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喬英如此直截了當的拒絕,車雅麗臉上立時掛不住了:“小英,你的意思是小姨在這兒被人打死,你都不可能伸手拉小姨一把,對不對?”
“小姨你能不無理取鬧嗎?”車雅麗眉頭緊緊皺起來,“這是醫院,不是咱們家,要是真當我是你外甥女,就別爲難我。”
“姐,你這胳膊肘拐的也太往外了吧?”江美香一步跨到車雅麗身前,直愣愣的瞪着喬英,眸中滿是怒意。
車雅麗趕緊往後扯她:“小香,怎麼和你姐說話呢?”
“媽,你幹嘛總讓着她?”江美香一把甩開扯着她的車雅麗,“她嫁的再好,又不肯幫我們一把,你是長輩,犯得着討好巴結她嗎?”
“喬醫生,您是爲了我好我知道,不過,我身體好的差不多了,我也希望今天把事情徹底的解決,您就讓他們留下吧。”在趙玉蘭的攙扶下,林寶河下了牀走過來,一臉認真的向喬英要求道。
“我是醫生還是你是醫生?你說好了就好了?”喬英不滿的看向趙玉蘭,“做爲他的妻子,你怎麼能不爲他的身體考慮就由着他的性子來?”
趙玉蘭苦笑:“喬醫生,他就這麼個倔性子,這事兒要是這麼攔下不解決,他心裡也總掛着,還不如就說清楚了,讓這事兒過去,他心裡也能舒暢點兒。”
“喬醫生,我也不想瞞您,來的這幾位……”林寶河指了指林大爺爺幾人,“是我失散多年的親人,我們纔剛剛見面,所以,我不希望他們有所誤會,我希望當着他們的面兒,把事情解決掉,這對我,對玉蘭,對我們這個家,都非常重要。”
“之樑,我們不會誤會的。”林大爺爺趕緊表態,“我絕對相信玉蘭是清白的,剛纔我們進來的時候,遇上過這女人,不分青紅皁白的就想扇玉蘭的耳刮子,要不是和我們在一起,玉蘭還真就吃虧了。
雖說咱們纔剛見面,可是,你們是什麼人,我們看得明明白白,不過,我倒是贊同當面鑼對面鼓的把這事兒說清楚,免得以後再遇上了還得生氣。”說着看向喬英,“喬醫生,你是個絕對的好醫生,我知道你最不喜歡的就是我們這樣的病人和病人家屬。
可是,誰讓這事兒就碰巧了呢,先前你也說過,我侄子的病,保持心情舒暢很重要,現在要是不解決這事兒,他心裡也難以舒暢了,所以,麻煩喬醫生通融一下,好不好?”
自家小姨是什麼脾性,喬英太清楚了,就是不想讓她在這兒丟人現眼,她纔要攔着的,可是現在,好像已經不是她能攔住的,索性眼不見心不煩,甩手走了。
她一離開,車雅麗那邊的人就齊齊舒了口氣,一直躲在後面裝死人的江老頭江老太和江二叔江小姑立時就活過來了。
至於外面圍着的人,也都聚攏到了門口。從健康的角度來說,這樣肯定是不好的,但是,深深瞭解自家爹孃心情的初夏知道,對他們而言,清白,比什麼都重要,所以瞄一眼把門口堵的嚴嚴實實的衆人,她並沒吱聲,顯然,包括剛見面的林家人在內的一衆人等也看明白了這點兒,齊齊採取了默許。
這陣勢,倒是有些讓車雅麗母女和江家人打憷了,原本,他們把林家人當成了和趙玉蘭林寶河一個村子的,可現在看來,好像不是那麼回事兒。
車雅麗在明確知道自己誤會了趙玉蘭,仍然讓江家人陪她一起來找茬,就是看準了趙玉蘭和林寶河沒有背景好欺負。
哪怕之前在門口被揍了,她也只當是趙玉蘭和林寶河的子侄輩年輕氣盛,沒搞清楚情況就傻巴唧的出手。把她和女兒扔出去的人,她也自動的歸類到了村子裡愣頭青的類別。
所以,一直到林寶河說找到親人之前,她還是自信滿滿的覺得,自己一定能把趙玉蘭徹底搞臭了,讓她以後再也沒有臉面出現在江月生的面前。
可是在得知林大爺爺是林寶河失散多年的親人後,她細細打量了打量幾人,心裡就有些沒底了,看這些人的衣着,好像不是普通的農民吧?
