
“快別說了,趕緊休息,煙兒這事兒不怪你,這孩子啊,肯定是有自己的想法,不想讓你看到她躺在病牀上的樣子,我總覺得啊,她沒走遠,指不定就在我們附近的某個地方呆着呢,她小時候就是這樣,心裡一遇點兒事兒,就一個人躲起來,這麼多年過去了,也沒長大。”
莫珩說着寬慰的話,眉頭卻一直沒有鬆開,或許連他自己都覺得這樣的的勸說又些牽強吧。
莫煙在醫院失蹤的事,厲先生沒告訴二老,只說是因爲腎源不合適的問題,被莫煙知道了,才鬧起失蹤。
失蹤這事兒可大可小,他不想現在還有沒有任何消息的時候,給二老造成恐慌。
“爸,我很抱歉。”
他動了動嘴脣,啞聲道,“我答應您,一定找回莫煙。”
“好了,別說了,醫生讓你好好休息,我就先出去了。”
莫珩沒有當面應下那句話,轉身離開了。
厲老爺子一直坐在旁邊,等莫珩出去的時候,才站起身客氣的問了兩句。
“親家,小夏這孩子不是不懂事的人,她知道我們找她,肯定會回來的。”
莫珩應了一生,擺擺手,出去了。
厲老爺子嘆了口氣,走到病牀跟前,坐下。
“小夏真是自己離開的?”
老爺子問出了這兩天來的疑問,“這麼大的醫院,不能連一個活生生的人大搖大擺的離開都不知道啊。”
“她應該早就有這個打算了。”
厲先生淡淡道,“生下孩子沒多久,她就知道腎源的事,一直隱忍不發,可能就是爲了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