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昭大哥？”
衛宮的臉上顯露出一絲驚詫之色。
面前這個男人，對他來說實在是熟悉不過，曾經跟他一起在衝劍國的地下宮殿之中經歷過生死，並肩作戰。
“你怎麼會在這裡？”
對於他的事情，說到底，衛宮到現在並不瞭解，甚至於可以說是一無所知，只知道葉昭跟他曾經一起戰鬥過，而且他跟少柔一樣，都是行走於黑暗之人。
沒有想到會在這裡遇到他。
但是，他立刻從對方身上捕捉到了一絲異樣。
即使是曾經再熟悉不過的同伴，此時也難掩那股胸中的殺氣。
不知道這一年的時間，他經歷了什麼。
“你也是爲了這些質子們來的嗎？”衛宮將劍琉璃擋到身後。
葉昭輕輕搖頭，握劍的手也有些微微顫抖。
手中的金色長劍，那是從黑暗宮殿之中獲得的戰利品神劍【無涯】，另外一隻手上，是他爲他打造的【夢魘之握】。
說來也是嘲諷，他只覺得自己的人生也如同這兩把劍的名字一樣，被夢魘掌握的，無法自拔的無涯人生，盡是苦難。
也許是如尊上所說，一旦選擇了這條地獄的惡鬼之道，就再也沒有回頭路了。
“不。”葉昭擡起頭來，迎向衛宮的目光，眼中現出一絲悲哀之色，“我是來殺你的。”
衛宮的心臟猛烈一縮。
“殺我？爲什麼？！”他完全無法理解葉昭說的話。
“爲了天下蒼生。”葉昭大義凜然地說到。
這就更是……無法理解……
“什麼……狗屁邏輯？！”衛宮眼神中現出巨大的震驚，今天晚上究竟是怎麼了，爲什麼遇到的所有人，都把國家、天下、世界、蒼生這種高大上，讓人觸不可及又頭疼萬分的字眼掛在嘴上？
“我的生死跟天下蒼生有什麼關係？！”
“我早就知道，你總有一天，會光芒閃耀的。”葉昭欣慰地笑起來，就像是看着自己最親愛的兄弟，“但是，你知道嗎，越是太過耀眼，就越容易墜落。”
他神色一肅，“你打造的每一把劍，都有可能改變世界。我們不能因爲你的存在，而破壞了積蓄了幾十年的計劃。”
“你們？”衛宮臉上的疑惑之色更深，“計劃？”
他想起了很久以前的那天晚上，他化身成江璃月時，追捕他們的情景。
“怪不得，鎮劍司的人要抓你們。”
葉昭目光一愣，然後搖了搖頭，“不管我們遭受怎樣的非議和曲解，後世會幫我們正名的。”
他的心中微微觸動，這句話，是對衛宮說，也是對自己說。
他已經爲了那個目標，放棄了太多。
甚至包含師門和自己的人生……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將握劍的雙手握得更緊了些。
“對不起了。”
衛宮的瞳孔突然放大。
在他的目光中，葉昭的身形突然消失。
然後一柄劍光出現在視野之中，對着他的胸口襲來。
好快！
他甚至都來不及感受到空氣的波動。
長劍無聲律動，平穩鋒利。
劍琉璃和北冥權彷徨無措，臉上顯露出驚恐的表情。
……
璇雲城的十二天柱，加上最大的皇城，被巨大的圓盤託在夜空之中，遠遠看去就像是漂浮在空中的巨龍。
亦或是晨星。
托盤下方，是高達數百米的中空巨柱，它們平穩而勻速地旋轉着，一直延伸到地面。
巨大的氣旋從地面上的山口之中向上噴薄而出，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聲。
陳希蹲在遠處，一臉不耐地看着這些從地底涌動而出的巨大氣旋，眼眸如星，在黑夜之中忽閃忽閃的。
他的額頭上滲透出細密的汗珠。
哪怕是冬夜，周圍的空氣也依舊燥熱無比。
與此同時，在他的附近，不少黑暗遊俠的人在靜靜地守候着。
特別是靠近天柱底端的那個高大身影，一雙眼睛始終盯在氣旋之中。
被稱爲魔之右手的黑暗鑄劍師，如今已經跟他的前僱主綁在了一起，變成了一個雙頭人身的怪物。
從昨天晚上，到現在爲止，他們不止一次嘗試過阻斷這些向上噴薄而出的氣旋——
結果都以失敗告終。
十三個天柱，看似雜亂無章的佈局，實際上非常有道理。
下面的氣旋，幾乎開鑿在整個地殼的最薄弱之處，當他們想嘗試通過開鑿其他的地方來進行引流，才發現，除此之外，所有的岩層都深厚無比。
想要開鑿出更大的氣旋深洞，看起來至少需要向下再挖個三五百米的樣子。
他們幾乎可以想象得到，所有人站立的這個地方，雖然位於火山帶上，但是從岩漿層延伸出來，大概只有這麼一條百來米寬的裂縫。
而整座璇雲城的十三圓盤，正好是建立在此之上。
也就是說，即使他們能再將底下的氣旋裂縫挖寬，也不可能動搖支撐的根本。
探尋到這裡，他們立刻轉換了方向——
嘗試着用毀掉，或者讓下面巨柱傾斜的方式來達成破壞的目的。
但是……
陳希回憶起這兩天發生的事情，神情一陣沮喪。
當他們用盡各種手段，哪怕是那個怪人鑄造的神劍，妄圖破壞巨柱的時候，卻發現，對它並沒有多大的影響。
想想也是，這些託天巨柱承受着下面這麼猛烈的氣旋攻擊，加上高溫，經歷了上千年都屹立不倒，甚至於在他們的目光中，它們還維持着嶄新的模樣。
那麼，又怎麼可能會因爲這麼短暫的攻擊而傾頹？
但是——現在困擾着他，還有另外一個難題——
既然這些巨柱無堅不摧，冷熱不進，那麼當初它們是怎麼被建立的？
這裡面的建造方法，還有內部結構圖，包括材料的研製方式，難道都沒有流傳下來嗎？
那麼當時建造這座城市的，該是什麼樣可怕的人？
……
尚雲翔飛在空中，全身泛着白色的淡淡光亮，雙手戴着蠶絲手套，伸出手來輕輕地觸摸着天柱外壁。
摸起來沒有像看上去那麼光滑。
相反的，當他側過頭去看時，發現上面佈滿了粗糙的細密顆粒。
“這些是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