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融,剛纔怎麼不出來,當面感謝一下,那楊家那小子?”太后慈祥的看着,正爲她沏茶的葉融融。
葉融融素手執紫砂壺,先將已經過洗杯、落茶、沖茶、刮沫的茶,再“關公巡城”,又“韓信點兵”,然後雙手捧杯,奉給太后。
然後輕聲回答道:“楊公子救人時,說過施恩不望報。融融怎能強人所難?給楊公子增加困擾。不如在佛前,多爲楊公子祈福,也算報恩了。”
太后品着茶,滿意點頭,融融的茶藝越來越好了。這武夷山的大紅袍,經融融巧手一沏,不僅湯色橙黃明亮,而且香氣馥郁,隱有蘭花香。
品了一杯後,太后放下甜白瓷八角茶杯,數落道:“哀家好好的,你着什麼急嘛!也不送封信回京,讓你祖父派人來接,就私自和老錢回來了。幸好遇上楊昭武,要不然,就危險了!”
“是!融融知錯了。”葉融融乖巧的認錯。
一旁伺候的芳姑姑,笑着說:“太后,您也別怪融融小姐。她也是在寺裡,無意聽人提起,說您好幾個月都沒見外人,身體不適,這才亂了方寸,急急回京的嘛。”
太后一身醬紫色的宮裝,頭上梳着整齊的高髻,一絲不亂的發上,只簡單簪了幾隻白玉福壽簪,戴了付硃紅的抹額。保養得宜的臉上,雖有些皺紋,但依然富態而尊貴。
聞芳姑姑之言,也笑着說:“融融有心了。”
站在不遠處的老錢湊過來,恭敬的說道:“融融小姐在廣化寺,除了早、中、晚課外,都在爲太后祈福。還每日特別用鮮血,爲太后臨了本《大慈大悲經》,在九月十九,觀世音菩薩誕辰日焚化。”
“真的?融融,以後不可如此了,女兒家的肌膚何等寶貴?留疤了就不好看了,以後夫婿要嫌棄的。芳姑,去,把王爺留下來的玉肌膏,給融融拿來,讓她回去好好搽搽。”
太后抹開葉融融的衣袖,就看到手腕上,一條條的新舊疤痕,心疼不已。
“沒事的,太后。爲您祈福增壽,抄寫血經,融融是心甘情願的。再說,融融還要喚您一聲姑祖母呢!”融融面色如常,自然的說。
太后一陣感動,自己一生未曾有過一兒半女,爲保姐姐的兩個兒子,在宮裡遭過無數暗算,先後掉了三胎。還好老天垂憐,姐姐兩個兒子也爭氣,自己才熬到了太后這個位置。
小輩中,卻只有融融投自己的緣,原想融融無雙容顏,留在宮裡,或指給哪位皇子,葉家也能再出個皇后。
沒想融融卻不願入宮,寧願青燈古佛一生。
以前跟她提起無數才俊,她都無波無動心無旁騖,現在好不容易,提起楊昭武時,眼神略有些不同。
久居深宮的太后,如何看不出來,融融怕是心動了!不然剛纔也不會躲在屏風後面,不敢出來與楊昭武相見。
太后拉過融融仔細看,只見融融一身白衣,低垂着眉眼,露出一截長而白皙的頸項。削肩柳腰,胸部高聳,臀部渾圓,雖長居寺院,卻依然媚態天成,又多了份不食人間煙火的聖潔。兩種感覺完美融合在一起,讓人慾罷不能沉醉其中。
太后嘆道:“傻丫頭,剛纔幹嘛躲起來?哀家保證,只要楊昭武那小子見到你,一定魂兒都沒了。哀家再下道懿旨賜婚,不就是段天定良緣嗎?”
葉融融一聽賜婚,微微擡起頭,只見一張巧奪天工的臉上,浮起兩道紅暈,原本聖潔不可褻瀆的臉上,豔光四射。
原本清脆悅耳的聲音,也多了絲纏綿,“太后,我與楊公子不熟,您這樣說,不好。”
連久在深宮,閱盡無數美人的太后,也被融融,無意識露出的美態所震撼。暗歎,也幸好融融不願進宮,否則那又一定又是六宮粉黛無顏色,從此聖上不早朝的禍水。
不過,便宜明慧家的小子了。當下太后笑道:“叫什麼楊公子,他是你明慧姨的兒子,你也該叫聲表哥。”
葉融融臉上紅暈更深,不再言語,落荒而逃,據說去給太后做素膳了。
芳姑姑湊趣道:“還從沒見過融融小姐,這樣的小女兒嬌態,太后,您攢的那些個嫁妝,終於要送出去嘍!”
“便宜那楊昭武了,芳姑,你去打聽打聽,他房裡收人了嗎?難怪上次後宮的嬪妃,個個想打他主意,小卓子,去告訴聖上一聲,哀家把他給融融訂下了。”太后很高興,自己最鍾愛的小輩,終於有看得上的人了。
一會兒,小卓子來回:“回太后,聖上說中午過來陪您用膳。”
太后欣然應允,叫人去通知融融,讓多做幾道菜。
等聖上過來時,就見飯桌上五菜一湯,不是御膳房的手藝,都是些家常小菜。聖上心情大好,笑着說:“今兒芳姑姑又親自下廚了?”
芳姑姑是太后陪嫁丫環,一生伺候太后,也是看着聖上兩兄弟長大的。笑着回道:“聖上嚐嚐再說,這可不是老奴的手藝。”
聖上有些詫異,待江福喜按規矩試菜後,夾了一銀筷子三鮮什錦,放入口中。驚奇道:“咦?這肚條是豆腐皮做的?”
太后笑得很慈祥,開心的說:“騙過聖上了吧!不光這三鮮什錦,就是那胭脂燒鵝、蒸釀三寶、清蒸鱈魚、糖醋排骨和紫菜丸子湯,都是素的。”
聖上看着滿桌,可以以假亂真的素菜,讚歎不已說:“太后,您又從那裡,找了個做素菜,做得這麼好的師傅?”
太后驕傲的說:“不是宮外的師傅,是融融親手做來,孝敬哀家的。”
“原來是融融,今兒她進宮,我看太后的氣色,都好了不少,不如就把她留在宮裡伺候您?”聖上見太后難得這麼高興,也希望融融多陪陪太后。
太后點點頭:“哀家都說了,讓她在慈寧宮的佛堂繼續修行,空閒時就陪哀家說說話。聖上,哀家讓小卓子帶的話,你知道了吧!”
“朕知道了,可母后,楊昭武的親事,朕還是想等他來求賜婚。”
太后一聽,不解道:“他求,哀家賜不一樣嗎?”
“太后,您知道楊昭武不僅武藝出衆,而且文采也不弱。”聖上若有所指。
“是,哀家聽說了,他還在秋闈鄉試中,得了亞元。”太后還是不明白。
“明年開春,還有春闈會試,朕問過閱秋闈卷的紀大學士。他說此子四書五經基礎紮實,文筆務實而不浮誇,策論精道,對時事見解獨到。明年會試,也定是前三。
太后有點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