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竹前,水淼淼的軍堂裡一派忙碌,軍情人員正在整理各方傳來的情報,並將之及時標註在輿圖上,頻螺的聲音不時響起。
“報告長官,第三十五號地區出現急行軍的軍隊,有三座大陸靈境級類人戰傀、十一座秘境級類人戰傀,前行的方向是晨風城。”
水悅逸的臉色雖是蒼白,但氣色是好了許多,他的面前,放着一碗湯,名叫“清幽滋補湯”,是《武之義》蒙姓族人的秘傳湯藥,是專補魂兒受創、及魂力不足的良藥,他已經喝了十幾天,都怕了。
水淼淼大人,嗯,正確的稱謂,應該是水淼淼大帥,她已被正式任命爲軍堂總座、兼虛月道門督軍大都統,她的手裡拿着一根竹竿,也就是捅天竹的竹子,也是她的隨身武器,叫嗵天笛。
水淼淼指點着輿圖,詳盡介紹情況:“三天的時間裡,總共有一百零三支部隊,從外圍虛空進入蠻月城,他們是沿晨風城的護城河,依次排開,目標嘛,就是晨風城,他們是有組織的大規模行動。”
水悅逸若有所思,但是,他真的不敢再動用推衍之術,若是在平日裡,還沒有什麼問題,現在嘛?肯定不成!且不說盈月姐姐、萌萌姐姐,即使是虛月,也是表達極大的憤怒,你的安危,身系道門。
他看了看輿圖,分析道:“黑風堂正忙着星空大陸征戰,沒有精力、也沒有意願針對晨風城;剩下的勢力,黑風城、帝城不會明目張膽地違反黑風堂的禁令,唯一能做到的,只有明不明、暗不暗的殺堂。”
“如果是殺堂所爲,他們的人馬便不足慮!殺堂的宗旨,是鼓動、支持下屬勢力反殺上差,從而達到極爲玄奧的目的,只是,我猜不到。”
“他們的人馬看似很多,但卻是重新整合無數的初級勢力,戰力、補給肯定不咋地,一句話,他們是人多勢衆的烏合之徒。”
水淼淼瞅了瞅水悅逸蒼白的臉,輕笑道:“烏合之衆是不假,但還是有不少的骨幹戰隊混跡其中,可不能大意了;同時,他們陳重兵於對岸,應該是震懾的意義居多,是想不戰而屈人之兵。”
水丫丫嘆氣,既是要威懾晨風城,肯定會派說客來踩底,水淼淼身系整個戰局,她自然不能輕動;盈月姐姐要鎮守巨竹總路口;剩下的,只能是大兄、丫丫、萌萌姐姐出面,相機行事,再摸一摸底。
畫舫飄到魔樹下,這裡的人已經走了九成,老祖、始祖、少年全撤走了,畢竟殺堂在晨風城周圍內佈下重兵,已經使蠻月都的各勢力人人自危,表面上是針對晨風城,但誰又敢保證,是不是聲東擊西?
晨風城的正對面,原是春陽氏五姓結伴而居,現在呢,居然有一隊人馬圍着鐵橋建城,其規模比五姓的大城更加宏大,嘿嘿,也就是,來人是將晨風城的大門,給堵了,不僅是五姓、其他人也進不來。
當然,你也可以從其它的地方進城,但是,不走正門就算是入侵,如果是新來的勢力,或許會犯錯,蠻月都的勢力是不會亂來的。
晨時將到,晨風城對面有了動靜,五艘風船升起,後面跟了三個大陸靈境級、十一個秘境級的類人戰傀,然後,就沿着鐵橋開來了。
水丫丫無語,憑她的眼力勁,自然看得出,這些類人戰傀的檔次很低,像是才裝備不久,戰鬥力?哼哼,真不好說,看看再說。
護城河開始起霧,霧裡面?居然還有一些活物,嗯,是一頭頭玄龜、還有一頭頭章魚,呀,還有一隻只黑漆漆的烏賊!
