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在座修士各抒己見,議論紛紛,有的針鋒相對,爭得面紅而赤;有的一拍即合,大感相見恨晚;有的話不投機,怒目張須,劍拔弩張。
感受熱烈的氛圍,範憐花興致勃勃壓低聲音道:“凌雲,如你所說,肩護使命的隊伍就在第二、三批護送團中,依我看來,第二批四個護送團的可能性大些。”
凌雲眨眨眼睛,故作沉吟之色,道:“這個嘛,師姐說是,那就一定是了,不是也得是。”
範憐花噗哧一聲,笑靨如花,開心地抿嘴道:“你呀,居然會油腔滑調了,盡不學好。”
凌雲順着竿子往上爬,涎着臉,直勾勾盯着道:“以前凌雲當您是堂主,敬而遠之,自然不敢放肆,如今你是我師姐,親而近之,說話當然要隨和些。”
範憐花心裡泛虛,不敢與之對視,微偏面頰,輕聲道:“別瞎扯,正經些兒,說說你的看法。”
凌雲燦爛一笑,道:“其實說穿了也簡單,既然斷定第二、三批乃一團二分,只要尋找哪個主,哪個次便好。據所購信息來看,第三批的行動路線完全受第二批影響,前面護送團駐紮休整,後面跟着安營紮寨,前面遭遇強敵襲擾,後面則火速馳援。就此推論,第三批護送團完全沒有獨立的行動空間,受第二批護送團調遣,理應爲次,不可擔任護送任務。”
範憐花挑刺道:“如果聖主故佈疑陣,主次相調,豈不把我們耍得暈頭轉向。”
凌雲瀟灑地聳聳肩,無所謂道:“只能十選一,就憑我們二人之力不可能面面俱到,碰碰運氣吧,選擇其中一、二個護送團作爲重點對象,暗中潛伏,伺機而動。”
“唉!”範憐花輕嘆一聲,蛾眉微蹙,愁道:“即便如此,不管四選二,還是四選一,也夠傷腦筋的。你有何主意,說出來,我們商榷,商榷。”
憂愁極易感染,凌雲愁眉不展道:“我心中也是七個八下沒個底,難呀!”
範憐花低頭沉吟,半晌,擡頭建議:“你不是說有聖女喬靜宸在的護送團,可能性會大些?”
“對呀!”凌雲星眸一亮,重拾信心,開心道:“哈哈,有主意了,瞧我的,這回真要把他們的口風套出來。”
範憐花狐疑地瞅着他,將信將疑道:“你有把握?”
凌雲點點頭,轉過身子,朗聲道:“各位道友,你們可知聖女馮天瑜在哪個護送團中?”
霎時,修士們止住交談爭論,齊刷刷把視線投向凌雲,喧鬧之聲如潮汐般退去,僅有星零的拌嘴聲。
巫皓希接過話茬兒,調侃道:“聖女馮天瑜?沒聽說過呀,容貌可及聖女喬靜宸一半?”
紫衣老者不悅地挑挑眉,沉聲道:“年青人說話注意些,沒遮沒擋的,聖女馮天瑜年紀大得足夠做你的奶奶,積些口德。”
巫皓希訕訕笑笑,緘口不言,低頭老實飲起茶來。
紫衣老者面色稍霽,朗聲道:“貧道早年闖蕩江湖時,有幸見過聖女馮天瑜,所以識得她的真容,此番行程路過‘臨浦臺’,匆匆一瞥,目睹她身在其中。怎麼,凌道友又有何高見?”
凌雲灑然一笑,道:“各位可知二十年前名噪一時的‘望江樓’盛會,聖女喬靜宸邀請八大掌門相聚,調解烏辛神礦歸屬的爭鋒,據說當時聖女馮天瑜相伴左右,親密無間。所以嘛,或許有她在的護送團,聖女喬靜宸在的可能性大些。”
“滿嘴胡纏!”灰衣修士不屑道:“照此推論,聖護衛團統領柯瑾瑜肩負守衛未來聖主的安全,他所在的第五護送團,聖女喬靜宸就一定身在其中?《太上忘情玄極經》理所當然也在那裡?”
“哄!”立時,沸沸之聲驟然升騰,在座修士彷彿剛從黑暗走向光明,興奮、期待溢於言表。
凌雲朗聲笑道:“哈哈!道友說的入情入理,貧道十分認同。”
中年修士若有所思,喃喃道:“聽說第五護送團隊形最爲龐大,聖護衛團近半之數加入其中,且高手如雲,前幾批偷襲隊伍通通鎩羽而歸,傷亡慘重。照此推論,極有可能就是真正的護送團。”
範憐花面露喜色,壓低聲音問道:“凌雲,如此說來,第四、五護送團極有可能擔負重任,那我們下一步該如何行事?”
