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距離福寶礦山還有一百公里開外的陳洲方向,出現了一片黑壓壓的影子。
簡闊北的第一支急行軍殺到福寶礦山的時候,是早上六點,比嚴觀他們預計的要提前了一半的時間。
此時天上還籠罩在一片朦朧之中,只有地平線外隱隱約約露出一點光亮。
這是一支約有一萬人左右的隊伍,全副武裝,黃色的鎧甲迎着微風,就像是漫天狂沙一樣。
簡闊北踩着腳底的寬劍,懸停在空中,一雙眼睛炯炯有神,在他的視野裡出現了大片的山巒。
他在陳洲任職將近二十年的時間,這裡的一草一木對於他來說都是瞭如指掌。
料敵於先,出奇制勝。
正是簡闊北想到了這一點,纔會趕得如此匆忙。
按照正常的行軍速度,他們最快也要到十點左右才能趕到,爲此簡闊北特地調用了軍備庫裡面的迅飛劍。
那是馳劍國東王公習打造的劍,一向以飛行速度聞名全世界的馳劍國飛劍中,又以這一批劍爲最快。
按照他的估算,對方現在應該在爲了那些老舊破敗的防禦工事而頭疼。
經過一夜戰鬥,加上修築防禦工事,現在正是對方人員最疲憊的時候,而這正好是他們的機會。
“馮亮!”
“到!”
隨着他的呼喚,一名身材魁梧的將軍出現在他的面前。
馮亮長得一張方臉,皮膚黝黑,面容堅毅,上半身穿着半截金絲胸甲,將結實的右臂和腹部都露了出來。
“你打先鋒,領一千人,只需要探清敵軍虛實,有北沙軍在礦山的大概數量就即刻回報我,切勿貪功。”
“是,末將領命。”馮亮答應一聲,然後去旁邊點撥齊人手,就向着礦山的方向飛去。
望着前面那一片如同射出箭雨一般的先鋒軍,簡闊北的嘴角微微揚起。
不管北沙來了多少人,選擇礦山,本身就是一個錯誤。
或者說他們低估了陳洲的實力。
後面的四萬大軍會在四個小時之後匯合。
按照簡闊北的初步估計,在礦山裡的北沙軍,充其量也就五千人,畢竟要從遙遠的軻東一路殺到這裡,不可能人數太多。
只是簡闊北生性謹慎,在沒有吃準之前還不敢貿然行動。
只要能夠打探清楚對方的實力,那麼就能將對方一網打盡。
也許,根本用不到後面的四萬大軍。
……
爲了防止被敵軍發現,馮亮選擇了跟昨天夜裡嚴觀同樣的戰術——
貼地行軍,隱匿隊形。
然後趁着天還沒有完全亮起之前,先探聽清楚對方虛實,然後再發動一次猛攻。
福寶礦山向陳洲一側,由於開墾比較嚴重,加上建造運輸軌道,植被反而沒有另外幾面的密集。
但是此時天色微亮,並不會因爲缺少掩體而過多暴露他們的身形。
馮亮小心翼翼地帶領隊伍從山腳摸上去,在行進了十分鐘左右做出了分散行軍的手勢。
隊伍按照他的指令,分散開來,然後像潮水一樣慢慢向上回溯。
就是這時,林中出現了一道白色的影子。
緊接着一聲悶哼響起,最前頭的那個士兵一頭栽向地面。
“有人!”距離較近的士兵發出一聲喊。
話還沒有說完,只見白光一閃,那人從中斷成兩截。
糟糕,被人發現了。
這是馮亮的第一反應。
但是,該死的,在他的視野裡面,居然連敵人的影子都沒有看清。
他趕緊站起身來,高聲喊到,“撤退!“
馮亮記得太守交給他的第一任務,並不是盲目殺敵,而是要弄清對方虛實。
前提是得先保全下來才行。
就是這時,在他的面前突然出現了一道白色的身影。
還沒有來得及看清對方樣貌,馮亮只見白光一閃。
他本能地將右手巨劍護到胸前。
“鐺”的一聲,一道巨力轟擊而來,快得連疼痛都還沒有感覺到——
馮亮連人帶劍被重重擊出,在空中高飛而起。
而他的右手無力地垂下來,只怕已經斷裂。
馮亮第一反應是——
真他媽強。
“轟”的一聲,這副以強悍聞名軍中的鐵男擦着地面快速飛出,直到滑出十多米才停下來。
他驚恐地用手撐起身體,卻按捺不住胸中的翻涌,哇地噴出一大口鮮血來。
“咦……”對面那人輕咦一聲,似乎沒有想到剛纔那一擊他居然能夠承受下來。
就是這時,在衆人的目光所及之處,只有一道白色的身影。
他們才發現,原來所謂的敵軍,不過只有一個人。
這怎麼可能?
馮亮驚駭地瞪大了雙眼,如果一個人就能做到,那麼得是什麼樣的境界……
下一刻,一道白色的影子在眼中急劇放大。
在他的頭顱從身體上分離的那一刻,他纔有了第一次近距離看清的機會——
他媽的,原來這個人戴着口罩。
……
這是一場單方面的屠殺,不到十分鐘的時間,衛宮就已經將來犯的一千人都清理乾淨。
屍體橫陳,到處都是殘肢斷臂,空中瀰漫起巨大的血腥氣息。
他低着頭,怔怔地看着自己的雙手。
從來沒有想過,原來十重境界會這麼厲害。
剛纔殺戮的感覺,跟以前的任何一次戰鬥都完全不同。
嚴觀站在高處,眼神中浮現出一抹笑意——
看來這個傻小子還不知道自己在戰爭中到底能扮演怎樣的角色。
但是同時他又不得不發出一聲嘆息,可惜了,如果他是我的人該有多好。
按照昨天的計劃,衛宮檢視過幾遍,確定沒有放跑任何一個。
如此一來,前鋒的消息無法傳遞給後方的話,那麼就能爭取到更多的時間。
在他的身後,一座圓形穹頂的堡壘,正在做最後的完工工作。
巨大的轟鳴聲傳來,讓所有人的腳下一陣震動。
……
隨着太陽從地平線上爬升起來,剛開始還是紅彤彤的巨大圓盤,突然一下子炸開了光,整片天空都亮了起來。
風吹雲動,撩撥起簡闊北的黑黃色的披風。
他看了看乾坤鏡上顯示的時間,距離馮亮出發已經有半個多小時了,可是一點音訊都沒有。
這是他設想過的最壞情況。
該死的北沙軍,到底來了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