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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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紀大的女人幫年輕女孩兒扯扯衣角,又捋了捋頭髮,再仔細打量打量:“好了,進去吧。”
年輕女孩兒把捏在手裡的一張紙遞給門衛,對方接過去,視線觸到下面的落款時,終於露了點笑模樣兒:“兩位同志,請進。”
“同志,您……”
年輕的女孩兒剛想問什麼,被年紀大的女人扯着就往裡走,吳靜波趕緊把通行證遞給門衛,待對方放行後,加快步子追向剛纔母女倆拐彎的路口。
還好,母女倆並沒走遠,正站在路邊在向一名老者打聽什麼,吳靜波就舒了一口氣。
“怎麼了?”跟在她後面的成果,疑惑的問道,“這兩個人有什麼問題嗎?”在他看來,這倆人除了長的矮點兒,模樣差點兒,好像沒別的特別之處。
“她們剛纔說誰,你聽到了嗎?”
“說誰?”成果回想了一會兒,恍然道,“他們說的是初夏,林初夏,你是懷疑他們找林初夏?不會吧,不是說林初夏回老家結婚了嗎?”
初夏請假的備註,是結婚,但,因爲她是來自於偏遠的農村,大家自動腦補爲回老家結婚了,發展到後來,沒人覺得自己是腦補,好像事實即是如此一般。
“是啊,大家都說林初夏回老家結婚了,所以剛纔聽她們說初夏的時候,我才留意聽了聽,跟過去看看,到底是不是咱們認識的初夏,好不好?”
“這……”成果就有些遲疑,他知道老師對林初夏挺偏愛的,但是,那倆女人找的林初夏和他認識的林初夏到底是不是一個人,他並不是太感興趣。
“我認識送那倆女人來的車上的那個男人,所以,我想知道她們找的是不是咱們認識的林初夏,如果是,或者,應該知會一下老師。”
成果猶豫一下:“現在去找老師,把這事直接告訴他不行嗎?”
想了一會兒,吳靜波點頭:“也行。”
“應該往哪邊走你知道嗎?”成果問完又不好意思的笑,“會不會耽誤你的事兒?要不,我自己打聽着去老師家好了。”
“都到這兒了,我還是送佛送到西吧,再說了,我還在納悶林初夏的事兒呢,哪能就這麼走了。”吳靜波邊說邊往前指指,“咱們也順着這兒過去。”
這位的好奇心啊……,成果好笑的搖搖頭,隨着她往前走,經過母女倆身邊的時候,他也不自覺的掙起了耳朵,可惜,母女倆說的家鄉話,他一句都沒聽懂。
……
看着站在門口的林曉花和趙啓豔,初夏一臉的無語,這倆,天才啊,竟然能找到這裡來!她正和爹孃在廳裡閒聊,門鈴響起,結果,打開門發現,竟然是這兩位。
“初夏,總算是找到你了,可真不容易……”林曉花拉着初夏的手腕就開始乾嚎,趙啓豔也跟着抹眼淚兒。
“你們怎麼找過來了?”趙玉蘭語氣不善的問道,萬老爺子陪着周老爺子和周老太太去了荊家沒多會兒,她還以爲是來閒串門的呢,沒想到,竟然是這母女倆!
“玉蘭,你在生嫂子的氣是吧?”林曉花鬆開初夏,一把抱住趙玉蘭,就號啕大哭,那感覺,像是見了親孃……
林寶河也站了起來,見初夏一臉吃了蒼蠅的模樣兒站在門口,便輕嘆一聲:“夏,先關上門再說吧。”
尹嫂端了茶水出來,悄悄的放在茶几上,又退回了廚房。
趙啓豔見了水像是見了金子一般,端起來“咕咚”“咕咚”的就是一通灌,喝完了巴巴的看向初夏:“我還渴。”
初夏不自覺的嚥了口唾沫,這茶水可是用80度左右的沸水泡製的的,難不成這些日子,趙啓豔已經練成了金剛鐵嘴?
瞄到趙啓豔握成拳頭的手,初夏嘴角微不可查的勾了勾,她親自去廚房倒一大杯子熱水端出來給她:“喝吧。”
趙啓豔眉毛抽了抽,想起這些天過的日子,咬咬牙,“咕咚咕咚”的繼續往肚子裡灌,已經止了哭聲的林曉花見狀,便一把奪下趙啓豔手裡的大杯子:“你這孩子,不要命了!”
“娘,我渴。”趙啓豔苦着臉道。
林曉花心疼的撫着女兒額頭:“娘知道你渴,可是,這麼燙的水你也不能就這樣往肚子裡灌啊,回頭,你那嘴裡全是泡,怎麼吃飯?”
