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陵府,某處山巒之上。
地面上,幾件錦衣凌亂扔在地上,周圍的氣氛有些旖旎,趙仙芝不緊不慢的將身上的衣裙穿戴好,緩緩吐出一口香氣。
江徹送仙子,不僅將趙仙芝送到了北陵府邊界,更是將她送上了天。
“一段時日不見,你好像更兇了一些。”趙仙芝率先打破了寂靜,她與江徹之間的交流不是一次兩次了,但每一次,江徹似乎都會增長一部分實力。
從最開始的她強江弱,再到後來勢均力敵,而現在,饒是她體質特殊,有冰火雙重之效,可還是隱隱不敵江徹。
心中不由爲之感嘆。
江徹的成長太快了。
“不兇一些,在你面前沒有自信啊。”江徹哈哈一笑,站起身隨手摟住了趙仙子的細腰。
這確實是他的心裡話。
因爲最開始的時候,由於趙仙芝的修爲遠超於他,再加上其體質特殊的緣故,江徹交戰的時間很短便繳械投降。
讓他這麼久建立以來的信心遭到了一些打擊。
而現在,因爲修爲暴漲,再加上肉身踏入神通境後,他終於可以說一句,此刻的他,已經稍稍勝過趙仙芝了。
趙仙芝抿了抿嘴,沒有多說什麼,而是十分溫婉的依偎在江徹的懷中,目光眺望着遠方,眼神有些恍惚和複雜。
“在想什麼?”
江徹看出了趙仙芝似乎有些心事。
“沒什麼。”
趙仙芝搖搖頭。
“是不是因爲凝冰和婉君的原因?”
趙仙芝擡起頭愣了一下,沒有回答江徹,但沒有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
她面對江徹,其實有兩個心結,一個便是因爲江徹乃是成了婚的男人,她這樣的行爲,說好聽點是紅顏知己,說難聽些就是狐媚子。
另一則則是她跟齊家姐妹已故的母親有些交情,對方甚至還要稱她一聲姨,算起來,她是齊家姐妹的長輩。
長輩勾引晚輩的夫君,這樣的傳言流傳出去。
她是真的難以面對。
“別想太多,你放心吧,我一定會給你一個滿意的交代,現在的修爲還不夠,公開迎娶你,會讓人有非議。
但你給我一些時間,等我成聖,無論是誰,都不會也不敢在這件事上多嘴,但婉君和凝冰終究是入門早一些。
等你過門,婉君是正妻,凝冰是平妻,你便是側妻,當然,在我心裡,伱們對我都是一樣的,沒有高低之分。”
趙仙芝與薛白嫀不同,後者是脅迫後自身發生了改變,而趙仙芝則不同,雖然他們接觸的時間也不算太久,可對方的品行他是認可的。
對他更是無保留的信任。
“嗯”
趙仙芝低聲迴應了一句。
大丈夫三妻四妾,在天下並不出奇,尤其是以江徹如今的地位和權勢,其實相對而言,已經足夠算是潔身自好了。
側妻之位雖然比不上正妻和平妻,可終歸也是妻,而非是妾。
“另外,這件事我準備先知會一聲婉君和凝冰,你看如何?”
“這個還是先等一等吧,日後時機成熟了之後再.再坦白吧。”趙仙芝此刻有些不太願意面對這些,她自己都沒有準備好面對齊家姐妹兩個。
更何況是她們姐妹兩個了。
“好,一切都依你。”
江徹微微頷首。
閒聊片刻,江徹終於提出了正事兒:
“過段時日,我準備對付天隆寺,你到時候來幫我。”
多一位尊者,他的底氣便更足。
當然,這也只是未雨綢繆而已。
其實天隆寺比龍虎道宗都好對付一些,因爲天隆寺是佛門分支,寺廟之中並無武聖坐鎮,每一位羅漢突破菩薩境後。
都會前往大雷音寺修行。
最強者,只是一位位列風雲榜上的頂尖羅漢而已。
“好。”
趙仙芝沒有問爲什麼,也沒有問什麼時候動手,只是頷首答應。
而她的溫婉也讓江徹愈發的憐惜,低聲在她耳邊小聲道:
“仙子,可要江某再助你修行一次?”
