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衛宮的眼神，小個子錯愕般地向四周打量了一眼。
冷風穿過整條空蕩蕩的街道，將地上的落葉和細雪掃起來，然後在他們的腳邊輕輕拍打一下，就順着地板向後飄逝而去。
靜悄悄的，幾乎連心跳的聲音都大得震耳欲聾。
“他媽的，唬老子……”
他的一雙鷹眼冷冷地盯着衛宮。
他們現在的位置，距離承光競技場至少有二十公里，再怎麼飛，衛宮也不可能在一瞬間到達這裡。
而且，從乾坤鏡中來看，衛宮也確實明顯站在比賽場地的出場通道里面。
“我已經給過你們一次機會了。”
衛宮的影像站在幾個人的面前，冷冷地看着他們。
“少唬我了。”
三人中的首領笑起來，琥珀色的瞳仁中露出不屑，他挑了挑淡淡的眉毛，“你在這裡，不過就是一團影子，什麼也幹不了，總不可能影像也能殺人吧？”
“哼，誰說……影子就不能殺人的？”
衛宮的影像突然向前踏出一步，強大的壓迫感從那張素淨清秀的臉上生髮出來。
就像是一道巨大的旋風，這個小個子幾乎下意識地將上身向後退開一些。
就是這時，他看到衛宮腰上的一柄短劍凌空飛了起來。
一柄冰冷的閃耀着寒芒的水藍色的短劍。
既在眼前，又很遙遠。
突然一閃。
“啊！！！”
一道淒厲的慘叫聲從小個子的背後響起，鮮血從他的身側飛濺出來。
跟着一聲沉悶的響聲，後面綁着崔瀟瀟的那個大個子男人向後倒了下去。
他的雙手緊緊地捂住自己的喉嚨，艱難地喘息着，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鮮血從指縫中以極快的速度向上噴射而出，就像是很多道噴泉一樣。
那人掙扎了一下，眼睛慢慢向上翻起，而雙手也沒了力氣。
“怎麼可能……？”
另外兩個人驚恐地轉過頭來。
眼前的衛宮分明只是乾坤鏡投射出來的影像而已，不可能造成實際傷害纔對。
但是，剛纔倒下的那個人頸上的傷口，可不是假的。
就是這時，落到地上的崔瀟瀟，揹着雙手向後退開，爲首的小個子纔看清楚了，在她的身側，藏着一把赤紅色的短劍。
那把劍，看起來跟衛宮手中的冷色寶劍是相似而相反的一對，衛宮手中的劍冰冷而寧靜，這把劍熾熱而狂躁。
它凌空旋轉着，一如衛宮手中握着的那把。
小個子不由得有些擔心地站起身來，凝神戒備着。
如果說剛纔那一擊是這個小姑娘使用的，那麼在最開始，他們就不可能抓住她。
因爲那一擊，直接擊殺了他手下的一個八重境界的高手，那至少是高於九重境界之上的招數。
從效果上來，應該是那招大衆劍譜上的【燕過輕痕】。
小個子搖搖頭，很難相信這一點，燕過輕痕明顯是一個九階的水系劍法，剛纔那柄至炎的赤色劍是不可能做到這一步的。
事實上，在衛宮所在的通道里面，他身後的牆上，留着一道被剛纔那一擊射穿的空洞，手指頭大小，裡面漆黑而冰冷。
記憶雙股劍的固有技能：劍氣共鳴，當其中一把劍使用技能的時候，另外一把劍就會複製並進行釋放。
任這幾個劫匪想破了腦袋也不會想到這一點。
衛宮的影像站在原地，目光冰冷而凌厲。
“我剛纔就跟你們說過了，讓你們放了他們。”
就是這一刻，在剩下的兩個黑衣人靈魂深處，泛起一股巨大的寒意。
彷彿他們並不是劫持別人的人，更像是他們被劫持了一樣，有一種羊入虎口的感覺。
“少開玩笑了！”另外那個用巨力勒住羅地東的人，向後退開一步，將羅地東擋在衛宮的面前。
“你要是敢亂來，我就……”他的手上稍微用力，羅地東立刻一陣窒息，只覺得四周的顏色迅速黯淡下去。
“別……”小個子本能地伸出手來，因爲他已經意識到他的同伴看錯了方向。
那道攻擊，不是來自衛宮的影像，而是來自於——
嗖的一聲，一道赤芒在空中一閃而過。
“呃……”
勒住羅地東的那人，發出一聲沉悶的哼聲，整個人向後仰面倒了下去。
在他的額頭，破開一道冰冷的空洞，幾乎在一瞬間射穿了他的整個大腦。
冰塊在穿頭而過的瞬間，將裡面的腦髓連同血肉一起凍結起來。
如果說之前發生的一切，都只是小個子的猜測，那麼最後這一擊完全驗證了他的想法——
不管衛宮做什麼，那把赤紅色的短劍，就像是鏡像一樣，也會做出相應的行爲。
最可怕的，是那個鑄劍師的強大實力。
根據他的判斷，這應該已經達到了十重境界之上。
真是該死。
他只覺得口舌一陣乾澀，艱難地嚥下一口唾沫。
小個子將佩劍運起，在身前凝神戒備着。
眼睛一動不動，緊緊地盯着那把赤紅色的短劍。
衛宮的影像是假的，可這把劍卻貨真價實。
“這樣，我再給你一次機會。”
身後傳來衛宮的聲音，帶着一絲冰冷的味道，“你說出指使人的名字，我就不殺你。”
就是這一瞬間，在小個子一生中所面臨的最巨大的黑暗面前，突然涌現出一道光亮。
他幾乎本能地想要抓住它。
但是，小個子張了張嘴，眼神中卻猶豫了。
“開什麼玩笑。“他雙眼微微睜開一些，選擇了他的職業榮耀，“我就算死也不可能出賣僱主的。”
“既然這樣，”衛宮悲哀地看他一眼，“那我就自己查好了。”
小個子早就準備好了，在這一瞬間，突然拔地而起。
他的身影在空中閃爍一下，化成一道黑色的影子快速向上飛離。
轉瞬之間，已經飛出有二十多米。
“啊！！！”
隨着一聲淒厲的慘叫響起，小個子的身體被一道赤色的劍芒從背心中穿過，然後筆直地釘到一棵大梧桐的樹幹上。
短劍兀自震顫，發出輕聲龍吟。
“……”小個子面對着樹幹，低頭看了自己的胸口一眼，然後雙手垂落下去。
一條細長的血線順着嘴角流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