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程微笑着，彷彿這話對他來說，就跟談論今天的天氣一樣自然，他完全不會放在心上！
可是，他垂在體側的右手卻在微微收緊，眼底的笑意，也失了溫度。
“這是你的事，你想愛誰喜歡誰，也是你的自由。”他笑眯眯地說：“我沒有資格干涉。”
秦勵錚也不廢話，點頭：“那就好。”
他說了句“走了”，就往車子的方向走過去。
“哥……”
肖程叫他一聲，秦勵錚扭過頭：“嗯？”
“相對的，我要喜歡誰，也是我的自由，你說呢？”
對上他的笑臉，秦勵錚一言不發，轉身駕車離開了。
直到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肖程倏地一拳砸在石柱上，指節皮膚擦傷，正在冒着血絲。
他的胸口劇烈起伏着，可還是保持着得體的微笑，因爲他絕不會再允許自己卑微！即便是憤怒，那也是卑微其中之一。
回去的時候，他給衛楚君打了電話，兩人約在咖啡廳見面。
衛楚君如約而至，落座後一眼就看到他的手，“程哥，你的手怎麼了？受傷了？”
“小擦傷，不礙事。”肖程笑着說：“你呢？最近怎麼樣？和我哥如何了，怎麼也沒聽到你的消息呢。”
衛楚君一聽雙肩就垮了下，“唉，別提了。”
“哦？還是說來聽聽吧。”
肖程不緊不慢地端起咖啡，抿了一口。
衛楚君一手託着下巴，喃喃道：“我一直以爲，像錚哥那樣的男人，是不會對哪個女人用情的……我的意思是，他就應該是那種酷酷的對女人愛答不理的纔對啊！所以，他對我的態度再惡劣，我都沒問題的！”
隨即，她皺了眉：“可是，我看到他對蘇澄……那就另當別論了。”
肖程垂下眸光，輕描淡寫道：“畢竟，是相愛過的兩個人，這個你得理解一下。”
“我理解啊。”衛楚君望着他，還用力點頭：“真的，你真的理解。只是……”
“什麼？”
“我有種感覺，無論我怎樣努力，我註定得不到他。”衛楚君是何等身份，那也是嬌生慣養的主兒，向來只有她想要的，沒有她得不到的。但是在秦勵錚這裡，她吃了癟，每次都是不給她一丁點的希望。
衛楚君嘆息一聲，咬着吸管，掀眸道：“程哥，不瞞你說，我甚至都找了私家偵探做了很詳細的調查，那也沒用。在錚哥眼裡，只有那個蘇澄，就算我是個天仙，他都不會看我一眼的。”
她的話，肖程並未否認。
秦勵錚待蘇澄怎樣，他再清楚不過了。
半晌，他輕笑着問：“所以呢？你是要放棄了？”
“老實說，我其實沒必要在這顆樹上吊死的啊！”衛楚君倒也是拿得起放得下，只要確定沒有希望，再糾纏下去那可就不是什麼大小姐脾氣作祟，那就是傻！
她纔不要呢。
看她說放棄就放棄，還那麼理所當然，肖程臉上的笑一點點消失，眼神也變了。
“真是沒用！”
衛楚君愣了下：“程哥，你在說什麼？我沒聽清……”
肖程冷笑，也懶得和她周旋了，一字一句道：“我說你沒用！連個男人都搞不定，你是怎麼當女人的？”
衛楚君整個人都傻在那，完全沒有想到，前一秒還大哥哥似的肖程，這會居然說變臉就變臉了？！
肖程睨着她，緩緩道：“都設計讓你和他睡過了，你都搞不定！早知道你這麼沒用，我就換別人了，真是浪費我的時間！”
衛楚君張了張嘴，許久纔出聲：“你應該很清楚，跟他睡過的人，不是我。”
“那又如何？”肖程臉上沒點愧色，說：“重點不是他和誰睡過了，而是你告訴他怎樣的事實！”
“可是……可是……錚哥說，他不會對我負責……”
“你以死相逼呢？我不信你死在他面前，他都無動於衷？就算他和蘇澄最後還是走在一起，只要想起你，他們也永遠都不會幸福的！”
衛楚君驚訝得瞪大雙眼：“你……你讓我自殺？”
“爲什麼不？”肖程反問：“你不是很愛他嗎？連這點犧牲都做不到，還談什麼愛？”說着，鄙夷得上下瞥瞥她：“就憑你這點覺悟，還敢說盡力了？你根本就是廢物！活該你得不到他！”
“夠了！”
衛楚君的肺都要氣炸了，騰地站起來，指着他說：“你變態啊你？我追個男人而已，追不上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啊，我憑什麼要自殺啊？你那麼有覺悟，你怎麼不去自殺啊？說不定，蘇澄還會看你幾眼呢！”