猛的回想起,她在捱打後被荊哲和林文斌迷住了的事兒,她簡直想把自己拍地底下去,要是普通農民,能讓她那麼失態嗎?
這些人身上的氣質,和喬英嫁的人家的氣質是差不多的,不……不會吧?越想,車雅麗就越心驚,結果,直愣愣的站那兒,沒聲了。
而且,她剛纔帶着一衆人等來的時候,是以爲來看林寶河的人這個時候應該都走了,要是沒被撞那一下子,或者她會看看人多,就先撤退待會再來了,結果,一撞一激一怒,她哪還顧是處思考,就想着如何把面子找回來,把對方壓下去了。
車雅麗的心思,江家人不知道,他們只當是車雅麗沉默着,是爲了讓他們替她出頭呢。
趙玉蘭和江月生的往事兒,江家人都知道,而且,他們當年就看不上趙玉蘭,江月生帶趙玉蘭回過兩次江家,江家人都以極致的冷漠表示了對趙玉蘭的漠視。
事隔這麼多年,得知趙玉蘭對江月生還不死心,他們都打心眼裡瞧不起趙玉蘭,是以,車雅麗回去找他們的時候,他們半點沒猶豫的就一起來了。
而且他們都隱隱的知道,這麼些年過去了,趙玉蘭仍然是車雅麗心中的一根刺,對於能幫車雅麗把這根刺拔出來,他們還是極樂意的。
先前他們不敢吱聲,是因爲喬英在這兒,那是連兒媳婦都要好好巴結的人,他們哪敢造次了?
這會兒喬英已經明確表示不摻合了,那就輪到他們發揮了。
江老太太先上陣,抹抹眼角的淚:“玉蘭,當年你和月生在一起,我們就覺得不合適,,現在,他和雅麗過的好好的,你也有家有孩子,就別再給他添亂了,好不好?”
江老頭緊接着:“是啊玉蘭,你嬸子這話不好聽,可理就是這麼個理兒,再這麼折騰下去,你男人也不能好好待你了,你說你怎麼辦?”
不待趙玉蘭說話,江小姑無縫銜接:“玉蘭姐,我嫂子對於你總找我哥幫忙這事兒,特別不喜歡,可我哥心善,看着你過的不好,他就覺得應該拉把你一把,要不是他攔着,我嫂子早就來找你算帳了,就算爲了我哥對你的這份心意,你也不應該再給他添堵,是不是?”
江家人這麼連珠炮似的發問,倒使得趙玉蘭心情完全平復了下來,江小姑聲音落下後,她就看向接的沒那麼快的江二叔:“還有你,說吧,你們說完了我再說。”
“我……我沒什麼好說的了,我爹孃和我妹說的,就是我想說的,反正,就一句話,您饒了我哥,放過我哥吧,他對您也是仁至義盡了。”
“都說完了?”趙玉蘭視線轉向車雅麗和江美香,“你們要不要再補充一句?”
“你……”車雅麗外強中乾的瞪着她,“你怎麼能這麼不要臉?反正,我帶我婆婆公公小叔小姑子過來,就是想讓你明白,江家人不歡迎你,你就別白費心機了,這輩子,我都是江月生的妻子,你那些亂七八糟的心思,都收回去吧。”
“小哲……”趙玉蘭看向荊哲,“從說話上,怎麼判斷正常人和臆想症的病人?”
荊哲指了指車雅麗:“這位,基本就是臆想症和焦慮症的典型患者,她應該一直生活在不安全的狀態下,這個,應該是她丈夫的原因,玉蘭嬸,你治不了她的病。”
“你纔有病呢。”車雅麗瞪着荊哲,一臉的憤怒,“你是什麼人,憑什麼在這兒胡說八道?”
