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顧遠航似乎料到她會這麼說，輕嘆一聲。
“我知道您想勸和，可有些事情走到這一步了，已然沒有回頭的餘地了。您是我的父親，有的事情我可以聽您的，可有些事情，我要聽從自己的內心。”
“所以呢？你就不問我的意見，擅自決定了？”父女倆關係才緩和沒多久，顧遠航是不想跟女兒吵架的，可顧念兮無謂的態度讓他十分火大。
顧念兮也有些不滿，不懂自己的親生爸爸爲何處處都維護顧遠航，什麼事情都站在他那一邊，根本就不管她這個親生女兒的幸福與否。
“到底我是您的女兒還是陸灝南是您的兒子，您能不能就考慮下我的感受？這麼多年了，您處處偏袒顧芷薇，我忍了，可陸灝南就是一外人，難道在您心目中我這個女兒連外人都比不過嗎？”
“念念，爸爸不是偏幫灝南，他這麼多年真的很不容易，你不能因爲一時的意氣用事就罔顧你們之間的感情了，你要知道親眼所見的未必是真的，就算……灝南他爲了別的女人打你，那也是因爲你先動手在先的，灝南他跟你一樣驕傲。念念啊，你要想明白了，別爲了一時的怒氣而丟到唾手可得的幸福了。”“唾手可得的幸福？”顧念兮嗤笑，面無表情的道：“您是在跟我開玩笑嗎？可惜，一點也不好笑。”
陸灝南恰好開門進來，聽到她的話，臉色沉了沉。
“灝南，你來的正好，這個臭丫頭真要氣死我了，怎麼說也不聽。你們小夫妻好好談談，世上沒有解不開的心結，凡事說開了就好了。”顧遠航看到陸灝南進來，面上不禁露出喜色，顧念兮的心直往下沉。
“爸，您放心，我跟念念很好，我們不會離婚的，她就是生氣了使小性子而已。”陸灝南笑着道，手伸過來想要握她的手。
顧念兮不配合的揮開他的手，一臉嫌惡的表情。
“念念……”陸灝南眉心擰了擰，“別胡鬧了，以後我什麼都讓着你還不行嗎？”
她胡鬧？顧念兮簡直要笑了。
從結婚到現在，只要一有事情，他就說她胡鬧，身邊朋友除了楚黎落黎曼外全都站在他那一邊，弄得好像不懂事瞎折騰的人是她，她感覺自己就像是在海中的一葉孤舟，風雨飄搖，沒有方向，沒有落腳點，誰也感覺不到她內心的惶恐和不安。
顧念兮用力的眨了眨眼睛，不讓酸澀的眼睛流出眼淚來。
“或許以前我是胡鬧了點，但是這一次，我要離婚是再認真不過的了。”顧念兮眸色認真的看着顧遠航，“爸爸，如果您心疼我這個女兒的話，就別管這事了，這樣我還對您有些許的尊重和敬愛。”
陸灝南一聽這話就怒了，“你這臭丫頭說的叫什麼話，爸爸關心你，你竟然說出這種話來，你是想要氣死我不成？灝南對你那麼好，對長輩尊重，對公司盡心盡職，對你體貼溫柔，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這樣的好老公打着燈籠也難找，你別身在福中不知福！”
顧念兮用力的握緊雙手，心臟倏地一疼，酸楚浮現心頭，整個人冷的不行。她不知道是陸灝南做人太成功還是她做人太失敗，她的爸爸都這樣說，真的是她錯了嗎？
她還記得剛結婚那會，很多人都不看好她跟陸灝南的婚姻，都在說他們什麼時候回離婚，老頭子卻對她說不管她受到什麼委屈，只要陸灝南敢欺負她，他一定會教訓陸灝南的。
可現在呢？那個捱罵被指責的人成了她，被老頭子護着的人成了陸灝南，他們的位置顛倒過來，不知道的人還以爲她是這個家的外人。
不，她沒有錯！
他們都是有目的的，全部將她當成可以利用的棋子而已，她絕對不要妥協！
顧念兮也不傻，她知道老頭子跟陸灝南要是不同意的話，他們會動用一切力量讓她最終妥協的，可她已經受夠了這種日子，這次已經做好了寧爲玉碎不爲瓦全的決定。既然已經下定了決心，就算是一場硬仗，她也要打下去，絕對不會認輸的！
“我就不明白了，您這麼喜歡陸灝南這個女婿，難不成您還跟他有什麼淵源不成？您要是真的想他繼續做你的女婿，你就讓他娶了您捧在掌心寵愛的小女兒好了，反正她一直嚷着要嫁給陸灝南，我是不介意別人用過我不要的男人的。”
