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色淡然轉頭看看齊正道,開口說道:“齊閣主,我一句話託我轉告給你。”
齊正道努力平復自己的心情和臉上的神色,擠出一絲微笑,故作大度地拱手道:“請說。”
蘇慕丹看了看四周鴉雀無聲的天墉門弟子和一雙眼睛不停地在齊正道臉上打着轉的馬中龍,微微一笑道:“我們宗主說,只要你幫我合歡宗將天墉門擊退,令郎自然會毫髮無傷地出現在你的面前。”蘇慕丹心中那個汗顏啊,從來沒做過這種威脅人的事情,而且在她看來,新宗主這手段看起來也實在太卑鄙了一點。兩派開戰,打便打嘛,還拿別人的軟肋威脅人家,這樣傳了出去,合歡宗的面子可丟大了。考慮到這些,蘇宗老說起話來更是中氣不足,顯得心虛異常。
齊正道眼中閃過一絲厲色,哈哈一笑:“小兒自從上來來此之後便回去閉關未出,不知道李宗主又從何處將小兒捉來威脅於我?”同時心中苦澀漣漣,現在這狀況老子該怎麼辦啊?難道真的要帶着自己的兩千人和馬中龍幹上一架?那個臭小子的脾氣自己實在摸不清,但是唯一知道的一點就是無恥至及,卑鄙至及,自己和他比起來簡直是一個天一個地。話又說回來了,合歡宗被攻打了這麼多天,那個臭小子連個頭都不露,到底在幹什麼?還是人不在合歡宗內?想到這,齊正道心中惶惶不安,如果那小子不在合歡宗內,必定在圖謀着一些什麼見不得人的大事,而這件大事不是跟自己有關就是跟馬中龍有關!
蘇慕丹微微一笑,鎮定下自己的神色道:“話,我已經傳完,宗主還說了,如果齊閣主不能按照他說的辦,說不定令郎被送回去的時候會缺少點什麼東西。”
馬中龍眯着眼睛望着齊正道,心中疑惑不已。現在這情況,自己也有點琢磨不透了,如果說是離間計吧,爲什麼合歡宗早幾日不離間?偏偏等到今天?今天合歡宗的所有防禦陣可就要被攻破了的。如果說不是離間計吧,齊正道臉上的驚駭神色卻是瞞不過自己的。
齊正道臉皮抽動,惡狠狠地盯着蘇慕丹瞅了半晌,拳頭緊握,良久,才哈哈大笑一聲:“蘇宗老說笑了,談這些莫須有的事情實在不足以威脅到齊某人。”他孃的,李成柱那個兔崽子不動,老子打死也不動,雖然說這件事是自己挑出來的,但是現在自己可是完全成了陪襯的角色,憑什麼他要將自己和自己的兩千人馬推到最前面,扯着大旗跟馬中龍幹一架?
齊正道冷眼斜視着蘇慕丹,他是確定李成柱不敢枉動自己的寶貝兒子了,否則也不會派這個宗老在這唧唧歪歪,喋喋不休了。換一種方位思考來說,若是自己的兒子有個什麼損傷,自己寧願拼個玉石懼焚也要和天門將合歡宗給拿下!他李成柱根本就賭不起!想到這,齊正道的心神安定了下來,面上也鎮靜了許多。
馬中龍看看蘇慕丹又看看齊正道,舉棋不定,面上露出疑惑的神色。
齊正道一拱手道:“馬兄,現在是非常時期,千萬不要中了敵人的奸計啊。他合歡宗早不說晚不說,偏偏門派即將不保的時候說這種話,擺明着想讓你們鬥起來,以馬兄的才智難道還看不出嗎?”齊正道深知這場戰鬥無論哪一方贏了,跟自己屁的關係都沒有,稻草都撈不到一根,還費什麼勁跟人家打啊?自己這兩千人純屬擺出來唬唬人的。
馬中龍深表同意地點點頭,現在這狀況,合歡宗即將到手,貪心和慾望由不得他不賭上一把,賭齊正道是真心和自己聯手了。
馬中龍轉轉眼珠子,眯着眼睛笑道:“既然齊兄如此有誠意,可否讓你的人馬將這最後一道防禦陣給攻破?我的弟子們攻打了好些日子了,怎麼說也要休息一翻才行,攻破這最後一道防禦陣,還有一場惡戰啊。”
齊正道心中一突,有些意外地看了看馬中龍,這個男人心計也不少嘛。正在考慮是推脫掉還是接受,蘇慕丹在那邊已經急得不行了。
看這兩位當家的樣子,宗主的計策好象是失敗了,這讓蘇慕丹如何不着急?虧那個新宗主在臨走之時還自信滿滿地告訴自己這些,現在合歡宗真的完蛋了。
急急走前一步,蘇慕丹臉上掛着焦急,弱弱地說道:“馬門主,我們宗主還有最後一句話。”
馬中龍微微一笑,從齊正道的臉上挪移開,囂張地說道:“有話你就一口氣說完,再過一日,你想說都沒有人聽了。”
蘇慕丹苦澀地一笑,擡頭看了看遠方,新宗主依然不見蹤影,自己這些陪伴着合歡宗幾百年的宗老難道真的要陪葬在這裡了嗎?
