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亦琛冷眼掃過去,當他是唐僧?
臉色灰了幾分,盯着身邊的‘潑猴’把肉吃下去,滿意的點頭,拿起筷子伸向飯盒,一塊塊閃亮油汪汪的五花肉閃的蘇亦琛有些不舒服,他平時都吃的比較清淡。
筷子最後落在了梅菜上,夾了口,慢慢的咀嚼,身邊的女人問,“怎麼樣?味道還不出吧?”
蘇亦琛目光淡淡的,頜首,“還好。”
蘇靜若沒戳穿他,口是心非的傢伙,那表情明明就是說味道好極了。
飯後,蘇亦琛說討厭病房裡的味道,讓閔延生打開門窗放下空氣,蘇靜若陪他去了醫院後的花園散步。
鵝卵石小徑上,兩道被月光拉得長長的影子交錯在一起,蘇亦琛回頭看了眼,目光一柔。
兩人一路來到了上次的長椅旁,蘇靜若問他:“坐會兒?”
“嗯。”
蘇靜若將手中的毯子鋪在了長椅上,蘇亦琛留意着她的這些無意識的小動作,他說出去散步,她帶上了毯子,上次離開時她說椅子涼,下次來要帶條毯子,她沒忘。
扶着長椅的扶手坐下,望着站在月色下的女人,她緩緩蹲下,從地上撿起一片葉子,拿在指間攆着轉動,眼神卻盯着葉子在發呆。
兩人之間話很少,一直都如此,也許她也習慣了那種無言的相處方式。
“喬文軒跟安娜分手了。”蘇靜若平靜說,微垂的眼眸還盯着那片葉子若有所思。
蘇亦琛微垂着眼瞼看她,淡淡的說:“那不是正合你意。”
“嗯哼。”蘇靜若沒有笑容的笑了下,“我當時聽他告訴我的時候,我回他‘得我所願’呵……”嘴角扯了個譏誚的弧度。
“你還有五個月零三天。”
蘇亦琛沒由來的說出一個期限,可蘇靜若懂,她將葉子握在手中,轉頭看着鵝黃色月光下的男人,他雍雅的坐在長椅上,深邃的輪廓,俊美的臉,淡色琥珀般的眸子卻有着銳利如狼的眼神,總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高貴如神。
“放心吧,我也記着日子呢。”她扔下手中被捏皺的葉子,拿起一根木棍,在地上畫着波浪線,神似大海,那片被揉皺的葉子在海面上。
須臾後,她悠悠然的說:“你一定會得到你想到的東西的。”
他會得到他想要的東西。真的嗎?
蘇靜若的影子被月光偷偷安放在了他的身上,蘇亦琛伸出手,修長的指間輕輕的放在了膝上,好似在撫摸女人光潔的額頭。
“我也是這個意思,得到我想要的。”
“我不相信安娜會放手。”她昂起頭對上蘇亦琛的深瞳,“更不相信喬文軒。”
“你要的是他浪子回頭的忠貞,還是她幡然醒悟的放手?”蘇亦琛反問。
握着木棍的手頓住,眉心皺起,“當然不是!”
蘇亦琛收回目光,“那就別在意。”
“我沒在意。我覺得這樣挺好,喬文軒徘徊在兩個女人之間,有他忙的!”蘇靜若勾脣一笑,笑得陰險,好像在謀劃什麼。
“步步算計,也要步步爲營,別把自己搭進去。”他安之若素的說。
蘇靜若突然站起,大步走過來,站定在蘇亦琛面前帶着氣勢,一高一低的對視,他能感受到女人隱忍暴怒的情緒,她垂在袖子下的手在顫抖,胸口劇烈起伏,每一個細節都在表明她很憤怒。
“抱歉。”他嚴肅的說出這兩個字,誠意十足。
蘇靜若目光一滯,沒想到他會突然道歉,剛纔的確很憤怒,她氣惱他的誤解,居然還認爲她在經歷了那麼多後,還會選擇陷入喬文軒的陷阱,她不是那麼沒有尊嚴,愚蠢到被那可笑虛僞的愛情衝昏大腦的傻瓜。吃一塹長一智她懂。
“我不會那麼盲目。也不會那麼蠢。更不會再愛了!或者說是不再相信這世界有愛!”蘇靜若盯着蘇亦琛的眼睛說,好像在宣誓。
不愛,不疼,不想,不念,一切隨風而散,過去不會再重演一遍,未來也只能是血雨腥風,愛與她無關。這就是她的想法。
“話別說的太滿。”蘇亦琛溫熱的掌心覆在那張精緻的小臉上,琥珀色的眸子在朦朧的月下淡靜從容,有着寬厚的感情,深沉而直白,她能感受到,可又對這份感覺感到膽戰心驚,逃過大難出來的人,不會輕易讓自己再陷進去一次。
“不,我知道自己是什麼樣的人。”蘇靜若僞裝得冰冷,避開蘇亦琛的手,向後退了半步,冷靜的看他,“夜涼了,我們回去吧。”
蘇亦琛的手停在半空中,不尷不尬,輕聲說:“拉我一把。”
蘇靜若看着他的手,骨節分明,修長乾淨,如黑暗中出現的光明之神,在救贖她的靈魂。
“過來,拉我下。”他淡靜的說,聲音低沉帶着一絲蠱惑。
蘇靜若盯着那隻手看,安靜了幾秒,伸出手抓住了他的手,用力一拉,卻在下一秒感到了一股反作用力。
