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蠻常修四人,在晨風城租住的寓所裡躲了五天,他們是被轟出《雅士居》的,即使是不醒事的丫頭、少年,臉上也是火辣辣的,太丟人了,你們的所作所爲,早已玷污“雅士”,不配再踏進《雅士居》。
倆老仙的閱歷有限,他們是看了一場戲,卻並不知道風大師,爲什麼會受到衆多老祖、始祖的追捧,還真以爲僅是大師的琴藝高超?
風大師並不是修行人,更不是修仙道的仙家,他只是一個武者,是一個懂琴藝的武者,更是將琴藝融進武修之中,已悟“準”之天道。
武技之中,“準”是最難練、且最不容易成大器的技藝,更何況是悟出“準”之天道!風大師是有恆心的人才,更是習武的奇才。
風大師名蒙御風,本是三姓中蒙姓武者,他修的是身法與手勁,然而,無數載歲月過去,他還只是一個普通的武者,別說是天道神通,即使是小神通?也是沒有任何動靜,他時常在想,是不是路選錯了?
直到三姓投靠虛月道門後,他心恢意懶之下,竟是自貶身份,投到童子營裡重修,因爲,若是路錯了?就得重來,而童子營,是教授基礎的地方,從這裡再來,或許,是可以選對前行的路。
他與童子一般,與歸塔賭博、與少年同住,與小童子們一起操訓。
直到有一天,童子營進行孺艮“荒”系培訓時,蒙御風恍如醍醐灌頂,一下子醒過來,孺艮族的樂器海弄?纔是他真正歸宿!
水娘子將孺艮族的頂級海弄分成三份,虛月王城、樂地巫姓、水悅逸的大營各得其一,童子營裡陳設的是相對較小的海豹海弄。
蒙御風是三姓裡的老資格,年紀老大不小的,武技上是毫無成就,日子過得很尷尬,自然而然,他的事,就是三姓首領的事,他們聯袂找到大老祖,借得最大的海象海弄、並安排水雪兒教授音律。
數年時間過去,蒙御風沒有辜負三姓首領的期待,不但武學大成,還成爲大陸靈境裡,唯一能完整奏出《黑風煞》的大師。
其實,此事是相輔相成,若他不通音律,哪裡能準確地奏出音樂?不通音律,是不能利用海弄練習武技,更別想要武技上有所進步。
蒙御風的武學底子不錯,他的身法快捷、手勁足,再配合海弄的訓練,自然能悟出“準”之天道!唉,其實,此事還有內幕,是他的音律老師負責任,而且,她還是單身,蒙御風如果不成大師?
看戲的老祖、始祖們是看的門道,他們知道,以風大師的“準”之天道,再配合快捷的身法、力能透骨的手勁,只要被他期近一定的距離?他們就死定了!風大師殺人,只需輕輕一擊,就能成殺。
敬重強者,是修行人的本份,若是不依本份做事,是活不長久的。
靖蠻常修四人也沒有白混,他們煉了五天的鐵疙瘩,差不多有六千斤冥銀、一千斤精鐵,想要去《雅士居》混日子?身上沒有足夠的仙金,是不成的,不管別人怎麼想,心虛的感覺,總是讓人難受。
只不過,倆老仙在《琴》樓的名聲已臭,他們是被憤怒的老祖、始祖趕出來的,如果,他們再敢去充“雅士”?有人會下殺手的。