它們是龜島的族人,是三位隊座的親屬,只不過,它們的道行不夠,還未曾化形,可是呢,別忘了,這裡是護城河,是足有三百里寬的護城河,這裡,是它們的天下!誰想強闖?比劃過後,再說。
水妞饒有興致地瞧着,她是饞老龜肉許久,盈月姐姐、萌萌老祖也不例外,可是呢,它們不是野龜,是虛月道門的族人,不能亂來的。
這票人馬顯然不是百戰雄師,護城河起霧了?他們居然認爲是自然現象,老兄,自從你們踏入護城河,戰鬥就已經開始,你們沒事吧?
水丫丫“噗嗤”一樂,口中的仙露噴了出來,太逗了,她看見濃霧裡藏着一頭巨大的玄龜、三條章魚、十條烏賊,它們鬼鬼祟祟地接近一個秘境類人戰傀,正愁着往哪裡下手?畢竟,它們也沒實戰過。
下一刻,老龜張開大嘴、露出鋒利的大牙,一口咬住類人戰傀的脖子,章魚忙不迭地纏住它的四肢,而烏賊呢?是附在它的頭部,黑漆漆的墨汁噴得它什麼也看不見,老龜一用力,就把它拽進河裡。
戰鬥一瞬間打響,十一個秘境級類人戰傀全被拖進河裡,而三個大陸靈境級的類人戰傀還在僵持,它比較大,一時之間,十頭玄龜也無法將它摁住,而五艘風船上的人?卻是傻傻地瞧熱鬧。
很快,霧裡面又涌來更多的老龜,它們已把十個秘境級類人戰傀收拾住,便立即趕來增援,一鼓作風之下,又把三個類人戰傀拖下水。
五艘風船方纔醒過神來,正想往回撤,晨風城的鐘樓上,響起威猛的喝斥聲:“想要活命,就乖乖地過來投降,否則,殺無赦!”
一艘風船慌急,竟是衝出霧區,向來處奔去,下一刻,前方出現一頭玄龜,一口咬住風船下方的風筒子,然後,便被拖進水裡。
四艘風船上的人終於回過神,一位豔麗的婦人搖頭,他們乖乖地沿着鐵橋,來到城門口,然後?當然是被暫押,領頭的人被帶走了。
萌仙玩味的望着豔麗婦人,訝道:“新晉始祖?唉,你真是糊塗,任何一位新晉的始祖,至少會閉門謝客一年,是要把自已的道行穩回了,再去虛空體悟半載,像你這樣的新晉始祖,是很脆弱的。”
水悅逸頓時恍然,蜃湖城才新晉一位始祖,便迫不及待地派她來送死?也不對,若是按黑風大陸的慣例,這一仗是打不起來的,殺堂的謀略並非胡亂行事,是明着以勢屈人,只不過,遇上虛月道門?
田春花的心情漸漸平穩,她自找座安頓自已,她盯着萌仙,說道:
“我是蜃湖城的副城主田春花,今奉黑風城郝氏之命,前來與晨風城主面談,我有非常重要的事,事關晨風城的存亡,耽誤不得。”
唉,果然是初出茅廬的新晉始祖,這點眼力勁也沒有,你沒瞧見悅哥兒坐什麼位置?他是坐的主位,咱虛月道門雖不拘小節,但也不會太過離譜,你是連人也認不準,還想談什麼,能談出結果來。
水悅逸盯着田春花看了許久,直把她盯得臉紅,並漸漸有了怒氣,方纔收回目光,他準備用衍術推衍一番,但是,萌仙還在身邊呢。
他擡頭望着遠方,淡淡道:“副城主大人有什麼事,就直說吧!”
真心不願與這些殺堂的棋子打交道,若不是水淼淼忙不過來,他真想躲在小木房子裡靜悟,殺堂的目的不單純,若是有好事,豈會落在普通的道城、鎮城勢力的頭上?你若是真有好處,殺堂的好處更大。
田春花顧不得羞惱,振聲道:“我們蜃湖城調百餘路大軍,已將晨風城團團圍住,晨風城只是彈丸之地,不怕玉石俱焚?”
