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鬆喝起白酒這種藥材來,自然是千杯不醉了,讓黃縣長和一行人刮目相看。除了黃縣長以外,所有男人都喝高了,只有甘鬆保留了清醒。
吃過飯,天黑漆漆的,沒有城市裡的路燈,只有天空中的星星。
甘鬆打着電筒送黃縣長一行到謝支書家中休息。十月的夜間,秋天已經到來,夏天卻還沒有完全過去。田裡面還能聽到青蛙的“呱呱”、蟋蟀“吱吱”的聲音,偶爾還能聽到幾聲狗叫,讓人感覺非常寧靜。
田野間的微風拂過,所有人都感覺到全身的肌膚涼涼的,酒意彷彿清醒了許多。
扶着黃縣長走過一道道的田坎,終於到了謝支書家。
一些村民已經圍坐在家門口,在昏黃的燈光下抽着煙聊着天,等着黃縣長的到來。
一看見黃縣長出現,大家都站了起來,剛纔還七嘴八舍,現在沒人說話了。
他們是來給黃縣長談談自己的想法的。
“一個一個說。”
謝支書對村民們強調了紀律,然後進屋端了幾根板凳,讓縣、鎮的領導坐。
有些不勝酒力的領導,徵得黃縣長的同意後,便在謝支書媳婦的安排下回房休息了。方誌南和謝躍進兩個人是“主官”,沒辦法,只得頂着酒意,留下來陪着黃縣長。
黃縣長坐下,與大家拉起了家常,大家的膽子也大了起來,紛紛說起了自己的想法。黃縣長現場解答,在田間地頭開起了新聞發佈會。
“黃縣長,我們村的公路什麼時候能夠建成?”
“你們村那麼難有修公路的願意,這是值得鼓勵的。爲什麼這麼長時間沒有修路,說到底這是我們的失職啊。修公路對老百姓來講,是最大的事情。縣和鎮的領導們瞭解到這一情況後,都非常重視。我作爲分管交通的副縣長,在這裡表態,請大家作個見證。今年年底前保證給你們一條嶄新寬闊的公路,以後大家搞個運輸、坐個車就要方便多了,再也不會像以前那樣出行難了。”
“好啊。”村民們拍手稱快。
“黃縣長,光靠甘鬆家的養豬棚,母豬產崽的速度太慢了。能不能給我們一點啓動資金?讓我們家家戶戶都修建養豬場。”
藥王村的人都很貧窮,家中有勞動力外出打工的,曰子要稍好過一點。
“你們能夠有致富的願望,我感到很欣慰,我們政斧就應該支持。資金可以從多個方面來解決:一是你們自籌,如果錢不夠,可以找銀行貸款,政斧可以貼息;二是縣上有政策,對規模達到50頭以上的養豬戶有補助,具體如何辦理,你們可以到鎮上去提交申請。這只是程序,補助資金到賬可能會晚一點,但不會差你們一分錢。第三,我覺得你們可以成立專業合作社,大家出點資,集中購買保險,互相擔保貸款,共享養殖技術,共同承擔風險。畢竟,拳頭握緊了力量才大!”
“黃縣長,玉蘭山是佛寶風景區的主景區。實際上,我們這山裡的風景比玉蘭山漂亮多了,能不能也列入風景區?”
“這裡的風景有種原始的美,我也切身感覺到了。等公路修通以後,縣上會專門研究這個問題。到時候,風景區設立起來了,你們賣個茶葉蛋、擺個小攤、開個農家樂,就可以新開闢很多致富的門路。”
“是啊,黃縣長可是真心爲我們着想啊!”
……甘鬆聽着黃縣長的話,心裡面再次受到啓發,對今後藥王村發展的方向和細節有了更深的認識。同時,得出一個道理,要多與站得高、看得遠、見識廣的人多交流,才能得到更多的信息,對藥王村的發展更有利。
回到家裡的時候,也是深夜。
甘鬆打開電燈,腦子裡回想着這一天與黃縣長接觸的經歷,聽到的黃縣長的每一句話,記在紙上,整理着明天發言稿的思路。]
他想把藥王村今後發展的藍圖和思路都描繪出來。
寫完一稿,甘鬆仔細地看了一遍,又覺得不滿意,重新寫了一稿,繼續修改。
十來個紙團丟了一地,甘鬆仍然眉頭緊湊,想着如何寫稿子?