“馬門主,我們宗主說,他已經帶人血洗了你天墉門,讓你現在洗好脖子等他來砍!”蘇慕丹的神色看不出一絲開玩笑,血洗天墉門這件事她是知道的,就是不知道結果如何,說出來
誠的很。
馬中龍臉色一凜,緊緊地盯着蘇慕丹,半晌才哈哈大笑一聲道:“血洗我天墉門?哈哈,開玩笑,你看看左右,合歡宗所有範圍都被我的人包圍了,你們宗主怎麼可能逃得過我弟子的搜索?就算他一個人可以出的去,難道單靠一己之力便可攻陷我天墉門?笑話,天大的笑話!”且不說天墉門內有宋長老坐陣留守,還有幾百弟子,更有堅固的防禦陣,一個人,打個幾百年看看能不能攻陷天傭門。
“其他的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宗主領了五百弟子前去你天墉門,算算日子,估計應該快回來了。”蘇慕丹顏色誠懇地答道,話一說完,拱拱手退了回去,同時心中忐忑不安,思考着對策,現在看來,新宗主的反間計是失敗了的,必須儘快地召集所有弟子備戰,以應付這一次合歡宗的危機。
“哈哈,齊兄,他合歡宗真當我是小孩子呢?五百人?五百人就算我天門的弟子再沒眼力也不會看不見吧,她居然大言不慚地說這五百人前去血洗我天墉門。媽的,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誰血洗了誰?咦,齊兄,你的臉色怎麼這麼難看?”馬中龍疑惑不解地看着齊正道。
齊正道擠出一絲微笑,拍拍馬中龍的肩膀,語重心長地道:“馬兄,我和那小子做過接觸,知道他的神通廣大,單手一揮,就可以召喚幾百弟子。我猜他是想用這個未知的法術來對付你天墉門。”
馬中龍嘴巴張成深幽的山洞,吞吞口水道:“單手一揮召喚幾百弟子?這是什麼神通?”
