棲霞嶺上,一個寧靜的清晨。
此時黎明還沒有來到,天空中一片厚重的灰藍,劉明的站在窗前,目光穿透嶺上瀰漫的淡淡霧靄,無奈的看着一個傲然站立在巨巖上的身影。
劉明並不是一個懶人,但是這麼早就起來看風景,卻絕對不是他的本意。事實上,作爲一個來自新世紀的年輕人,他還是十分珍視每天子時打坐完畢後的這段休息時間的——每天能賴在被窩裡笑看日升雲起,曾經是幾多上班族的偉大夢想啊。可惜,自從上次一時“好心”撮合了一對神仙眷侶後,他的這個小小願望就被那個一身紅袍的“生物鬧鐘”給徹底扼殺了。
他的房間,成了整個赤霄山千里方圓內最早接受朝陽撫慰的地方,隨着那溫暖陽光同時來到的,還有一聲聲清脆響亮的雞鳴聲。在嘗試了類似封閉五識、布雲施雨之類的各種方法未果後,劉明終於認命的放棄了自己的愛好,每天早早的爬起來看風景。
漸漸的,天空上那幾顆閃爍的星辰越來越黯淡,整個灰藍的天幕卻逐漸明亮起來。不一會兒,東方的天空已經呈現出一種悅目的銀灰,幾朵白雲也鑲上了淡淡的紅邊。太陽還沒有露臉,整個劉明居住的房間已經被一束明亮的陽光籠罩住,同時一陣“喔喔”的雞鳴聲準時響起。
“又來了。。。”劉明對這種近乎小孩子賭氣一般的行爲無可奈何,好在丁辛很有分寸,他在叫聲中施展了束音術,除了劉明外到沒有對別人造成什麼影響。而劉明自己,這些天來也有了應付的方法:封閉五識後直接到意識空間找百名打屁聊天去了。
這些日子裡百名可是悶壞了,聯盟草創之初,劉明天天忙的腳打後腦勺,連每天的功課都丟開不管,更不用說來陪百名聊天了。那一片灰濛濛的意識空間內百名什麼也作不了,要不是還有一隻黑鳳凰做伴的話,恐怕早就被折磨瘋了。
劉明對這個曾經的魔尊早沒有了當初的敵意,每一到意識空間,都是和百名一起勾肩搭背的坐到一起,把最近發生的事情一件件詳細的說給他聽。說到興起處,兩個人或是一起開懷大笑,或是一起唉聲嘆氣,如同多年老友一般默契。
今天也不例外,同百名痛快的大罵了一頓天天擾人清夢的某人後,劉明算算時間差不多了,撫弄了兩把戀戀不捨的黑鳳凰後,就拍拍屁股準備走人。百名頗有些不捨,不過仍是笑着揮手相送,劉明看着他那微帶苦澀的笑容,忽然冒出個極爲大膽的想法。
“百名,我記得上次你和我說,我走之後那些幻化出來的東西之所以消失,是因爲它們都是基於我的精神烙印創造出來的,我一離開就成了無源之水,所以才消失是嗎?”
“是啊,怎麼了?”百名疑惑的問。
“那黑鳳凰爲什麼能存在呢?”
“上次不是告訴過你了嗎?黑鳳凰存在是因爲我分離了一點自己的精神烙印,以此作爲核心才能在你離開的時候保持下去。你怎麼了?怎麼忽然問這些?”
劉明沒有回答百名的疑問,只是接着追問道:“這麼說你還可以分離出精神烙印來了?”
“不錯,”百名回答的很乾脆,“你還想弄幾隻這東西。。。哎呀,不是東西,不是東西,寶貝別擰了。。。”百名一句“東西”惹惱了旁聽的黑鳳凰,耳朵上多了很大一塊紅腫。
“那我問你,要是我有一個純能量狀態的東西,你可不可以分離出一點精神烙印附着上去呢?”
百名搖頭道:“肯定不行,我現在就是一點精神烙印而已,無形無質,對外界全無感應。之所以能在你的意識空間現身,還是因爲當初幫你煉闢空大靈念術時候,有一部分精神烙印與你徹底同化,這才能對你有所感應。你說的那種純能量的法寶我根本就無法感應到,對我而言,除了你和這隻黑鳳凰之外,一切都是不存在的。”
“能感應到我就可以,哈哈”劉明笑的很是開心,“我說的那個純能量狀態的東西可不是什麼法寶,那是我自身的一部分,你應該能感應的到的。”
“你自身的一部分?”百名皺着眉頭想了半天,“不是吧,你說的是。。。你的元嬰?”
“沒錯,就是我的元嬰,這個你總能感應的到吧。”
百名倒吸了一口冷氣,失聲道:“你。。。你瘋了,那可是你的元嬰啊,我把精神烙印附着其上的話,它可就成了我的身體,只聽我指揮了。”
劉明微微一笑:“我相信你。”
百名聽了這話,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一般跳起來,指着劉明的鼻子大罵道:“放屁,老子都不相信自己,你就相信?別忘了,老子可是魔尊,吸人精血那是家常便飯,元嬰魂魄不知吞吃了多少,就這你都相信?”
“我不相信什麼魔尊,”劉明認真的盯着百名的雙眼:“我只相信我的朋友。”
“你。。。”百名一對上劉明的雙眼,就不自覺的移開視線,轉頭走到一邊:“瘋了,都他媽的瘋了。。。”他越說越怒,發泄一般將劉明幻化出來的物品統統砸了個稀爛。
無視那遍地的垃圾碎片,劉明走過去摟住百名的肩膀,就這麼直接坐在垃圾中:“既然都瘋了,就不在乎多我一個,最起碼,我是爲自己的朋友發瘋。”
“朋友嗎?”百名怔怔的看着自己的雙手,盤旋在空中的黑鳳凰落在他的手腕上,輕輕在他手心啄了啄,瞪着一雙烏溜溜的眼睛看着百名。
良久良久,百名長吁一口氣,把黑鳳凰捧在手心,轉頭看着劉明,慢慢的道:“那就一起瘋了吧。”
對視良久,兩個人同時縱聲狂笑。隨着這笑聲,原本灰濛濛一片混沌的意識空間內,一團顏色略深的氣團突然悄無聲息的爆裂開來,化作一株嫩綠色的不知名小草,在虛空中緩緩漂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