趙仙芝臉上泛起一抹羞紅,穩了穩心神,正色道:
“那你不許.”
鎮南軍營,大帳之內。
鎮南侯李成國一衆義子齊聚大帳之內,但此時,卻不如往日那般喧囂,都保持的沉默,仿若有一股無形的威壓縈繞在衆人心頭。
上首的李成國臉色也是有些陰沉。
而他們之所以如此,一切的原因,都是因爲江徹的官位。
自從前不久朝廷封江徹爲南極神使越州州牧的消息傳到越州之後,鎮南軍一衆高層,都感覺到了一股無形的威脅。
南極神使倒是還好,可若是再兼任一個越州州牧,那朝廷是什麼意思,也就顯而易見了,誰都知道,這是衝着鎮南軍去的。
朝廷要制衡!
“當初那個向本侯彎腰作揖,口稱侯爺的年輕人,現在真的成爲了本侯的大患了。”李成國擡起頭,臉上的陰鬱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平靜。
但若是仔細看的話,便能看到,李成國眼底深處,透着絲絲的森寒之色。
“看來是義父之前的動作引起了朝廷的警覺,這纔派出了江徹來制衡義父。”一旁的李元修迅速隨聲附和道。
“制衡義父?那江徹夠資格嗎?”
李東昇輕哼一聲,對於江徹如今名震天下的聲望有些莫名的不爽,都是越州出身,都是當初的散修,他江徹憑什麼官運亨通?
而他卻只能老老實實的給人當兒子?
“江徹自己是不夠,可你別忘了他背後還有北陵齊氏作爲依仗呢,若是不出我之所料,恐怕朝廷之所以任用他,也是因爲北陵齊氏的緣故。
朝廷想要讓義父和北陵齊氏兩敗俱傷。”
李元修擡起頭沉聲道。
“那義父準備怎麼辦?是戰還是和?”其餘幾位義子中,一位副將站了出來,問詢着李成國的意見。
“和?二哥你看江徹那小子有一點和的意思嗎?都到雲州那麼久了,不僅不上門來拜見義父,連一封文書都沒有。
這是什麼意思?難不成還想讓義父去拜見他不成?”
李東昇直接開口道。
“這些事是義父來做決定,還輪不到你在這兒煽風點火。”那位副將瞥了李東昇一眼,仿若絲毫沒有將其放在眼中。
“你”
李東昇語氣一窒,張了張嘴還是將嘴邊的話給嚥了下去。
雖然都是同爲義子,可那人比他資歷深,修爲高,官職更是遠超過他,稱得上是李成國身邊的左膀右臂,而他則是還差的很遠。
李成國擡手阻止了兩位義子的爭吵,淡淡道:
“朝廷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就是要用江徹來制衡本侯,即便是他想和,朝廷也不會允許,所以,唯有與那江徹鬥一鬥了。
本侯倒真是想看看,當初那個年輕人,如今能有幾分本事。”
李成國聲音不重,但卻蘊藏着一股極強的自信。
李東昇頓時大喜,高聲附和道:
“不錯,義父說得對,那江徹又能有幾分本事?義父坐鎮越州多年,根深蒂固,麾下十萬邊疆精銳,更有幾位兄長輔佐。
無論怎麼講,優勢都在咱們,江徹縱然背靠北陵齊氏,可那北陵齊氏畢竟不是越州本土勢力,想從雲州插手到越州。
還差的遠呢.”
“義父,依我之見,不若還是用之前的老辦法,挑起與南越的紛爭,以此來讓朝廷妥協.”見李成國已經做好了決定,其餘幾位義子也都是立即出謀獻計。
“是啊,這邊疆上下都由咱們掌控,是戰是和,也是咱們說了算,朝廷要是不想再開闢一處國戰,終究還得妥協。”
李元修搖搖頭:
“今時不同往日,以往義父雖然也用這種方式,可朝廷能忍,但現在,鎮南軍的手已經快要伸到整個越州境內了。
朝廷方面不可能會繼續妥協,義父爲今之計只有兩條路,一條是分潤權利,讓出利益給朝廷,可保暫時無恙。
另一條,就是咱們脫離朝廷,割據一方。”
此言一出,大帳之內瞬間陷入了沉寂當中。
李成國面無表情的審視着麾下的這些義子,李元修的話,自然是得到了他的授意,而原因.自然是試探這些個義子是不是跟他一條心。
與青天教聯手的事情,目前爲止只有李元修一人蔘與,其餘的幾個義子所知並不詳細,雖然都是被他培養多年。
可萬一養不熟呢?
