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悅逸對子迂仙國的仙族並無惡感,相反,對其勤勞、敬業的良好品質還十分欣賞!
仙朝大多的仙族,是因家族內的老祖無法修出小世界,如欲繼續修行,是必須依託有小世界的仙家,藉以參悟大道!自然而然,其老祖、及族人亦成爲仙家的附屬勢力。
亦因如此,當仙家衰落、或被擊敗,仙族的處境會十分地尷尬,要麼,他們去尋找新的仙家,要麼,他們會成爲戰勝者的附庸!
總之,兩種選擇都不是選擇,而是要看勝者的意思,他的思法就能決定附庸仙族的去向,甚至是生死。
水悅逸騎着小海牛跟在後面,先是看平原裡的佈局,心裡大致有數,這是一個較大、且較全的兵器工坊,遠處還有一個小鎮,約二十萬人的規模。
少年的心裡頓時有數,這些仙族是以製作軍團裝製爲職業,或者,稱爲工匠仙族更爲合適。
一般的工匠仙族也是修仙法,但並不是參悟大道,道行的精進與其製作技藝有很大關係,但殊途同歸,當其道行晉升至老仙時,就得回過頭來重悟大道,境界才能繼續晉升。
他們必須依靠有小世界的積年老仙、頂級老仙,借用他們的小世界參悟,當然,你、及你的家族就必須爲仙家效力。
五位積年老仙瑟瑟發抖,匍匐在道旁,並不是他們沒有尊嚴,而是他們沒辦法維護,他們不是爲自已活着,他們的身後還有近三十萬族人,這些族人只會打鐵、制器。
面對武裝到牙齒的精壯軍士,是毫無還手之力,他們必須低下頭顱,以期能爲族人換來稍好一點的待遇。
水悅逸見狀不忍,忙擺手道:
“五位仙長無需如此!仙家征伐乃常事,雖有恩怨,但不會及於你們!若是你們有更好的去處,我願恭奉程儀,讓你們自去!”
“若還願留下做事,我非常歡迎,以前子迂仙王給的待遇、以及族人的安排照舊,或許還有更好的福利!”
“你們的族人也沒有必要在此過活,或許他們有更好的去處,當然,前提是,必須自鋃其力,可不得盤剝其他的凡民。”
“你們可得趕緊地商量好,是去是留?都需時間處理,我不能在此久留,若是要走,就與前面的管事辦理些移交,他們會給你們一千萬仙金的遣散費,再多我也不會給!”
“若是願留下,你們可派一人隨我出去,其他的人安穩族人即可,我要馬上啓程。”
幾人低頭商量幾句,三人自去安撫族人,兩人跟在水悅逸身後。
水悅逸見狀,知他們已作決定,便不再前行,小海牛轉身向洞外奔去,仙族中年男子、婦人跟在後面,一齊出洞口。
洞口停有百餘隻揹着小房子的仙鶴,此爲另一支仙族豢養的代步工具,他們是專門負責行商,時常出門,在各大工坊都備有一定數量的仙鶴、神禽,甚至是土龍!
他們的首領就是引水悅逸入轂的婦人,她已死在石室裡,是戰鬥堡壘發狂後,一頭撞在石尖上,死了!
虛月道門總座水漣鬆、後勤管事水悅伶隨同,他們要與新入道門的仙族協商一些事;水犢要去安排仙族的少年、童子整訓的事,水芋要去處理仙族婦人的安置。
仙族的兩個中年男女跟着水悅逸進小房子,仙鶴騰空飛起,趁着夜色,向邊境飛去。
水悅逸是用百餘隻仙鶴輪值換班,不停歇的趕路。
子迂仙國地處仙朝腹地,少年可沒膽量在此久留,因爲,在此地,仙朝是可以肆無忌憚地做事。
水悅伶擺出仙食、飲品接待仙族兩人,隨着氣氛漸漸緩和,仙族兩個管事首領也終於放心。
因爲虛月道門與別的仙家不一樣,只要是被認可的族人,都享有同樣的權利,並不存在所謂的內外有別,或者是投降收編的事情。
而且,虛月道門有無數的從低到高、檔次不一的小世界供族人蔘悟,而無需另外付出什麼。
通過交談,水悅逸也大致瞭解源陸制器方面的概況,兵器類,源陸分爲原聖界武祖一系,如聖朝、三地同盟。
它們的制器與武無關,制器的工匠是需練出烈陽火,就能成爲大師,各工坊雖有差異,卻都是同系。
而另一系爲仙族,他們本爲源陸本土的鐵匠,後因煉器而修仙法,而漸漸形成匠鑄家族,最有名的是器姓氏族,舉族皆爲工匠,即使是婦人,也要幹些輔助活。
至後來,隨着技藝越來越精深,又分爲鑄造、鍛制兩系,因各自理念不同,常常爭執不休,族內漸漸不再和睦,時因有老祖壓制,亦能維持面上的和睦!
