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空之頂,這裡沒有光,沒有云,更沒有任何生命氣息,是一片混沌,無盡的黑暗倒映在衆妖瞳孔上。
混沌,就像一道門,完全將塵世與天庭分離開來,更是一道天然屏障,自天地形成,這混沌便存在,甚至有傳言稱,混沌的形成,還要在天地之前。
當年,天帝尋到此地,以大神通穿過混沌,去到另一面,後建立天庭,以仙氣爲引,將兩面貫通,形成一條可以通行的路。
要穿過通道的唯一條件,便是擁有仙氣,然惟有成仙,方能匯聚仙氣,故此,如一條河流般懸掛在虛空之頂的混沌,被稱爲仙凡之隔。
仙、妖首次交戰,以龍王戰死,李靖重傷而退告終,天兵天將的屍體,像是一艘艘帆船,在虛空中漂浮,戰鼓音還在迴盪,可戰鼓已經破碎,成爲木屑。
有猴子、哪吒、楊戩等強者在,李靖、龍王所率衆仙敗退,乃情理之中,至死,龍王眼裡都充滿不甘,他對哪吒的認識,還停留在數萬年前。
今時的哪吒,已非當年任人宰割的孩童,其強大程度,已遠遠超出衆仙認知,很明顯,數萬年來,他從未展露過真正實力。
就連李靖,在看見哪吒的強大後,也不由心驚,寒氣自後背冒出,讓已成仙的他,又一次感受到死亡威脅,其心明白,他與哪吒不再是父子,因數萬年前,哪吒就已將肉身還與他。
羣妖鋪天蓋地,其中不乏人類,他們也曾努力修行,只爲成仙,但自從被定義爲妖后,他們就如同叛逆正道,再也無法成仙,並失去自由。
如此便造成了今日的局面,爲自由而戰,爲自身能繼續存在而戰,但他們至始至終都不明白,何謂正道。
仙說的正道,難道就是正道?
正道謂滄桑,其實這世間不存在真正的正道,因每一個人所走的路,都是正道,然明白這一點的生靈,並不多。
“成仙需斬情,奈何衆仙還不明白,那不是斬情,而是抽情,被強行抽走魂中的情。”望着眼前的混沌,天蓬輕聲而嘆,眼裡升起濃濃悲傷,“若非當年猴子大鬧天宮,爲我等尋到被抽走的情,恐今時今日,我等幾人也與那衆仙一樣。”
“其實,猴子當年大鬧天宮,將天帝的秘室捅破,纔會讓我們少的那一角魂迴歸身體,奈何天帝發現及時,把缺口補好,否則,衆仙必反。”楊戩同樣開口,只是其目裡擁有的悲傷,一點也不比天蓬低,“時過境遷,當知曉一切後,回眸望去,卻發現只剩自己一人,此爲何等悲。”
楊戩、天蓬等已成仙,即使一角魂歸體,也無法改變他們成仙的事實,由此可證明,成仙並非要斬情,一切的一切,或許是天帝爲隱瞞某些秘密,而想出的辦法。
“當年,不僅我們的一角魂迴歸,嫦娥、紫霞二位仙子的一角魂,同樣也迴歸。”看了一眼猴子,天蓬的語氣有些苦澀,眼裡悲傷很濃郁。
聽聞紫霞二字,猴子的臉色驀然一變,有憤怒,有不甘,更有痛苦與悲傷,旋即便被他隱去。
望着他們,楚凡沉默未語,只靜靜地看着、看着,心裡隱隱作疼,彷彿猴子、天蓬幾人的痛,影響着他的魂和心。
混沌迷濛,羣妖遙看混沌,心裡的戰意升騰,他們要弒仙,要還這天地一片朗朗乾坤。
“當年,吾未成仙便能穿過混沌,今時,同樣能捅破混沌,登臨天庭。”猴子很霸氣,想直接捅破混沌,讓衆妖穿行。
當年,他能穿破混沌,是因其乃天地孕育而生,不受混沌阻礙,可他爲躲避天帝,在凡塵輪迴不知多少世,故其身已無法再如從前那般,隨意穿破混沌。
“在無數次輪迴中,吾悟得一法,就爲今日而準備。”話語間,猴子向前邁步,踏入到混沌裡,一道道身影從其體內分離而出,融到混沌中。
一道身影,代表一次輪迴,無數道身影,則是他的無數次輪迴,用這輪迴之身融入混沌,等於是在這混沌內種下了一顆種子,一顆誰也不明白是什麼的種子。
“走!”隨猴子之後,楊戩手持三尖兩刃刀,第二個踏入混沌之內,哪吒、楊戩緊隨其後。
因那一道道輪迴之身的融入,使得這混沌被打開一條通道,供羣妖通行。
當楚凡邁步,正要踏入混沌之時,牛魔王上前,道:“小弟,跟在爲兄身後。”
話落,牛魔王先楚凡一步邁入混沌,他寬大的背影,映入楚凡眼裡,彷彿這背影,將是永別。
心裡莫名刺痛,讓楚凡想哭,想仰天大哭,就連其自己也不知爲何,靈魂都在顫抖,彷彿有什麼東西要甦醒一般,可又感覺缺少了什麼。
在混沌中穿行,四周一片黑暗,寂滅的氣息瀰漫,混沌朦朧,不知爲何而生,也不知爲何而存。
彷彿過去一個世紀般久遠,數之不盡的羣妖接連通過混沌,來到另一面,這裡霞光迷濛,金碧輝煌的宮殿林立,衆仙早已嚴陣以待,沒有任何話語,雙方瞬間就進入混戰。
剛出混沌,銳利之芒便從前方飛刺而來,想要洞穿楚凡的頭顱,卻見牛魔王一聲冷喝,便讓那銳利之芒湮滅。
噗噗噗!
並非所有生靈都如楚凡一般幸運,當他們從混沌中走出時,便被洞穿頭顱,只有強大的生靈,才躲過此劫。
“南天門!”
三個大字沉浮在前方,如太陽般閃碩金輝,四周仙氣嫋嫋,祥瑞之氣瀰漫在每一個角落。
殺戮又繼續,戰爭無法避免,除非有一方先倒下,否則這殺戮,就永不停歇。
羣仙盡出,奈何猴子一馬當先,鐵棒橫掃,無仙可敵,羣妖更是戰意高昂,即使身旁隨時有戰友死去,也依舊改變不了他們一戰的決心。
前一刻,或許在殺仙,然下一刻,可能就會成爲屍體。
楚凡手持踏命槍,緊緊跟隨在牛魔王之後,向前殺去,他親眼看見,一名人身獅頭的生靈,剛將一名天兵撕成兩半,下一刻又被另一名天兵手中的兵器洞穿胸膛,鮮血汩汩淌下,滴落在這祥瑞的仙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