最先開口的是之前呵斥李東昇的副將李曠,朝着上首的李成國最先下拜:
“義父爲朝廷鎮守邊疆近百年,功勳卓著,可朝廷卻吝嗇的連個公爵都不給義父,孩兒早有不滿,若義父有意割據。
孩兒定爲義父效死命!”
“願爲義父效死命!”
“願爲義父效死命!”
“俺也一樣.”
有了李曠的開頭,其餘幾人紛紛下拜,以此表明自己的態度。
李成國看着這一幕,嘴角浮現出一抹笑意,今日衆義子的行爲,倒是不枉費他的一番培養,近百年如一日的將鎮南軍練成私兵。
爲的就是今日上下一心。
“爾等之心,本侯明白,不過本侯對朝廷還是心懷忠義的,不到萬不得已,本侯絕不會背反朝廷,落得個萬世罵名。”
李成國一揮手,示意衆將起身。
李元修則是沉聲道:
“義父的意思你們明白了嗎?若是朝廷就此作罷也就算了,可若是朝廷繼續咄咄逼人,那咱們鎮南軍絕不答應!”
衆將面面相覷,李曠目光一動,當即道:
“明白了,回去之後,孩兒便召集麾下衆將,讓他們對義父被朝廷壓迫的事情做出迴應。”
“鎮南軍上下,定竭誠爲義父效死!”
“好了,你們先下去吧,本侯有些乏了。”
李成國淡然一笑擡起手揮了揮。
“孩兒告退。”
“孩兒告退。”
“義父其實多慮了,鎮南軍的軍心還是可用的。”李元修淡然一笑。
“不怕萬一,只怕一萬,朝廷早對本侯有所忌憚,若說他們不曾往鎮南軍裡撒釘子,本侯是絕對不信的,所以,這個拔釘子的事兒就交給你了。
本侯不允許鎮南軍中,有第二道聲音。”
李成國沉聲道。
“元修做事,義父放心即可。”李元修擡起頭,臉上浮現出一抹笑意。
“除此外,江徹那邊也不能讓他過的太順心,去聯繫血海門的裴紅衣,高家的高奇盛,郭家的郭遠圖就說,本侯有一樁生意想跟他們談一談。”
李成國語氣平淡,但他口中所提及的每一人,都是越州頂尖勢力的掌門人,這些年,他可不僅僅只是掌控鎮南軍。
同樣在與這些頂尖勢力的執掌者建立關係。
“他們願意支持義父嗎?”
李元修有些遲疑道。
“現在自然是不會,不過,等本侯成聖之後,他們便會了。”李成國漫不經心的說。
尊者境的李成國成不了大氣候,更無法匹敵來自朝廷的壓力,但若是武聖境界的李成國,那就截然不同了。
已經有資格自立爲王了。
“這句話確實是沒錯,可青天教那邊提供的方式,義父不可不防啊。”李元修眉頭輕蹙,出言勸誡道。
作爲李成國身邊最信任的人,李元修不僅執掌着李成國身邊的情報勢力,同樣也是李成國與青天教之間的暗中聯絡人。
青天教那邊其實早就給出了李成國足夠的代價。
那就是助他成聖。
但代價,卻是數十萬百姓生靈的性命爲基石。
最開始的時候,李成國自是防備很深,並未答應,可自從數月之前,李成國便有些鬆動了,暗中開始做準備。
“青天教是什麼打算,我一清二楚,但想要掌控我,青天教那幫反賊還沒有那個資格,我知道你的擔憂,但本侯已經遇到了桎梏。
幾乎不可能憑藉自身突破武聖,青天教的方法雖有些冒險,但本侯不得不拼一把。”李成國目光閃過絲絲陰鬱。
甲子歲月以來,他嘗試過數次突破,但每一次都難以成功,若非依靠着一件異寶,他甚至早已經身死道消了。
幾重壓力之下,他不得不去冒險。
當然,雖是冒險,可他也已經準備了很久。
成聖的可能性並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