自老祖隨鴻毛老祖闖天關而去,族中的矛盾終於激化,最終分裂成兩族,其中精於鑄造的族人改祝姓,精於鍛制的族人改段姓,從此分道揚鑣,彼此不再往來。
祝姓工匠是以烈陽火將金屬融成汗液,再倒入刻好的器模,待冷卻後再切削修整,工藝相對簡單,而且堅固耐用,兵器的整體性較好,雖是粗重,但耐砸抗碰,深得各仙家軍團的喜愛。
特別是各類重型裝備,其優點是非常突出,更重要的是,祝姓工匠煉製的兵器材料簡單,且都是大路貨,因工藝簡單,人工耗費也少,成本嘛,肯定是很低。
段姓工匠是以紅日引出的神火,先將金屬烤軟,然後引動天雷敲擊,因天雷是可以滲透進金屬內部,從而改變金屬的固有特性,從而得到精巧的兵器。
但是,此工藝對材料要求極高,且種類繁多,差不多都是各類材料裡的“高檔”貨,而且鍛制的工藝複雜無比,既耗時、又費工。
成本嘛?肯定是老高老高的,即使工匠不要工錢,成本還是很高,時常讓東家苦不堪言。
自從仙朝成立後,三巨頭合辦幾處兵器工坊、仙京御王城裡的超級大勢力也自建一些,起初祝姓、段姓是平分秋色,可數年時間下來,段姓工匠漸漸地被擠出封王城。
最後被子迂仙王瞧中,舉族搬至子迂仙國,但隨着時間的流逝,子迂仙王日漸不耐,因爲,他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後,子迂仙國的兵器裝備居然賣不動!
子迂仙王發怒,強令段姓工匠偷工減料,務必將成本降下來,終於是賣出去一些,但是,很快客戶全跑了!因爲他們的貨,質量有問題,私商不敢再做他們的生意,怕是砸自己的招牌。
段氏仙族在子迂仙國的日子很難過,他們是除吃飯免費外,從來就沒有得過工錢,而且,即便如此,子迂仙王仍是不滿意。
前些日子,他除了從仙朝購回三條滅神弩、以及各類兵器的生產線外,還另外購置五十個巨大的熔爐,而且,是毫不掩飾地堆放在段姓工匠的工地。
他們還聽常隨仙王出門的婦人說,仙王正在御王城裡挖牆角,是在鼓動一夥祝姓分支的匠人,承諾高薪請他們做事。
所以,即使沒有水悅逸攻襲子迂仙國的兵器工坊,他們也在籌劃出路的事,只是,他們還真沒有什麼去處!
因爲,能建兵器工坊的勢力,超碼得是頂級大勢力以上,而且,還必須是財大氣粗的頂級大勢力,段姓工匠的名頭早已臭遍仙朝,他們雖是聯繫過幾個仙王,可是,人家根本不理這個茬,沒接這個話。
水悅伶奇怪地問道:“難道段氏工匠不會使用熔爐?”
中年婦人苦笑道:“哪有的事?祝氏、段氏本爲一家,鑄造、鍛打都是精通,他們會的我們也不差,我們會的,他們也內行!”
“只不過,因是兩家都別出火氣,各自搶着一頭死犟!祝氏若使用部份鍛打工藝,就能把裝備的重量減下來;段氏若使用部份熔爐鑄冶,就能把成本降下來。”
“如此一來,仙家的重裝備是幾個人都擡不動,而段氏鍛制的兵器卻是沒人買得起,都是一家人,是作孽!”
水悅逸搖頭,以前道場的故事裡,所謂的道統之爭、正宗之爭,是仙家常有的事,甚至大打出手的事並不鮮見!
可是,那些理念都是無法驗證,誰也無法說服對方,方纔有爭執、爭鬥,但像祝氏、段氏之爭,理已明而不悟,還真是愚不可及。
只不過,有些事還得攤開說明,若是段氏還執迷不悟,就只能另外安排事情做,他們既是族人,族人的待遇還是有的。
水悅逸斟酌一番言辭後,方纔問道:
“段氏既爲虛月道門的族人,自該有的待遇肯定不會變,但是,你們又有何打算?”
“畢竟,虛月道門所轄區域太大,而且族人衆多,我們既要有源源不斷的制式兵器,武裝我們的軍士,同時我們還要考慮成本,如能省下仙金用來改善族人生活、提升修行的環境質量,豈不是更好?”
中年男子一臉落莫,長嘆道:
“老祖無須爲我等操心,此次若無老祖收容,我段氏幾無容身之地,此事雖是心結,可也只是心結而已,真要棄之,也只是轉念之間!”
“鑄熔、鍛造均是我們的精粹,沒必要因我們這些不肖子孫,而有選擇地棄之不用。”
“子迂仙王此次從仙朝購是熔爐,我們正好可用,不用道門花錢另置,我們會根據軍團的實戰需要,做出最精良、性價比最優的裝備,只不過,還請老祖允段姓族人,修行族裡的其它仙法,我將感激不盡。”
仙家附屬的仙族,表面上雖是一家人,可骨子裡不是那麼回事!仙族的族人是不能修行仙家的道法、神通,只能暫借小世界悟道。
水悅逸哂笑道:“兩位仙長無須多慮,段姓子嗣自小是要進道門裡的童子營操訓,能否習得道門的道法、神通,一是他要自已願意,二要看他自已的機緣,因爲道門的道法、神通,並不一定適合所有人。”
中年男子、婦人離座,匍匐在地,口稱:“感謝老祖宏恩,我段氏將感激不盡!”
源陸的仙家道法雖是不禁,而且還廣爲流行,但是,若能修到正宗的仙法,是可能凝聚出小世界的種子!
小世界是仙族的心中之痛,各族老祖爲晉升道行,而使全族爲奴,除跟隨鴻毛老祖的幾個頂級老仙,得以闖過天關外。
其餘的?整個仙朝的各類仙族人數衆多,但頂級老仙道行的還真沒有幾個,而其中最大的原因,除對小世界陌生外,不得道門仙法傳授也是有很大的關係。
仙族與仙家雖是住在一個房檐下,卻不是一家人,段氏得蒙虛月道門收爲族人,便不再是仙朝的二等人,而是真正的仙家。
水悅逸換乘第六十隻仙鶴趕路,七日後,纔回到坳丘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