荊哲溫煦的笑着:“我是a市401總院的主任醫師,雖然不是精神科的,但是,在這方面也有所涉獵,您要是不相信我的診治,可以去大醫院看看,再這麼耽誤下去,痛苦的是您自己。”
他那表情神態,倒是百分之二百的像正在給精神病人看病的醫生,圍攏在外面看熱鬧的人就鬨笑起來。
車雅麗憤怒的瞪着他,一時卻是不知道說什麼好。
這麼些年,被人捧着,奉承着,她已經習慣了高高在上的感覺,她以爲,只要知道她是書記夫人,沒人敢跟着看熱鬧,也沒人敢幫趙玉蘭,可現在一切,好像完全脫出了她的掌控……
她沒話說,趙玉蘭可是有話說的,她衝站在對面的江家一衆人等淡淡一笑:“好多年不見了,我真的認不出你們來了,也真的沒想到,再次見面的時候,你們是爲了這種莫須有的事兒來給我栽贓。
回想一下當年,我有沒有對不住你們的地方?江月生要攀高枝的時候,我有攔着他嗎?
現在,你們爲了讓自己的兒媳婦開心,就配合她來給我潑髒水,你們拍着自己的心口窩,問問自己的良心,心安嗎?
我丈夫,我女兒都在,若不是他們瞭解我的爲人,現在,我可能就被你們害了,對於一個從來沒有絲毫對不起你們的人,這樣做,你們真的心安嗎?”
“原來是一大家子故意來欺負人啊。”
“是啊是啊,仗着自己家裡有權有勢,這麼欺負人,還真是不要臉。”
“……”
議論聲隱隱的傳過來,原本就理虧的江家幾口人更不知道怎麼接話了,就僵僵的站那兒,你看我我看你的,不知道說什麼好。
“我丈夫還在病中,需要休息,要是你們沒話說了,就走吧。”趙玉蘭想了想,又看向車雅麗,“我明確的告訴你,在江月生爲了權勢和我分手的時候,我對他就已經沒了任何的念想。
我很高興早早的看清了他的本質,讓我可以找到我丈夫這樣的好男人,這輩子,有我丈夫,有我女兒,我特別幸福。
你可以把心放到肚子裡去,就算你丈夫現在跪着求我,我都不可能對他有一絲的情份。
以後見到的時候,就當不認識吧,如果你再莫名其妙的針對我,我相信我的家人,一定會爲我出氣的。”
初夏趕緊站到趙玉蘭身邊,鄭重的點頭:“是的,今天話都說的明明白白了,要是你再針對我娘,就別嫌我們不客氣了。”
“噗!”江美香笑噴了,她捂着肚子斜睨着初夏,“你怎麼個不客氣法兒?我問你,今年你和你母親去找我爸給你爭取考大學名額的事兒,是不是真的?”
“不是。”初夏撒謊眼睛都不待眨一下的,這個時候,她要說“是”,一萬張嘴也解釋不清楚,是以,生怕趙玉蘭說了實話,她搶先回答了。
果然,原本還想分辨兩句的趙玉蘭,猶豫一下,轉身扶着林寶河回牀上躺下,她自己也低垂着腦袋坐在了牀邊兒。
林寶河就握住她的手,輕輕捏了捏:“玉蘭,都是我無能,讓你受委屈了,還是咱閨女出息,都能保護咱倆了。”
“嗯。”趙玉蘭點點頭,眸中染上了淡淡笑意,“哎,想想還真是覺得像一場夢,不到一年的功夫,這孩子完全變了個樣兒。”
“初夏是個好樣的……”林老太太坐了過來,衝兩口子笑笑,“今天這事兒,我們不瞭解情況,不能瞎摻合,以後,不管什麼事兒,林家都會護着你們。”
趙玉蘭和林寶河就趕緊點頭,“大伯孃,我們明白的,倒是我不好意思,剛見面,就讓你們跟着鬧心。”趙玉蘭不好意思的道。
“說的什麼話,這是一家人說的話嗎?”林老太太說着笑起來,“也得虧是我們找過來了,要不然,就這一家子生龍活虎的闖過來,你們能不吃虧嗎?”
被她這麼一說,林寶河和趙玉蘭也覺得心有餘悸,車雅麗是什麼樣的人,他們太清楚了,要不是有這麼多人在這兒,他們絕對能動手把人往死裡揍,纔不管你是不是病人呢。
車雅麗知道今天是佔不着便宜了,也就不再戀戰,扯一把女兒轉身就往外走,找不到話反駁的江家人長長舒一口氣,也趕緊跟了出去。
一場鬧劇,就這麼雷聲大雨點小的過去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