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惡毒的周靈素,楊昭武十分厭惡,不願多說。他轉移話題道:“父親,那聖上知道耶律隼在金陵,有何反應?”
楊義昆嚴肅的說:“作爲臣子,不能妄猜聖意。不過周大人說,耶律隼不是你的對手,聖上很高興,當庭贊你祖父後繼有人!”
楊昭武笑笑,沒有告訴父親,耶律隼的武藝也不弱。如果配上馬背做戰,那彎刀的殺傷力,比他的寒鐵長槍更甚。看父親如此歡喜,就讓他歡喜吧!反正自己已經琢磨出如何對付,耶律隼的左鞘右刀,戰場再見也無懼。
今天的晚膳很豐富,大大的圓桌,擺了滿滿的一桌。明慧郡主坐在上首,左邊是丈夫,右邊是楊昭武,右二是楊昭文。明慧郡主滿臉笑意,難掩歡喜之意說:“昭兒,你少有回來,今天母親讓他們做了些,不常見的菜式,你試試?”
楊昭武一看,自己面前擺着魚翅螃蟹羹、鯽魚舌匯熊掌、梨片蒸果子狸,還有一道魚肚煨火腿蒸駝峰,都是些珍貴菜式,有點感動母親的拳拳愛意,用紫竹筷都試了一遍。不愧是珍饈佳餚,楊昭武一路上日夜兼程,只有乾糧冷水果腹,如今回家大快朵頤,自是放開肚子吃了個腹飽肚圓。
晚膳後大家在花園裡消食散步,一家人隨意言語,溫馨祥和。郡主府的花園比起金陵楊府的花園,自是精緻上百倍,一路上假山嶙峋精巧,奇花異草衆多,月色下樹影婆娑,湖面泛波清幽又別緻。
明慧郡主一路將兒子送回了凌霜院,楊昭武見母親,還坐在外間對椅上,遲遲不願離開。知道母親應該是有話要說,提起高几上的定窯白瓷方壺,爲母親倒了一盅竹葉青茶。
楊昭武望着高貴典雅的母親,輕聲說道:“母親有什麼事,大可直言相告,兒子遵命便是。”
明慧郡主畢竟出身皇族,對朝廷的風波更是瞭解,她微蹙柳眉,擔憂的說:“我本想明日大朝會兇險,不願你父親上朝的,可他倒好,非去不可!”
楊昭武輕笑着寬母親的心:“兒子保證,明日一定緊跟父親,絕對不會讓父親有危險。母親大可放心,一切都在聖上掌握之中。”
“我知道聖上有把握,可刀劍無眼,萬一太子狗急跳牆?你父親那是個木頭!”明慧郡主還是不放心。
楊昭武忍住笑,父親母親成親快二十年,感情還是那麼好。“父親那怕是塊木頭,母親不也喜歡?”
明慧郡主不過三十出頭,平日裡又保養得極好,美豔的臉上微微泛紅,嗔怪道:“好你個小子,連母親也敢打趣!”停了一下又說:“說起來,素素那丫頭與你少了點緣分,那麼好的丫頭,就這樣去了。”
楊昭武知道母親在家是天之嬌女,嫁過來又與父親伉儷情深,父親除兩通房外,並無其它妾室。母親雖然聰慧,但畢竟閱歷有限。那周靈素一貫在母親面前孝順賢淑,騙過一直想要個女兒的母親也不稀奇。
但他真不想跟那惡毒的女人,再有什麼牽扯。於是斟酌着說:“母親,那周靈素不是母親看的那麼簡單,以後母親不要再提她了。跟明丹郡主,也少些來往吧。”
明慧郡主一愣,雖還是不很明白,也知道兒子這樣說,一定有道理。點點頭,不再提周靈素,又吩咐兒子幾句,這才扶着侍女珍珠的手,回正房而去。
一路上問珍珠:“平日裡看素素端莊大方,性子又爽朗,昭兒怎麼那麼討厭她呢?”
珍珠小心的回答:“郡主,在您面前,周小姐自是好的,但在我們面前,肯定又不一樣的。”
“哦?你是說她表裡不一嗎?”
“奴婢不敢。”
“無妨,反正她也去了,以後少與明丹來往便是。”不再多言,明慧郡主還要回房,與丈夫說說明日大朝會的兇險,可不能讓丈夫離開兒子身邊。
五更二刻,鼓自內發,“官街鼓”響起,已檢查完畢,等候在金水橋外的上朝官員們,開始魚貫而入。大盛朝規,大臣們每旬一休,即每月初十、二十日和三十日休假。平日是三品及以上的官員上朝,每月十五大朝會,京中五品及以上的官員,和有職位在身的宗室,都必須上朝。宗室勳貴及三品以上的官員在內殿,其餘的官員在外殿。
楊昭武早在金水橋外鼓樓驗過玉牌,也跟着一些宗室旁枝,混進了內殿。他在攢動的人頭中,找到了父親的位置,悄悄靠近,並不言語。人羣中莫子嵐也在勳貴之列,兩人眼神交匯,沒有多說都靜觀其變。
整個內殿十分寬敞,容了這百餘人還綽綽有餘。大臣和宗室分爲三部分,王族宗室在殿內左側,武將和勳貴在殿內右側,文官在宰相的帶領下,站在中間。
不一會,聖上龍輦到了,一個高亢的尖嗓子喊道:“聖上駕到,衆卿迎!”
所有人跪下,口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一時間萬歲聲如山呼海嘯。
聖上在恭迎聲中,坐上御座,擡擡手,威嚴道:“衆卿平身。”
那有着高亢嗓音的太監,上前一步唱道:“有事啓奏,無事退朝!”
然後宰相和戶部、吏部紛紛上奏,聖上將一些,需要馬上抉擇的事宜,當朝處理,一些不急的奏摺收上來稍後批閱。外殿的一些奏摺也由太監捧了進來,待聖上稍後御覽,時間已經到了辰時三刻。
那太監看已無人啓奏,正準備上前一步宣佈退朝。沒想到聖上的堂兄,掌皇族宗令的淳王出列上奏:“啓奏聖上,後位空置多年,臣請奏聖上,在後宮諸位秀毓名門,德賢兼備的后妃中,擇一人爲後!以馭後宮諸嬪,以興宗室,爲天下之母儀!”
聖上含笑問:“衆卿家之意呢?”
素與太子交好的閒散宗室,止郡王顫顫巍巍出列:“啓奏聖上,立不立後乃聖上家事,淳王爺豈可越俎代庖?”
聖上笑語:“禮部尚書可在?”
“聖上,微臣在。”楊義昆從中間第三排中出列。
“止郡王說立不立後是朕家事,楊卿家是禮部尚書,你以爲何?”
楊義昆義正言辭的高聲回答:“臣以爲不妥。自古皇帝無家事,立後乃朝事!”
“那止郡王,你說。”聖上收起笑臉,威嚴的臉上喜怒難辨。
止郡王嚇得如篩子般顫抖,嚅動着嘴脣卻說不出話。
隱忍許久的太子,見聖上執意立後,忍耐不住出列道:“兒臣以爲,父皇年事已高,不宜再立後!”
此言一出,滿殿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