這時,門打開了,母親煮了一碗熱氣騰騰的澇渣蛋,放在他的面前。
甘鬆心中一動,對母親道:“你回去休息吧,我把稿子寫好就睡。”
“現在都深夜兩點過了。”母親心痛地看了看時間,道:“還是早點休息吧。”
“嗯。”甘鬆點點頭,繼續專注地看着自己的發言稿。
母親長嘆一口氣,輕輕地拉上門,回到臥室。甘洪躺在牀上,看着李梅的樣子,道:“你就隨孩子的意吧,對他來講,明天是個重要的曰子。”
當稿子寫好,甘鬆終於覺得滿意的時候,拿出手機看看時間,已經凌晨三點半了。
桌上的澇渣蛋沒有了熱度,但這是母親的關懷。甘鬆端起碗,三口兩口吃了下去,和衣沉沉睡去。
第二天,村辦公室彩旗招展,熱鬧非凡。
一大早就響起了廣播,廣播的聲音在山谷裡回落,傳出老遠。
村民們和前來投親戚看熱鬧的其他村的村民,都端着小板凳來到了村辦公室門口的空地上,三三兩兩地坐在一起。
會議還沒有開始,大家相互交流着感興趣的話題。
一多半的話題都集中在甘鬆身上,這個平凡的少年給他們帶來了不平凡的驚喜,到底是什麼原因讓甘鬆發生了這樣大的變化?大家都非常好奇,紛紛猜測着。
聽說今天甘鬆要代表村民發言,更是充滿了期待。
甘鬆被村裡的喇叭鬧醒了,想到今天的重要事情,立刻從牀上爬了起來,從頭到尾朗讀了一遍自己昨晚上熬夜寫的文章,記在腦子裡。
在廚房洗臉的時候,看到自己的眼睛有些浮腫,甘鬆取出幾片蘆薈,切成片吞到了肚裡。然後,閉上眼引導藥力去彌補眼睛散失的養分。再次睜開眼的時候,甘鬆看到,黑眼圈已經消失不見了。
蘆薈,苦,寒,無毒。熱風煩悶,胸隔間熱氣,明目鎮心,小兒癲癇驚風,療五疳,殺三蟲及痔病瘡瘻,解巴豆毒,還有美容的功效。
吃過早飯,走出門。甘鬆看到丁香和丁遠志兩兄弟已經來了,便走過去拉着兩人的手,向村辦公室走去。
丁遠志蹦蹦跳跳地,顯得很高興:“鬆哥哥,你一定要表現好點哈。”
“那是當然。”轉頭看了一眼丁香,卻發現她有點擔憂和緊張,握了握她的手,道:“沒關係,稿子都記在我的腦海裡,一定不會讓你失望!”
“我就知道,鬆哥哥是最棒的。”丁遠志翹起了大拇指,那可愛的樣子,把甘鬆和丁香都逗笑了。
到了村辦公室,甘鬆被現場的情境嚇了一跳。
這裡已經圍滿了人,平時開個選舉會什麼的,到村辦公室的人總是稀稀拉拉,沒想到這兒居然來了這麼多人,裡三層外三層。前排的坐在板凳上,後排的板凳坐下以後,已經看不到前面的情況了。個子高的,乾脆站在那裡,個子不高的,則站在板凳上。
自己還從來沒有在這麼多人面前講過話。以前沒有體會,看到校長領導們在臺上一講就是幾十分鐘,沒覺得有什麼厲害。
可是真正輪到自己了,甘鬆又有些害怕起來。
“丁香,快過來,這兒給你留了座位呢。”謝霞看到了甘鬆一行,卻不叫“甘鬆”的名字。
“你怎麼了?”丁香感覺到甘鬆的手緊張地出汗了,有些擔心:“沒什麼問題吧?”
爲了不讓丁香擔心,甘鬆深吸一口氣道:“沒什麼,請相信我。”
“那就好。”丁香指了指謝霞的方向,牽着丁遠志的手,道:“我過去了。”
“嗯。”看着丁香帶着丁遠志離開,甘鬆突然覺得心中空落落的,好像什麼東西失去了一樣,這完全是緊張造成的。
丁香挨着謝霞坐下,兩人聊得很投機。
“甘鬆來了!”不知是誰喊了這一嗓子,所有人都轉過頭看向甘鬆。
人羣中議論起來,更加嘈雜。
或許是熬了夜的緣故,甘鬆感覺到自己走起路來都一飄一飄的,思維一片空白,昨晚上思考的東西,這時候全部忘記了。他才真正體會到什麼叫目光也可以殺人?
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到中間的主席臺的,只覺得雙眼中全是人,有認識的,不認識的,全都笑呵呵地、充滿期待的看着自己。
看到了黃縣長,他表情鎮定,甘鬆不由得暗暗佩服。
昨晚的充分準備,甘松本來打算脫稿講的。但這時候村民們給他的壓力猛然間增大,稿子上的內容居然回想不起來?無奈之下,他只得拿出稿子,複習起來。可是,眼前的字彷彿變得不認識了,好像一隻只蒼蠅,在方寸之間到處亂飛。
“不要緊張,你把鄉親們當成花花草草就行了。”黃松柏發現了甘鬆的緊張,給他打氣。
“呵呵。”甘鬆聽了一樂,果然沒這麼緊張了,總算把昨晚上的東西看了一遍,心裡多少有了一些底氣。
看着周圍黑壓壓的人羣,甘鬆心裡直打鼓,現在就這麼緊張,不知道上臺以後會不會如此?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