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被通知做好心理準備,等會兒就要接受谷主後媽的懲罰,隨即被一個男人用匕首架在脖子上威脅跟他走。這情況轉變得太快,衛覺都有點跟不上劇情了。
不過被劫持的當下,再怎麼憂鬱茫然,順着身體的本能,衛覺還是與對方纏鬥了起來。衛覺前世並沒有什麼功夫底子,不然也不會那麼幹脆就嗝兒了。不過這副身體的原主尤媚娘,卻竟是個身手敏捷、功夫了得的女子,穿越過來的第一次,她才知道原來自己還使得一身漂亮的功夫。
衛覺剛剛纔被找到,她屋內的動靜本就被菊谷地的女人高度關注,這會兒依依前腳剛走,屋內就傳來“乒乒乓乓”的打鬥聲,不引得衆人探究纔怪。這一看不得了,不知是誰喊了一聲:“有男人!小姐跟一個男人打起來啦!”
此舉迅速引來衆人圍觀。
“有男人?男人在哪?”
“竟然有男人膽敢闖入菊谷地,他是不要命了嗎?”
“喝!果然是個男人,派人去稟報谷主,非得把這腌臢東西給趕出去不可!”
衛覺此刻沒心思探究爲什麼這些人的重點竟是對方的性別,只與來者打得難捨難分。屋裡的東西被打爛差不多了,這會兒兩人已經將戰場轉移到菊谷地中間的空地。
慢慢拋開麻煩不斷很煩很燥的心情,衛覺是越打越興奮。如果說每個中國男人的心裡,都有個俠客的夢想,這會兒她雖然穿越成了女子之身,卻平白得了一身的功夫,也算是稍有安慰。此時與挾持自己的男子對打多時,意不在脫身或收拾對方,倒存着些試探自己功夫實力的想法。
好在對方也沒有痛下殺手,兩人你來我往,竟像是拍攝武打動作片一般,比劃得非常精彩。不過谷主尤蓮心聞訊趕來,讓衛覺不得不停下交戰,乖乖退回到衆人的保護圈內。
“你是黑風寨的人?”尤蓮心看清來者衣飾,冷聲問道:“菊谷地一向與黑風寨井水不犯河水,閣下此舉不知是何用意?”
被菊谷地的女人們圍在正中的男人並不顯懼色,“本來是這樣沒錯,但谷主應該記得,半月前卻正是尤小姐插手了我們黑風寨的買賣。所謂井水不犯河水,已經是歷史了。”
尤蓮心被這不卑不亢的言辭說得一滯。
菊谷地和黑風寨所在的地界,是夜國和離國的邊境。這裡是一片荒蕪戈壁,寸草不生,渺無人煙,偶爾有人路過此地,多半是行走諸國的商旅。黑風寨的男人們,就是以對過往的所有活物打劫爲生。管你是商旅、鏢隊、官差、窮人或野豬,雁過都要拔毛,幾十年來的規矩皆是如此。
因菊谷地的女人們極度厭惡男人,雖是做了幾十年的鄰居,卻與黑風寨並無往來。相安無事的前提是雙方謹守各自不成文的約定,而這次尤媚娘上大峽谷伏擊過路人,說起來確是壞了兩邊的平衡。而且據回來的女孩們交代,尤媚娘當時是使了些計謀,讓黑風寨的人先與那別遠南的人馬打了起來,最後趁兩方不備,才尋了個機會鑽進別遠南的馬車行刺。且不論行刺的結果如何,她的確是將黑風寨的人耍了一趟,還造成了不少死傷,尤蓮心對黑風寨遲早要找上門來的事,也是有一些心理準備的。
尤蓮心雖是氣女兒的刁蠻任性,但終究還是護短,衝那名男子道:“小女不教,壞了兩邊的規矩,本谷自然會罰她。只是你們竟私自潛入我菊谷地,還妄圖當衆擄人,此舉未免欺人太甚!”
“我倒是十分願意誠心求見,不過這幾日拜訪都不得而入,想來對你們菊谷地來說,規規矩矩恐怕是行不通。迫不得已採用這種方式,還請尤谷主見諒了。”這男人背手佇立,氣勢十足。
依依這會兒也趕了出來,卻見這男子十分面熟。此人長相粗狂端正,但看人時眼神和嘴角總是組合出一種似笑非笑的表情,不像個正人君子,想了片刻,她便悄悄對尤蓮心介紹:“這人就是那黑風寨的土匪頭子,好像叫做蒼鷹。”
尤蓮心聞言,不動聲色又將蒼鷹細細觀察了一遍。前幾日的確收到黑風寨的拜帖,本來於情於理,她只待替女賠個不是,相信事情還不至於鬧得無法轉圜。但她尤蓮心從來都是心高氣傲,躲到這荒漠山谷裡來,就是不願待見任何男人,因此理都不理,把那些拜帖直接丟了。
只是未料到這人求見不成,竟直接搶人。看他不時瞄向自己女兒的目光,心裡又是一驚。這人若是來討個公道,做什麼要擄她的女兒?
