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落山，致使黑夜降臨大地，夜晚的山道一片寧靜，放眼望向兩旁的竹林，黑幽幽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數輛裝載貨物的馬車停放在路邊，一旁升起七八堆火焰，在黑色的夜裡顯得格外顯眼，隨風啪啪升騰。
大多都是十幾人圍坐在火堆旁，手裡提着一壺酒，邊喝邊聊，爽朗地笑聲和對話，加在一起格外吵鬧，把原本寧靜的山道，弄得有些喧囂。
段玉海獨自一人站在最前方，身子一動不動，望着前方黑夜，目光閃動，似在等待着某人回來。
自其從竹林出來，便一直這樣站立，如木頭一般，沒有任何話語和感情。
而在一旁，竹林的邊緣，楚凡躺在一處不算大的草坪上，望着天空，繁星點綴，閃動間極爲漂亮。
他沒有離去，選擇了留下，或許是因段玉涵離去時，說出的那番話吧。
段玉海走出竹林半個時辰後，楚凡同樣也走了出來，一個站着望向黑夜，一個躺着望向天空，若一眼看去，兩人真還有些相同之處。
楚凡的出現，並沒有引起蔡叔等人在意，因爲衆人認爲，他是跟隨段玉海而來，衆人也就沒有必要多事。
所有人都明白，段玉海、段玉涵兩人走進竹林所爲何事，但出來時，段玉涵不見蹤影，卻多出一個楚凡，他們不用想也知曉，在竹林中定然發生了某事。
他們都很有默契，無人提及，無人發問，更無人談起，既然段玉海不願說，他們也就不會問，這是多年來在外行走，所形成的性格，一些事還是不知道，少知道的好。
知道的越多，或許死得越快，這是亙古不變之理。
“這次回到家族，老子可要好好休息休息，怡紅院的小姑娘，還等着老子滋潤呢。”
距楚凡不遠處的一個火堆，十幾名男子圍坐在一起，其中一位男子仰頭灌入酒水，滿臉遐想地說。
“你啊，早晚得死在女人身上。”
另一名男子笑着迴應，大家都心照不宣，在座衆人，又有誰沒去過那種地方，只是次數問題而已。
“這次在星雲城收購的貨物，比以往要少上許多，也不知回到家族，會不會有人怪罪。”
一位臉上有着刀疤的男子消沉道，狠狠灌入幾口酒，嘆着氣。
同時，原本望着星空發呆的楚凡，聽到星雲城三字，身子豁的坐起來，目光錚亮錚亮，死死盯着不遠出那十幾人。
“怪罪？誰會怪罪？不要忘記，我們這次可是帶着幽冥果回去，不獎勵也就罷了，還要怪罪的話，那豈不是太不近人情。”
又一人開口，顯然也有些憂慮，可當想到幽冥果，他也就不再憂慮，畢竟幽冥果也是極爲罕見之物。
只是他不知曉，幽冥果已然進入楚凡肚中，幾個時辰前就不復存在。
“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何必多想，玩快樂，玩高興就好。”刀疤男輕笑，忽然看開，或許他也想到還有幽冥果吧，喝幾口酒，繼續說，“就連星雲城在半年前的一夜間，也能幾乎變爲廢墟，數之不盡的修士喪命，四大家族幾近覆滅，城主府都險些淪陷，可想而知，我等未來又將面對什麼？說不定啊！”
不知爲何，當刀疤男說出話語後，一陣涼風吹來，衆人的感覺不是涼爽，而是陰冷，彷彿靈魂都要被凍結一般。
“半年麼？”望着刀疤男等人，楚凡輕聲喃喃，雙手握拳，眸子輕眯，整個人看去雖如之前一樣平凡，平凡到毫不起眼，但散出之氣勢，卻能震懾大多數修士之心。
“此事我也聽過，據說那夜出現的三虛強者，就不下十位，甚至連超越三虛的力量，好像也有出現。”一直沉默未語，喝着悶酒的蔡叔，突然開口，“那夜之事，據說是落日帝國之陰謀，當日便屯兵在邊境處，一旦此事成功，落日便會出兵華夏，與星雲城內之人，前後夾擊華夏大軍。”
聞言，衆人都喝着酒，沒有接話，全都望向蔡叔，就連一旁的其餘人，也有那麼一些靠攏過來。
“唉，只是可惜，落日之陰謀最終還是失敗，那日戰死之修士，就不下數萬，甚至更多，其間還沒有算死去的凡人。”
蔡叔喝口酒，砸吧砸吧兩下嘴脣，繼續說。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落日帝國派噬魔門強者前往星雲城，奈何反被星雲城楚家算計，導致計劃前功盡棄。”
“到得最後，楚家還率領修士大軍，攻入噬魔門宗門所在，將其幾乎覆滅，那夜在宗門內的修士，無一存活，惟有在外辦事的少數之人，躲過一劫。”
聽到這，楚凡心頭一緊，同樣也一鬆，結局在他意料中，他也看到過，但又一次聽到時，心頭不免還是一陣緊張。
“難怪這次去星雲城，感覺沒有以往那般繁華，原來如此。”有人輕嘆。
“怪不得落日最後竟會退兵，原來是老巢險些被人端掉，我想他們是害怕了吧。”刀疤男仰頭望向星空，眼裡露出懷戀，“若有一日，落日真敢進攻華夏，我定當提刀上陣，馬革裹屍。”
“就你這熊樣？免了吧。”刀疤男話音剛落，從一旁火堆過來的人中，就有人立刻出聲嘲諷。
“哈哈！”
衆人皆笑，卻都沒有看見，在刀疤男眼裡，是種極爲堅定的信念，別人如此嘲笑，他也沒有再還口，只是望着星空，目光好像能穿透空間，回到十年前，望見了那嬌美的妻子，和天真的女兒。
他是華夏人，哪怕如今在外漂泊，他也是華夏人，若真有那一日，他絕對會提刀上陣，奮力殺敵，守護國土。
修士，也是人，也有家，更有國！
“那端掉噬魔門的楚家大軍，最後究竟去往何處？”笑聲過後，有人望向蔡叔，疑惑道。
聽言，楚凡心絃一緊，似要蹦出來，目光緊盯着蔡叔，目光就像要吃人。
因爲，楚家大軍的去向，是真正勾起他內心的弦，既激動，又擔心。
“不知道，但肯定的是，楚家大軍沒再回過星雲城。”蔡叔輕聲回答，隨後低頭喝酒，不再說話。
一旁之人見狀，也不在發問，而是各自聊着，話題則是星雲城一戰之事，雖然他們都是從別人耳裡聽來，可從他們嘴中說出時，就好像他們自己身處其境一般，極爲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