他們在《雅士居》門前排隊的時候,總覺得有人指指點點,還忍不住發出竊笑,只不過,倆老仙是久經沙場的老人,哪裡會因你們的恥笑,就會停下腳步?假裝聽不懂就成,無須太過認真。
倆老仙交上兩百枚仙金,因是“名人”,少年軍士笑嘻嘻地讓開道路,竟是連身份登記也免了!只不過,倆少年臉紅呢,心裡訕訕的。
他們沿着路標,很快找到《棋》榭,又交上四百仙金後,施施然走進去!小丫頭、少年有意拉開距離,仿伄不認識倆老仙。
《棋》榭的佈置,與《琴》樓大不一樣!整徵區域,只有中央有一座大亭子,其餘的?是一座座遮陽棚,還有可以挪動的遮陽棚,下面再擺一張小桌子!凳子?那邊有的是,要多少,自已擡。
小廝過來,獻上免費的果品、小吃,再泡一壺仙茶,又從桌子的抽屜裡翻出一個小木盒子,便告罪退下!四位“名人”的名氣很大,他不敢太過接近,是怕熟人有意見,是會被連累的。
四人狐疑地盯着小木盒子,小丫頭手快,便揭開瞧一瞧,裡面全是木疙瘩,無奈何,他們只得拿起桌上的《客戶指南》,慢慢地研究。
正翻看間,又有倆老祖帶着倆丫頭過來,他們是蠻月城的老祖,是來了一段時間了,卻是?沒有人理睬,即使是熟人,也繞開了。
他們把自已桌上的東西搬過來,一位老祖看了看四周,疑惑道:
“今天的事,真是透着邪乎,就算是熟人,也是避着咱們!常修大人,你是在晨風城蹲點的,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特別是針對蠻月城的,你們可不能誤了正事,一點消息也不露,我們很被動的。”
丫頭、少年低着頭喝茶,裝沒聽見老祖說什麼!此事很丟人,是不能實說的,如果不是身上沒有仙金?倆少年也會溜走的。
靖蠻常修打着哈哈糊弄老祖,連說會有什麼事?是你多想了。
倆老祖放心,常修雖是愛佔小便宜,但遇事不糊塗,是老實人。
老祖見常年還在研究《客戶指南》,便笑道:“此是《棋》榭,盒子裡的木疙瘩,就是棋子,它就是一個兵陣,對弈雙方,就在上面演陣、撕殺,只要把對方的將、帥成擒,就算贏了,很有意思的。”
《棋》榭只有一種棋,它叫“相棋”,原本是源陸神聖朝時期,諸侯間的征伐均爲普通軍士,從而衍生出一種戰陣,是軍中將領之間衍繹戰法、行軍佈陣必修課程,後來,漸漸傳入民間,成爲娛樂節目。
它取軍中戰陣的基本佈局之義,簡化成數十粒木疙瘩,雙方在數尺長寬的棋盤上展開撕殺,普通軍士不能飛天遁地,只能老老實實地陣戰,同時,軍士之間的體能懸殊不大,軍佐的“謀略”尤爲重要。
棋陣前沿是五個卒,它代表大量的普通軍士;其後是兩座炮,取義攻城掠地的投石機,被投出去的石頭,就是石炮;軍陣最外端是兩隻車,它代表當時源陸最厲害的裝備,是衝鋒陷陣的鐵甲車隊。
與之相鄰的是兩匹馬,它代表軍陣裡的輕騎兵,機動性非常強;相是文職人員,所有的戰略謀劃,均由他們完成;士是大營衛士,護衛大營安全;將、帥是戰陣核心、靈魂,只要他們斃命?戰鬥結束。
倆老仙很快明白規則,他們就要將木疙瘩放在桌面,心裡癢癢呢!
