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林北口舌有些乾澀，在目不可及的地方彷彿蘊藏着什麼可怕的東西。
一如那個黑暗鑄劍師的深淵之眼一般。
“嘿嘿，你當然不可能知道。”龍耀天回過頭來，正準備說話，但是在下一刻欲言又止。
順着他的目光，林北迴頭望去，只見遠處有兩道人影逐漸靠近。
“嗨，林北大人！好久不見！”
清脆的少女聲音穿透重重雲霧。
海崖之上，現出一抹淡淡的紅色，宛如朝陽。
賴詩雨......
林北皺起眉頭。
除了那個紅裙少女之外，旁邊還跟着一個面容稚嫩的少年。
陳希也是一臉不滿的樣子。
賴詩雨斜跨着一柄細劍，竹製的劍鞘隨着她的走動，在身體一側來回擺動，將側腰腰帶上的金屬扣敲得邦邦作響。
龍耀天趕緊低下頭去，雙手從後面拉起兜帽，將兩個頭顱都藏了進去。
“你們先走。”林北對着尚雲翔點點頭，又朝着那個緊挨着的另外一顆頭顱微微頷首。
“好。”
龍耀天點點頭，然後反向離開。
長長的斗篷拖在地上，帶着溼漉的海水，留下一條長長的痕跡。
那道寬大的背影落在賴詩雨的眼中，讓她愣了一下。
她沒有來得及看清對方的面容，那個人就潛入了黑暗之中。
對於充滿了好奇心的她來說，第一次因爲對未知的恐懼而不想去一窺究竟。
那個斗篷下面，彷彿是一道深淵。
賴詩雨望而怯步，於是怔怔地站在原地。
“月使大人，你究竟是要走還是回去啊？”
旁邊陳希雖然叫她“月使大人”，可是語氣卻沒有半點兒尊敬的意思。
賴詩雨回過神來，向着遠處礁石上迎風而立的林北招了招手。
“小陳希說你在這裡，我就過來了。”
“我不小好吧？！”陳希一臉不滿地將她的手擋開，然後向前緊走了幾步，到她的前面轉過身來面對着她。
“不要忘記了我還是組織裡的第一鑄劍師！”
陳希將兩個腮幫子吹得鼓鼓的，雖然是想表達自己的憤怒情緒，卻沒有想到惹來旁邊這個人一連串的笑聲。
“笑什麼？！”陳希側頭，怒目而視。
“好好，你厲害。”
賴詩雨用手在他後腦勺上撫亂他的頭髮，然後繼續向着林北的方向走去。
“煩人！”
後面傳來陳希不滿的聲音。
林北聽到兩個人的對話，忍俊不禁笑了起來。
“你偶爾笑起來還挺好看的嘛。”賴詩雨誇獎到。
林北尷尬笑了笑，不自覺紅了臉。
......
“咦？！你要住在這裡嗎？！”
林北和陳希兩個人異口同聲地問。
賴詩雨跟他的地位一樣，而且行事乖張，經常讓人摸不着頭腦。
這也是讓林北很頭痛的一點。
“怎麼了？搞得我這麼不受歡迎的樣子。”賴詩雨笑起來，“我總得有個落腳點吧，更可況……”
她將雙腿盤到椅子上，然後向左側伸展了一下脖頸，發出一聲舒適的輕哼。
“我也是，有任務在身的人啊！”
說起任務，林北想起了之前這個女人在尊主和衆多月使面前承諾的話來。
“攻陷衛宮嗎？”
聽到林北的話，賴詩雨突然愣了一下，長長的睫毛撲閃着。
在反覆咀嚼過剛纔的話之後，她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攻陷這個詞用得真好，不像某些人，只會說色誘什麼的。”
這個某些人，指的應該是大鐵頭木桐。
林北苦笑一下，雖然說攻陷，其實也跟色誘差不多吧……
“不同的男人喜歡不同的女人，人一生中總是渴望能夠跟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這是你應該知道的吧？”
林北點點頭，並沒有說話。
在他的有生之年中，不知道還能不能遇到一個讓他傾心的女人。
“不要一臉生無可戀的樣子嘛。”賴詩雨將身體前傾，靠近林北的臉。
離得如此之近，以至於林北能夠清晰地感受到她臉上的呼吸。
“你要幹嘛？”
倒是旁邊的陳希，紅着臉，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
賴詩雨疑惑地看他一眼，然後狡黠地笑起來。
“也許你們更適合在一起呢。”
“啊！”陳希嚇得一聲慘叫，跌跌撞撞向後退開幾步。
“月月月使大人，請注意你的言詞……”
賴詩雨噗嗤一下笑出來。
“所以你已經查清楚衛宮喜歡什麼樣的女人了嗎？”
倒是林北還保持着一臉波瀾不驚的表情。
“一點點吧。”
林北點點頭。
賴詩雨是黑暗遊俠中出了名的變色龍，只要她願意，她可以將自己的內心，記憶，性格都改造成對方喜歡的樣子。
這恰恰是她的可怕之處。
林北擡起頭來，盯着她的眼睛，若有所思。
不知道現在面前的這個人，究竟是在用那一張臉在跟他說話。
“那衛宮喜歡什麼樣的女人呢？”
“也許不是某種類型，是某個人。”
“某個人？”林北低頭思考着，嘴角綻開一絲笑容，
“原來如此。那你有把握變成她嗎？”
“不嘗試一下怎麼知道？而且，”賴詩雨皺起眉頭，“也許衛宮自己也不一定知道自己喜歡什麼樣的人吧。”
她發出一聲嘆息般的笑，然後把身體仰面躺在椅子上。
“人是善變的動物，這一刻喜歡的，並不代表永久。”
聽到她說出的話，林北只覺得內心深處被重重敲擊了一下。
屋子裡面陷入一陣沉默。
“你們到底在說些什麼？”
陳希睜着大眼睛來回看着他們，一頭霧水。
“嘻嘻，還是小陳希這樣單純的少年比較可愛。”
“少拿我開玩笑了！……”
“真幸福啊，如果能活得像你一樣。”賴詩雨發出一聲悠長的嘆息，然後突然坐直了身體，神情嚴肅地看着他。
“剛纔我們在說的，是怎麼讓衛宮愛上我。”
“怎麼可能，衛宮大師明明喜歡的是……”
就是這時，像是察覺到什麼的陳希擡起頭來，驚訝地看着她。
“對，就像傳聞中的那樣，”賴詩雨微微一笑，“只要我願意，我可以變成任何人。”
她身上那股可怕的氣息，宛如黑夜中熊熊燃燒的火焰一般，將陳希整個人震懾在地。
“啊！那你現在是在扮演林北大哥喜歡的女人咯？！”
“你猜？”
“我怎麼知道？”
賴詩雨懷抱着雙手，目光從上至下將陳希打量了一遍。
這讓陳希覺得很不自在，在那道目光下，彷彿整個人都被扒光了一樣。
“你，你要幹嘛？”
“看你還是個雛兒，要不要姐姐來教教你？！”
“無恥，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