“娘,我哪還顧得上那些,我……我一點兒都沒覺得燙,這會才覺得嘴裡有點疼。”
“給娘看看,張開嘴給娘看看。”
“啊……”
“噝……”林曉花倒抽一口涼氣,“這嘴裡的皮都給燙紅了,你這孩子,哎,怎麼說你好呢,這麼大的人了,怎麼能這麼沒數兒……”
初夏撇撇嘴,拉着趙玉蘭和林寶河坐在沙發上,盯着母女倆,面無表情。
趙玉蘭是個心極軟的,趙啓豔剛纔端着開水猛灌的模樣,讓她心裡不忍,但林曉花母女倆先前的做法實在是傷透了她的心,這會兒就低垂着頭坐那兒,一言不發。
林寶河向來是話少的,更何這母女倆是妻子孃家的人,他就更不願意摻言了,不過,他看向母女倆的眼神,可是一點溫度都沒有。
林曉花和趙啓豔一直在觀察一家人的表情,見自己的苦難並沒有得到對方的同情,娘倆心裡都有些憤憤,不過,經過了這些日子的磨練,母女倆在忍耐上,和以前是絕對不同了。
林曉花拉着趙啓豔坐到初夏一家對面,討好的笑笑:“要不說,關鍵時候,還得是親戚,唉,以前我們娘倆就是沒活明白……”
“你們跑這兒來,幹什麼?”初夏打斷她問道。
“夏,二舅媽知道,你肯定在生二舅**氣,二舅媽也知道自己錯了,也受到了報應,原本,以爲可以從此成爲工人,過上人上人的生活。
哪知道,肖玉文是個大騙子,他讓我們去一家小旅館做那種沒人乾的活,你看看……”林曉豔拉過趙啓豔佈滿繭子和乾透了的血痂的手,又亮出自己那雙又短又粗的大手,“我們娘倆,一個洗牀單洗衣服拖地,一個打掃廁所,一點都得不着閒啊。
舊社會的苦力,也比我們強啊,夏,二舅媽和你啓豔姐,悔啊,臨回去前,說什麼也得來和你們認個錯。”
初夏點點頭:“噢,那我知道了,惡有惡報善有善報,原來是真的,我明白了,你們可以走了。”
林曉花氣得肝都疼了。
她已經俯首作低到這程度了,她還想怎麼樣?
好吧,爲了自己的好日子,她忍。
努力擠出個笑容,拉起身旁一直啜泣的趙啓豔的手:“你啓豔姐嘴笨,見了你啥都不說了,來的路上,可是一個勁兒的唸叨,要好好和你拉拉呱(說說話)。”
“不用。”初夏趕緊擺擺手,“黃鼠狼給雞拜年的事兒,還是算了吧。”
林寶河嘴角抽了抽,眸底滿是笑意。閨女比他和妻子都強,他們這個年紀的時候,就算被人欺負了,也不敢和閨女這樣回嘴。
他這會兒也看明白了,對於林曉花這樣沒臉沒皮沒情沒義只有利益好處的人來說,你和她講面子,根本就是和自己過不去。
“初夏,怎麼說話呢?”
趙玉蘭雖說贊同女兒的做法兒,卻不得不擺出樣子來,喝斥了女兒一聲。
“沒事沒事,初夏這孩子心直口快,哎,可惜就是命不好,長的這麼俊的閨女,嫁了這麼個人家,以後,唉……”林曉花重重嘆一聲,“要不然,以咱們初夏這模樣兒,總能嫁個好人家,這可怎麼好?”
聽她這麼說,趙玉蘭的臉冷了下來:“二嫂,行了,操好你自己的心行了,我們初夏的事兒不用你管。”
林曉花訕訕的笑,接收到女兒責怪的目光,她笑的就更加不自在了,踩趙玉蘭一家子踩習慣了,讓她冷不丁的捧他們,她還真不適應,說着說着就犯老毛病了,隨之趕緊補救:“玉蘭,別生氣,我就是這麼不會說話,其實我的意思,就是替咱們初夏不值。
反正啊,以後不管初夏是留在這邊還是回老家找婆家,二嫂這邊都幫着出嫁妝,說什麼,也不能讓咱們初夏被人看低了!”
初夏淡淡瞄她一眼:“我就是想知道,你們是怎麼找過來的。”
林曉花一巴掌拍在大腿上:“送我們去旅館的劉同志是個好人,他看我們娘倆可憐,就偷偷幫我們逃了出來。
本來,他是要直接把我們送到車站去的,是我們求着他把我們送到了這裡來的。”
初夏點點頭:“噢,按你說的,你們來,就是爲了向我們認個錯,對吧?”
“是,不過……”
初夏打斷林曉花:“我和我爹孃也是借住在萬爺爺家,實在不方便留陌生人在這兒多待,認錯我們收到了,我們的態度你們也知道了,就這麼着吧。”
“初夏……”趙啓豔“撲通”就跪了下去,一把抱信初夏的腿,淚珠子撲簌簌就往下滾,“初夏,別生我的氣了,我知道我錯了,我真的錯了,這些日子,我總在回想以前的事兒,打小我就不讓着你,我真不是個好姐姐,我想彌補,我以後要好好待你……”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