齊正道抽搐着臉皮:“我也未見過,所以說,這小子實在神通廣大。”想起他在火晶礦脈上的發威,齊正道也心存窺之意,不管這個神通是否障眼法,對付敵人也是有效至及的。
馬中龍依然不敢相信,自我安慰地道:“就算他有如此神通,怎麼出的了合歡宗,別忘了,你我有五千多人圍着合歡宗呢。”
齊正道眨眨眼:“他的師傅是採夜玫瑰啊,擅長幻化術,你說他要是幻化個蝴蝶飛蟲之類的,煽着小翅膀,弟子們誰會注意到這些啊?”齊正道一邊說着一邊還滑稽着雙手揮動,儼然那是一雙翅膀一般。
馬中龍這才意識到問題有些嚴重了,笑容逐漸消失,採夜玫瑰的幻化術在修仙界鼎鼎有名,這個小子既然是他的徒弟,沒道理不會幻化術。而隱藏靈壓更簡單了,合歡宗這麼大個門派,不可能沒有一件隱藏靈壓的法寶。
“馬兄,要不要你帶着你的人回門派看一看?此處由我來攻打,等你回來的時候我們再一起帶着弟子進去。”齊正道提議着,現在在自己想來最好的辦法就是將馬中龍給支走,這樣自己根本就不用費一兵一卒就化解了這場裡外不是人的危機,否則到時候合歡宗和天墉門一開戰,自己鐵定要領人跟天墉門打上一架表表心意,刀劍無眼啊,這兩千弟子死傷任何一個都得不到賠償,完全是賠本的買賣。
馬中龍狠狠地咬着牙,眉頭緊皺,彷彿在思考着一件重大的事情。良久,才狠狠心道:“罷了,就算他真的帶着五百人去攻打我天墉門,我天門的防禦陣也不吃素的,我們幾千人攻一個合歡宗都攻了十幾日,何況他只有五百人,這邊的事情處理完了再回去不遲,到時候齊兄和我來個背後突襲,一舉將他那五百人全吞了,哈哈。想起來就爽快!”
齊正道扯扯嘴角,他孃的,自己從這場戰爭的主導變成配角也就罷了,還將自己給夾在這麼兩難的處境,真不是人乾的活啊。
馬中龍一招手,喚來一個弟子道:“你領着五百人回門派,看看是否有人在攻打我天墉門,如果真的有,格殺勿論!”
“是,門主!”
看着門下的弟子領了五百人回門派,馬中龍心中這才安心不少,拳頭握得吧吧響,狠狠地道:“齊兄,咱們也別磨蹭了,叫上你的兩千人,儘快攻破合歡宗!”門派的未知危機讓馬中龍有些急噪了起來。
“恩?哦,好。”齊正道微微一愣,點頭答應着,同時心中在思考着對策。
“各弟子聽令!”馬中龍運足靈氣大喊一聲,霸氣橫生地轉頭看看左右,面上一片嚴謹,舉起的大手正待揮下發起總攻的命令,一道流光突然出現在他的面前。
馬中龍一愣,伸手抓過停在他面前的玉簡,同時心中疑惑着,難道門派真的遭受攻擊了?帶着不安的心思將元神透進了玉簡之中。
玉簡上留守的宋長老刻畫出的幾個字一一印入腦海之中,感受着這熟悉的靈壓波動和字裡透出重重血腥和殘忍,馬中龍雙眼瞬間赤紅了起來,恨恨地盯着背對着他的齊正道的背影,大手瞬間揮下:“所有弟子聽令,攻擊齊天閣,將所有齊天閣弟子殺光!”
內鬼永遠比外敵更遭人嫉恨,即使在仙界,這個道理也是行得通的,
長老在玉簡裡的字,馬中龍的心在滴血。
“危險,齊天閣反水,留守弟子全滅!”宋長老的靈壓還在裡面,這是沒有任何人可以模仿的,想起剛纔蘇慕丹說的話,一切的陰漓瞬間被馬中龍看破了。
原來齊正道的兒子真的在合歡宗的手上,怪不得齊正道剛纔的表情那麼奇怪,怪不得老子讓他領人攻打合歡宗的時候面上有一絲遲疑,直到現在,馬中龍才真正相信了蘇慕丹的話。齊天閣早就和合歡宗聯手了,準備一口吃下天墉門,很有可能是齊正道當初找到自己的時候就已經計劃好了的。
一山豈能容二虎?馬中龍知道這個道理,那個新上任的合歡宗宗主如何能不明白?
這個計,歹毒啊!馬中龍悔恨着自己的貪心,同時帶着對齊天閣的憤怒,對着齊正道的背後伸出了自己的仙劍。馬中龍決定即使自己不好過也不能讓齊天閣安穩。
天墉門的弟子們在經過短暫的錯愕之後,紛紛執行起門主的命令來了,雖然不明白爲什麼門主會發出這樣的命令,但是做位弟子,只需執行,不需多問,門主自有安排。
齊正道急急往前竄了一步,躲避開馬中龍的致命一擊,背後颼颼發涼,剛纔那一劍已經割開了他的衣服,若是再晚一步,估計就要受傷了。轉過頭來憤怒地吼道:“馬門主,這是何爲?”