水悅逸一聽,頭就發麻,怎麼黑風大陸的修行人,也會染上源陸的毛病?有事就趕緊地說事,沒事就請回吧!嗯,她能不能回,還得看晨風城高興不高興,宰一個新晉始祖,雖不是難事,但是,妥當嗎?
水丫丫見大兄心煩,忙喝道:“記住你的身份,你是我們手裡捏着的俘虜,想要活命的話,就趕緊地說正題,我們很忙,沒時間跟你廢話,一個新晉的始祖而已,後期始祖我也宰了不少,多你一個不多。”
田春花心裡一緊,是要殺人呢!她不再賭晨風城敢不敢殺人,自已帶領的大軍,不到半個時辰就全軍覆滅,再多殺一個?不會有問題。
她理了理思路,低聲道:“我們蜃湖城有一個想法,是要與晨風城合作,一起做大事,我們蜃湖城的底蘊深厚,靠山硬,晨風城若是置於我們的麾下,能得到足夠的保護,以後不再提心吊膽地過日子。”
水妞睜開眼睛,恨恨道:“打住!你瞧晨風城像是提心吊膽地過日子嗎?我們不去收拾別人,就算是高義,除了你,誰敢對晨風城不敬、敢來晨風城撒野?別以爲你的靠山硬,他們是見不得人的蟑螂。”
田春花張了張嘴,你不能怪她沒見識,田氏本是普通的道城勢力,只要見了都城、王城的大人物,就會戰戰兢兢地應付,而現在的後臺?居然是黑風城的龐然大物,她自然認爲,晨風城也會如田氏一般。
水悅逸厭惡地喝道:“限你一柱香的時間,把來意趕緊說清楚,要不然,就與你的屬下一起下水餵魚吧!你還真以爲是不死的始祖?”
田春花終於害怕,雖然不知道,倆道行低微的小兒輩,爲何敢如此囂張,但她也犯不着爲此送命!自已方纔晉升始祖,有着大好的前程,根本沒必要自陷絕路,也不會爲任何人而丟命。
田春花開始後悔,沒事咱出來湊什麼熱鬧?以前的日子雖說是清苦,但也是族人團聚、安寧,自從自已貪戀“小富貴”以後,就沒再過上哪怕是一天的清靜日子,只不過,事已至此,早已回不了頭。
她唯唯嚅嚅道:“是黑風城的郝氏讓我告訴你們,想要活命,就乖乖地交出一切,並且成爲他們的忠實麾下,當然,肯定是會有好處的,就像我,本是風燭殘年的人,現在卻是成爲新晉始祖。”
水悅逸擺手,三位隊座笑嘻嘻地過來,把她押解出城,並不是晨風城不敢殺她,而是,她算是一個使者,方纔放她一馬,大老祖就是因爲你晉升始祖,一時不察,想窺視虛空的秘密被反噬,心裡正煩呢。
田春花來到城門口,茫然四望,四下裡靜悄悄的,是一個人也沒有,自已帶來的族人、還有其它勢力,近千萬人,現在,只剩下?
她的臉色越來越白,眼淚流下,便伸手劃開虛空,一頭扎進去。
歸塔愕然,田婆婆,您才新晉始祖,還來不及熟悉虛空裡的事,你貿然闖進去,是很危險的,迷路事小,稍走錯路,您會闖進外海。
在一處山凹裡,五艘風船靜靜地停着,船上的人被勒令不得下船。
山上飄來兩朵烏雲,牛牛、小公雞冷冷地瞧着下方,很快,烏雲吞沒五艘風船,只是三柱香的時間,上面再無一個活人,兩朵烏雲的氣機更加強盛,又朝遠處飄處,在淺水裡,還有十個秘境類人戰傀。
淺水裡,三團烏雲飄蕩,他們是晨風城的三個制式軍團,是按照黑風大陸的規矩,掠奪敵人的一切,壯大晨風城自身的力量。
護城河的水族,眼巴巴地望着,虛月道門的族人,是不能吃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