“原來你竟是那黑風寨的寨主,本谷倒是錯看了。媚娘,出來給寨主陪個不是。”事到如今尤蓮心只好以退爲進,希望媚娘不再任性,好好道個歉,早日把此事給了了,大家回到從前,好過各自的安穩日子。
衛覺一時還沒反應過來叫的是自己,等依依偷偷扯了她的衣袖,這才慢吞吞的站到谷主旁邊去。這段日子雖然聽了不少前塵往事,但還是第一次聽說黑風寨的事。從谷主後媽和那蒼鷹的對話中,她隱隱察覺到,這又是尤媚娘給她丟下的爛攤子之一,當下無奈扶額站出來,竟是一句道歉的話都說不出來,只因不知從何說起啊!
尤蓮心絲毫不覺得意外,蒼鷹也不在意,帶着傲氣的口吻宣佈:“我今天也不是來聽道歉的,只是想請小姐跟在下走一趟。”
“你想如何?”尤蓮心臉色變了變,擰着眉頭喝問。
“上回大峽谷一戰,蒼鷹得見尤姑娘風姿,驚爲天人,思慕已久。這次冒昧來請,就是想要商議我倆的婚事。”
衛覺瞪大眼睛,想問自己是不是聽錯。不過四下環顧,尤谷主臉色難看、依依神色詫異,一衆女人的表情也是驚怒交加,證實了她的懷疑:這男人,是來搶親的啊,特麼的搶得對象還是自己!
蒼鷹一語既出,菊谷地持兵器的女人都拔出兵器,沒有武器的婦孺也抄起菜刀榔頭或鏟子,一個個不負女中豪傑的風範,凶神惡煞的瞪他。蒼鷹壓根不把這羣女人放在眼裡,只見他視線向外圈一掃,露出一個勢在必得的笑容。
“不好,我們被包圍了!”不知是誰大喊一聲,衆女子驚得回頭一看,菊谷地四面的高地上,立着數十匹高頭大馬,上面馱着的,正是黑風寨的男人們。
尤蓮心又驚又氣,抖聲問道:“你究竟是想如何?”
相較於女方的驚慌失措,立在正中的蒼鷹顯得尤爲淡定,只聽他朗聲吩咐:“把聘禮送進來。”
話音剛落,從一個不顯眼的拐角處,進來兩個騎馬的漢子。原來菊谷地的出入口是在一個較大的窯洞口裡,衛覺之前竟沒有想到。
那兩人一左一右並行,擡着一個鐵皮箱子,從兩人手臂略微下沉的姿勢來看,箱子裡的分量很足。行至衆人面前,兩人掀開鐵皮箱,露出裡面一堆寶物來。
有眼尖的女子伸頭一看,忍不住低聲驚歎,“這黑風寨出手還真大方,這珍珠得有十好幾串,串串都是粒大飽滿,那翡翠的成色也很足,還有那麼多錠金銀元寶……”
見尤蓮陰沉的瞪她,那個聲音才稍稍的低下去,一雙眸子卻直溜溜的瞪着那箱子財寶。
“我菊谷地的女子素來都不外嫁,這規矩寨主應該知道,又何必來爲難呢?”尤蓮心淡淡睥了一眼那箱子,轉而向蒼鷹道。
衛覺連連點頭,挨着谷主站得更近了。雖然菊谷地不像是有男人生活的樣子,不能外嫁着實奇怪,不過此時她卻無條件舉雙手贊成這個規定。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尤谷主,你這規矩未免太不人道,媚娘也未必同意啊。不如我今天就帶她走一趟黑風寨,好好的談一談,說不得她明日就要嫁我,成就這世間的一樁美事呢!”
說罷就如旋風一般襲來,目標直指尤谷主背後的衛覺。尤蓮心哪能任由他胡作非爲,自然要抵擋一番,而衛覺又豈會眼睜睜看着一個女人保護自己,此刻不閃不退,也和蒼鷹對峙起來。
裡圈的三人一動手,外圍男人們也紛紛打馬闖進來,女人們自然刀槍棍棒一起上,一時間菊谷地裡亂作一團。不過黑風寨來的個個都是馬背上打天下的好漢,菊谷地卻沒幾個真正會武的,劍法比較利索的那十幾個少女,現正在後山關禁閉呢。因此不到半柱香的時間事情就消停了,因爲女人們都被制服了。
尤蓮心一看谷內的老少都被押着,氣不打一處來,“你們黑風寨就這點能耐,一羣大男人跑來欺負女人?”
蒼鷹顯然臉皮比較厚,絲毫不介意她的言辭挑釁。這會兒他得了部下的配合,成功引開尤蓮心的注意,此刻也如願擄到尤媚娘,一個縱躍就跳出對峙的圈子,挾着人上馬揚長而去。
“岳母大人請留步,待我和媚娘議好了婚期,再派人來請!”
留下的男人們也鬆開了一衆女子,見寨主得手,個個神情愉快,紛紛上馬歸去。目中無人的樣子,又惹得尤蓮心一陣氣悶,頭痛不已。
“依依,你去調度,想辦法把小姐給救回來。”
“是,谷主!”依依擔憂的領命而去。
這邊衛覺被擄,又怎會老老實實不予反抗?原來剛剛在與這對母女纏鬥之時,蒼鷹趁着不注意,一記手刀就把她敲暈過去,這才輕易得手。衛覺前世曾看過一句語錄,說“執子之手,將子拖走。子若不走,拍暈了繼續拖走!”當時他還暗贊這是個好主意,這會兒被強制代入,不知醒來是何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