老祖笑着擺手,在桌面上輕點,桌面一陣幻化,出現三塊棋格,而且,桌子還自動調整,變成張長條桌,嗯,現在?就變成四組人對弈,倆老祖對戰倆老仙,少年對少年、丫頭對丫頭,誰也沒挪下。
你總不能說,每一個人花百十仙金,再體面地混進來,就在這裡“枯”坐,一個人不能自私,來的人,均要參與進來,衆樂樂。
大老祖把棋子擺好以後,從袖子裡摸出十枚仙金,放在左側的竹絲盤裡,然後?就微笑着,盯着靖蠻常修的袖子。
這是《棋》榭的潛規則,雙方搏弈?是要添彩的,雖是娛樂,但並不反對私下博彩,是由客人自已約定,當然,你也可以不接受。
靖蠻常修微窘,心裡卻是不懼,因爲,他們都是“雛”,沒熟手。
既然雙方下了賭注,自然會有相應的規矩,首先,你如果十個呼吸沒有動棋子?你就是無理由告負,竹絲簍裡的仙金,就改姓了。
其二,你必須在十個呼吸間考慮好,落子以後,是不能悔棋。
兩組少年、小丫頭賭十枚銀幣,老仙、老祖是賭十枚仙金。
第一局很快出結果,倆老祖贏,原因無它,倆老祖的歲數比他們大、道行比倆老仙高,推衍、術算肯定更強,老祖笑眯眯地收起仙金。
靖蠻常修看出端倪,並非老祖的棋藝比自已高,而是先算而已。
他的眼珠一轉,將棋子一推,假意道:“老祖棋力精深,我不是對手,您再尋別的人玩吧!我實在甘拜下風,是得再練兩年,纔敢上。”
老祖初戰得勝,正在興頭上,哪裡肯放過靖蠻常修,倆人的聲音漸大,引來無數圍觀的人,這些人也是新手,自已樂?哪有瞧別人的臭棋樂?更兼倆老仙是“名人”,想不引人關注,都不成。
一位始祖見倆人只是打嘴皮官司,卻是不動手開局,心裡一急:
“我給你們評個仲裁,老祖明顯棋高一籌,若是正常比試,常修肯定是吃虧,是白送仙金,顯是你欺負人,而且,弈棋是不能強逼的。”
他望着老祖,試探道:“其實,《棋》榭還有 一個規矩,就是饒子,當然,饒子也有饒子的規矩,是彩金翻倍,翻多少,自已商量?”
老祖頓時心動,根據饒子的規矩,彩金至少翻一倍,是饒一粒子,如果是兩粒?則是硬性規定,彩金是翻十倍!饒三子,是百倍!
老祖心裡估算一番,心裡大致有底,靖蠻常修還有一個最大的毛病,是越急越無措,甚至是拿不定主意,自已只需用語言相激,他肯定會輸,因爲,越急他越拿不定主意,十個呼吸?是很短的。
老祖微笑地瞧着靖蠻常修,嘴裡卻不說話,但意思?是很明確了。
老仙的心裡笑翻了天,不坑你坑誰?還自以爲是呢,等着倒黴吧。
他慢吞吞地、不情不願地,嗯,把竹絲盤拽過來,從袖裡摸出一千枚仙金放在裡面,又把竹絲盤子推過去,是請老祖下注。
老祖頓時坐臘,若是饒一子?自已會贏!饒兩子?估計是平局!饒三子?他在心裡暗罵常修無恥,竟敢算計老祖,你是往死裡坑我。
他們這一桌是非常地熱鬧,差不多聚了三百餘“閒人”,而且,都是很有知名度的老祖、始祖,他們?當然瞧出了問題 。
你不是想坑小輩嗎?他可不是善茬!一個名聲臭大街的人,他會是好人?是善人?你自已送上門去,他如果放過你?他就轉性子了。
如果,僅是蠻月城的人自樂,老祖肯定會藉故溜走!現在?數百老祖看着,是走不掉的!本是自已挑起戰釁,若溜走?就甭當老祖了。
老祖唬着臉,摸出一千仙金丟進竹絲盤裡,誰贏?誰全端走。
戰局張於開啓,老祖是饒了倆馬、一炮,且是執紅先行!
因是自已的戰陣裡道路順暢,老祖的倆車快速出擊,直掏老仙軍陣腹部,直殺得老仙臉色蒼白,好不容易困死一車,才漸漸扳回頹勢,再組織力量,把戰場推進到老祖的戰陣裡,他無力迴天,推枰認輸。
老祖已殺出火氣,又摸出一千仙金,與靖蠻常修又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