“啊……”她驚叫,聲音被吞沒……
四目相對,俊美的男人近在咫尺,呼吸噴灑在她的臉上,脣與脣緊緊地交合着。
“唔……”她突然掙扎,去推搡,卻被男人的大掌狠狠的扣住後腦,吻加深,舌尖撬開女人的貝齒,帶着屬於他的味道從她舌尖一直灌進心裡,劇烈的糾纏,帶着懲罰性的吮-吸,她感覺靈魂都要被他吸走了,空氣耗盡,她頭暈目眩。
懷中的女人不再掙扎,可依然能感覺到她身體的緊繃,她守着自己,不給他,他不急,可以等。
放開她的脣,拖着下巴,脣被他吻得紅腫,泛着誘人的色澤,再次低頭,虔誠的親吻了下。
蘇靜若一把推開人,重心不穩跌坐在地上,水眸不再澄清,翻着慌亂的渾濁,她踉蹌的爬起,轉身就跑,人影消失在黑夜中……
心如打鼓,蘇靜若直接跑出了醫院,站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路燈照亮着前方,她漫無目的的走,低頭一看居然沒帶包,和錢夾都在病房裡。
“唉!”她輕嘆了口,繼續朝着前方走。
當蘇亦琛獨自出現在病房門口時,閔延生和卓軼同時看過來,那眼神分明在問蘇小姐呢。
蘇亦琛看了眼桌上的包,拿起丟給卓軼,“去找她,送她回家。”家!他什麼時候也開始習慣用這個字描繪那幢別墅了。
“是。”卓軼抱着手包急匆匆離開。
房間裡只剩下蘇亦琛和閔延生,他拿起那本未看完的書,靠着沙發坐下。
閔延生端着一杯熱茶放在茶几上,低頭時不經意掃了眼他的脣,有些不自然的紅,不留痕跡的收回視線。
卓軼順着返回的路尋找,在第二條街邊看到了蘇靜若,他按了兩聲喇叭,蘇靜若轉頭看過來。
卓軼喊:“蘇小姐,上車。”
蘇靜若走過去,打開車門坐在了車上,疲憊不堪。
一路無言,她很累,車停在別墅門口,她拖着有些沉的身子上了樓,一頭栽倒在牀上就睡了。
還是凌晨,她渾身是汗的從牀上彈坐起,抱着被子進了浴室……
醫院的病房裡,蘇亦琛烏黑的眼睛瞪着頭頂的天花板,他到底想怎樣?明知道是不可能的,卻還招惹她!
翻來覆去,一夜未眠。
清晨,蘇靜若穿着一身咖色的時裝出現,銀色的高跟鞋交疊踩在樓梯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今天沒有束馬尾,而是披着長髮,畫了眼妝,用粉底蓋住了眉骨上的青紫,嘴角的創可貼撕下,只有一條很淺的痕跡,也被她用粉底蓋住了。
早餐依舊是好入口,有營養的搭配,蘇靜若覺得慕管家真是個夠貼心的管家,能照顧主人的每一絲細微的需求。
走出了別墅,蘇靜若上了車,卓軼從後視鏡裡看了眼,啓動轎車駛離別墅。
到路口等紅燈的時候,蘇靜若說:“去醫院。”
“!”卓軼愣了下,昨晚兩人看起來好像是不歡而散的,怎麼今天還要去。
蘇靜若低着頭翻着着上的股價信息,“今天蘇總出院。”語氣冷淡的解釋。
“是。”卓軼打了轉向,駛向盛世私人醫院的方向。
她答應了要接他出院,不喜歡出爾反爾。
走進病房的那一刻,蘇亦琛拿着書的手頓住,她雖未看蘇亦琛是什麼表情,但能感受到他的驚訝。
拎起牀上的包,不看蘇亦琛的眼睛,“走吧,回家。”
蘇亦琛的眸子裡柔光盡顯,“嗯。”
一句話,化解了昨天的尷尬,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重新開始了。
一黑一白兩輛車停在了別墅門口,閔延生和卓軼拿着包進了別墅,蘇靜若則扶着蘇亦琛下車,慕管家站在門口守着,見到蘇亦琛時微笑着上前,爲其披上了件外套,“蘇少爺,傷了筋骨要可不是小事,怎麼沒多住幾天?”
蘇亦琛輕描淡寫的回,“已經好了,還住什麼院。”
坐在客廳,慕管家端上了一杯熱可可,放在了茶几上。
蘇亦琛端起,對着從樓梯上走下的蘇靜若喊:“靜若。”
“!”蘇靜若一直在迴避蘇亦琛,兩人雖然偶有交流,卻不見蘇靜若看他的眼睛,這下點了名,她的視線投過來。
“你去公司吧,不用在家照顧我。”
蘇靜若輕微的點頭,“好,那我走了。”
黑色的勞斯萊斯幻影再次消失門口,慕管家站在不遠處,看着蘇亦琛,總覺得這倆人今天怪怪的。
蘇亦琛起身上了樓,直奔書房,打開門後,將書房的門反鎖。
啓動電腦,屏幕上出現一個對話框,蘇亦琛點開接收視頻通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