馬中龍淒涼一笑:“齊正道,我還真是小看你了。沒想到啊沒想到,你居然如此能演戲,將老子給騙得團團轉,今天不殺你,怎麼對得起我留守弟子和宋長老的在天之靈?”
齊正道掩飾着臉上的驚詫問道:“馬門主,有話好說,齊某實在不明白你說的什麼意思?”
“到現在你還在裝嗎?”馬中龍拿出玉簡憤怒地丟了過去,“你***早就算計好了是吧?拿我天墉門當猴耍呢?”
齊正道一將元神滲入玉簡之中便已明瞭,自己他孃的又跟着馬中龍一起入了別人的套了,不過這個套實在是箍得緊,自己根本沒辦法摘下。苦苦一笑道:“馬門主,我也是逼不得已啊。”
“滾!”馬中龍仰天一聲怒吼,大手一揮,指揮着門下的弟子:“給我殺!殺光齊天閣的人!”
齊正道面上一肅,拿出自己的仙劍法寶,揮揮手郎聲喊道:“閣內長老聽令,帶領弟子全力防守,不到逼不得已,不得傷人!”
“是,閣主!”
馬中龍領着自己的兩千五百人瞬間衝進了齊天閣兩千人的陣營之中,這兩方,人數相差不多,但是齊天閣此次前來的弟子皆是門中的精英,而天墉門在經過十日的攻擊之後,早已不復全盛狀態。一減一長之下,相形見絀,但是齊正道特意叮囑門下弟子不到逼不得已之即不得傷人,這樣一來,齊天閣的弟子們全被往後打壓着。
齊正道一面抵擋着馬中龍的瘋狂攻擊一面大聲喊道:“馬兄,你聽我說。走到這一步我也不想,但是犬子在那小子手上,我不得不這麼做。你我就此罷手,我不插手你們之間的事情,你下令弟子停止攻擊,如何?”齊正道比馬中龍要清楚的多,如果自己兩方真的打起來的話,吃虧的是自己和馬中龍,只有那小子才真正的揀了便宜,所以他才讓弟子們不要傷人,以免事情擴大。
馬中龍睚眥欲裂,狠狠地罵道:“放你媽的屁,老子瞎了眼了,居然跟你這種人聯手,愧對宋長老和幾百留守弟子啊。齊正道,就算我天門今天不好過,也不會讓你齊天閣獨善其身。”
一聲慘呼,一片鮮血!
數千人的混戰,場中不知哪個倒黴弟子綻放出第一朵血花,齊正道的命令漸漸地不管用了。任憑着別人毆打也不能還手,這些齊天閣的精英弟子們如何能忍受?在第一朵血花飛射出來的時候,受傷的弟子的同伴瞬間紅了雙眼,揮動着手中的利器朝敵人攻擊了過去,然後兩朵血花,三朵血花,無數朵血花瞬間染紅了合歡宗門前的土地,幾千弟子逐漸陷入了瘋狂的戰鬥狀態,手持着武器將擋在自己面前的敵人屠殺乾淨。
齊正道的心在滴血,自己現在根本控制不了局勢。爲什麼會走到這一步?看着對自己苦苦相逼的馬中龍,齊正道仰天一聲長嘆,罷了,如果自己再不還手,如何去面對死傷的弟子們?
一聲長嘯,齊正道運起全身的靈氣,大喊一聲:“齊天閣弟子聽令,膽敢對你們刀劍相象者,殺無赦!”
場面更加地混亂了起來,有了閣主這一句話,齊天閣的弟子們終於放開了手腳,將那些天墉門的敵人一一砍落地去,一道道法術從手上發出,數千人面露着兇獰盯着對方。
又是一個血腥殘陽天,無數的哀號響撤了合歡宗的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