“念念，你說的這是什麼混賬話！”顧遠航怒了，要不是陸灝南攔着，就要打她了。
顧念兮看着時常上演的這一幕，無聲的笑了笑，脣角勾起，完全無視顧遠航的怒火：“事到如今，我就實話實說吧，當初之所以跟陸灝南結婚是因爲我們私下有協議的。您說過，我要是搬離顧家大宅的話前提是得結婚，我挑上陸灝南是因爲他無權無勢無父無母沒有任何的羈絆和牽掛，以後想要離婚了也不會有什麼麻煩。”
“你……”顧遠航知道許多事情，卻不知道還有這麼一層，氣的不知道說什麼好。
“我還沒有說完，您千萬別激動。”顧念兮瞥了眼神色淡然的陸灝南一眼，心裡積壓的不滿在這一刻爆發，她的表情卻很淡然平靜，“我跟陸灝南之間的相處模式就不多說了，他的工作能力也是有目共睹的，不然就算他是顧家的女婿有您的賞識也不可能這麼快成爲顧氏集團的執行總裁。許多事情你們總說我不瞭解，親眼所見的未必是真的，要用心去感受，可正因爲我用心體會了，纔會弄成如今的模樣。不管你們同不同意，這婚我都離定了，我受夠了這樣的日子，你們懂嗎？”
“念念——”
“有時候我真的很不明白，爲什麼爸爸你對親生女兒的我要求這麼苛刻、沒錯，您是顧氏集團的董事長，管理着偌大的一個公司，底下的員工必須要服從你，因爲他們要靠你吃飯，可我是你的女兒，我不需要靠你吃飯，沒有顧氏集團我已然能夠活得好好的。即便你是生我養我的人，我也無需事事都要聽從您的安排，我是您的女兒，不是您手中的棋子，我可以自己選擇想要的生活，誰也別想左右我。”
“臭丫頭，你今天是回來氣我的是吧？”
“我不是受虐狂，要是您不讓人給我打電話，我也沒打算回來捱罵。”顧念兮心緒翻騰，許多不滿在心底壓抑的久了，只要一根導火、索就能夠爆發了，她不想將顧遠航氣死，所以她拼命的忍着內心的不滿。
“好好好……”顧遠航一連說了三個好字，“你可真是我顧遠航的好女兒，我看你不把我氣死是不甘心是吧？”
“別把不孝的帽子扣在我的頭上，我承受不起！要不是知道您這麼多年只有顧芷薇這麼一個轉正的私生女，我都要懷疑陸灝南是不是您的親生兒子了。”
“你——”顧遠航氣結，擡手就給了她巴掌。
顧念兮的半邊臉火辣辣的，白皙的臉上指印非常清晰，她摸了摸左臉，無聲的笑了。
這些年來，不管她跟方茹嵐母女怎麼鬧，老頭子氣的半死都沒有動手打過她。哪怕是，她第一次處理公司的合約弄錯了小數點，害的公司賠了幾千萬，他也只是罵了她一頓，事後還是替她做了善後的工作。而今天，她要跟陸灝南離婚，他卻動手打了她……
顧念兮覺得心裡委屈，心底隱藏的恨意也一點一滴的散發出來，無聲的笑了笑：“前幾天陸灝南打的是右臉，我一直以爲電視劇裡一耳光打的嘴角出血都是誇大事實，可那天我嘴角卻是真的被打出血來了，我冰敷好幾天才消腫。沒有想到的是，今天左臉又捱了下，你們還真不愧是好翁婿，一左一右，一點也不吃虧，簡直是太有默契了。”
“我……”顧遠航看着女兒眼裡的痛恨，心裡又疼又悔，可拉不下老練道歉。
陸灝南看着臉頰腫起來的顧念兮，尤其是聽到她的指責，清冷的眸子染上痛楚，緊緊地縮着微微低着頭的顧念兮，“念念，我很抱歉……”
顧念兮恍若沒有聽到陸灝南的話，脣邊泛着涼薄的笑意，神情似在回憶，“從小，您就疼愛顧芷薇如珠如寶的，我看着你們三個人親熱無比的畫面覺得自己就像是寄人籬下的孤兒，所以從初中開始我就選擇寄宿，能不麻煩到您就不麻煩您，搞得老師同學都以爲我是個沒爸沒媽的可憐蟲，很可笑是吧？在我成長的這些年裡，你有關心過我嗎？”
“顧芷薇是你放在掌心呵護的寶貝，我就像是個野草，沒人管沒人疼。您的珍寶生病了全家圍着噓寒問暖的，我發燒不省人事整個人迷迷糊糊的時候，身邊只有童姨一個人守着。我沒被人拐賣卻差點被瘋狗給咬的半死時候，您在爲您的珍寶舉報生日宴會……我也真奇了怪了，怎麼我的命就這麼大，還能平安的長大，可能是我早就死去的媽媽在天上庇佑着我吧，您說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