肖程危險地眯起眼眸：“你再說一遍！”
衛楚君被他的神情嚇到了，張開口又硬是把下面的話都嚥下去了，抱着雙臂冷聲說：“本來呢，我還在猶豫要不要放棄，畢竟這世上帥哥那麼多！可是，帥哥再多也只有一個秦勵錚，還真是有點捨不得呢。不過現在……”
衛楚君冷笑：“我纔不要被別人利用呢！”
肖程陰冷着臉，只是死死盯着她。
衛楚君仗着這是公共場所，他不敢把自己怎麼樣。於是，大着膽子道：“你自己喜歡蘇澄，就利用我去幫你除掉錚哥！程哥……你真是打得好算盤啊！沒錯，我是廢物，我是連點小事都做不好……ok，我退出好了，把戰場留給你。我倒要看看，你會怎樣做到！”
衛楚君拎起包包要走，又從包包裡取出兩張大票放在桌上，“咖啡算我請你的！咱們後會遠期吧！”
她一甩頭髮，踩着高跟鞋離開。
肖程就坐在原位，臉上神情陰晴不定的。
可是也不過片刻，他又穩住心情，重新恢復至完美的微笑。
既然沒法指望這種人了，那就由他親自出馬好了。
秦勵錚正在辦公室，對面是幾位主管，個個耷拉着腦袋，面如死灰。
因爲工作上的失誤，誰知道等待他們的會是什麼樣的結局？
也許，像之前那幾位同仁一樣捲起鋪蓋走人，纔不念你是不是元老呢！
這麼想着，都是一身的冷汗啊。
誰知，秦勵錚放下報告書，慢慢擡頭，“這就是你們的改進計劃？”
幾人不吭聲，也沒法接茬啊。
“不夠完善。”將計劃書丟過去，懶洋洋道：“明天交給我。”
幾人不敢相信，就這樣？
秦勵錚一揚眉：“怎麼，不樂意？”
幾人如臨特赦，急急忙忙離開總裁辦。
秦勵錚嘴角微揚，看看時間，也準備離開了。
蘇澄剛結束和莫莉的通話，又有電話進來了。
“您好，哪位？”她用肩膀夾着手機，正在做記錄。
“我是衛楚君。”
聽到這個名字，蘇澄一時沒想起來，“衛楚君？”
倏地，總算是反應過來了，敢情是那天登門造訪的那位小姐啊！
“衛小姐，你好。”
“蘇小姐，我也不跟你繞彎子了，實話說好了。我馬上就要走了，錚哥我也沒什麼興趣了，就留給你好了。”
蘇澄愣住，放下手中工作，頗有些趣味地問：“爲什麼這麼突然？”
她記得，衛楚君登門，不過也才幾天的事，這是因爲什麼一下子轉了性呢？再說了，這種事應該也沒有必要向她說明吧。
“不過就是不想再浪費時間了而已。”衛楚君的聲音淡淡的，也聽不出真實性。
蘇澄十分警覺，心裡居然在猜，會不會是有人威脅了？要不然，依她對秦勵錚的迷戀，怎麼可能說放手就放手了呢？難道是……秦勵錚？
這樣想的話，也不是沒可能。這種事，恐怕也只有他能幹得出來。
於是，她小心翼翼地問：“衛小姐，你……沒事吧？身邊沒有別人嗎？是不是……有人對你做了不好的舉動，提了不好的要求？”
電話那端，衛楚君先是愣了下，接着失笑出聲：“你是怕有人威脅我吧？”
蘇澄不說話了，算是默認了。
衛楚君哈哈大笑，“天啊，你也太蠢了吧！虧你想得出！哈哈……”
“……”
蘇澄鬱悶了。
她這也算是關心她吧，用得着這麼直接說她蠢嗎？
果然，人還是不能太善良！！
還真是鬱悶啊！
笑夠了，衛楚君漫不經心的開口：“沒人威脅我，更加不可能是錚哥哥……他要是願意見我，那倒好了呢……”
聽得出，她話裡的失落。
那麼多年的迷戀，也不是說放棄就能忘得乾乾淨淨的。
“那是爲什麼？”蘇澄脫口問。
“我這麼年輕，我纔不會爲了他放棄整片森林呢！”衛楚君的誇張，把蘇澄逗笑了。
其實，她是個挺有趣的姑娘。
興許是不想再和蘇澄有牽扯，怎麼說也是情敵，衛楚君就要掛了電話，倏爾又說了句：“喂，有件事，我得告訴你。”
“什麼？”
“提防一下肖程。”
“他？”
蘇澄蹙眉，“爲什麼這麼說？”
“既然都決定要離開了，所以你們的事，我也懶得參合。不過呢，你記得小心這個人就對了。好了，不說了，永遠別見。”
電話掛斷。
蘇澄緩緩放下手機，眼神有幾分複雜。
肖程……
這時，身後有人靠近，突然摟住她的腰，嚇了她一跳。
回頭看，是秦勵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