凌雲微微一笑,傳音道:“師姐,咱們不忙妄下定論,俗話說,虛則實之,實則虛之,虛實之道變化有度,如果聖主意圖如此好猜,昭然若揭,豈不小看天下英傑。”
“依我猜測,恐怕要反其道而行之,真正擔任護送任務的隊伍不是他們,而是另外兩個。”
範憐花跟着傳音,道:“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誰敢拍板絕斷?事關重大,咱們不能草率定論,需好好商榷一番。”
凌雲傳音道:“師姐可曾想過,如果第四、五團是真的護送團,且人心所向,必定高手雲集,憑咱們二人之力,想要周旋其中,做到遊刃有餘,何其之難,成功的機率微乎其微。”
範憐花不滿地打斷,道:“這可不是你的行事風格,遇到一點困難便打退堂鼓,如果這樣,豈不是違背當初偷溜宗門定下的宏大偉願。越是艱難險阻,我們越要迎頭而上,就是把天捅破也在所不惜,這才符合我們創立的‘混天宗’名頭。”
凌雲不自然地笑笑,耐心解釋道:“這不是困不困難的問題,而是該不該的問題,縱觀現在形勢,我心裡有一種強烈的感受,實力最強大的第四、五護送團乃聖主佈下的疑兵之陣,用來迷惑人的。”
範憐花仍不輕易放棄己見,道:“都說女人的第六感強,我怎麼沒有這種感覺,你是固持一詞,死不悔改。”
凌雲無語,軟聲求道:“師姐就聽我一次吧,咱們就近跟尋第七、八護送團,摸摸情況,再作決斷。”
範憐花喜歡往熱鬧的地方湊,心中不願,沉吟片刻,勉爲其難道:“好吧,先且聽你的,倘若情況不對,我們立即調轉方向,朝第五護送團趕去。”
凌雲喜上眉梢,笑道:“呵呵,就這麼定了,要不要師弟招兩個小兵來聽您的差遣?”
範憐花眨眨眼,含笑道:“你是說彭光明和申如慶吧,一位築基後期,一位築基中期修爲,法力低微,能成什麼事呀,我可沒有心思照管他們。”
凌雲靦着臉道:“咱們人丁單薄,找兩個不要工錢的壯壯聲勢,何樂而不爲。”
範憐花端起茶杯,優雅抿上一品,漫不經心道:“隨你便,只要不壞了我們大事便成。”
凌雲嘻嘻一笑,道:“放心吧,他們心思單純,很好糊弄的。”
說話間,鬧哄哄的爭論落下帷幕,許多修士心中已有定論,再無心思品茶閒聊,紛紛起身,與相熟的打個招呼,快步離開。
凌雲長身而起,流轉目光,恰巧遇上兩人期盼的目光,於是,朗聲笑道:“彭道友、申道友,兩位如若得閒,且不嫌棄,凌某願誠心相邀前往護送團助陣。”
申如慶興奮道:“要得,要得,小道正有此打算,同去,同去。”
彭光明爽朗一笑,道:“好呀,彭某正好得閒,可就怕修爲低微,幫不上什麼忙。”
凌雲含笑道:“俗話說,人多力量大嘛,功勞不在卻敵多少,咱們去助助聲威,盡上綿薄之力吧。”
說着,凌雲跨步向前,仰了上前,範憐花無奈起身,款款行去。
立時,兩人星眸一亮,目光黏在範憐花身上,手足無措起來。
行到跟前,凌雲側身介紹道:“我範師姐。”兩人迭忙躬身道:“範法師好!”
凌雲毫不拖泥帶水道:“我們快些趕路吧!錯過如此盛事,必定抱憾終身。”
“是,是!”兩人面色一斂,連聲應道。
四人一行乘兩輛馬車,付過出城費,站立高聳的城牆邊,申如慶興奮問道:“凌道友,咱們現在去哪個護送團呀。”
凌雲瞥了範憐花一眼,見她避開視線,一切由自己作主的神情,於是,朗聲道;“離我們最近的乃第七護送團,既然天意如此,我們便趕上前去,看看能否幫上忙。”
聞言,彭光明和申如慶略顯失望之色,不過,聽悉尊命的話已然說在前頭,不好反駁,於是,勉強點點頭。
範憐花率先放出飛劍,輕輕縱上,淡淡丟下一句:“走吧!”腳下一催,化作一道藍芒掠過碧空。
凌雲歉然一笑,跟着放出飛劍,與兩人一道追了上去,問道:“貧道凌雲,乃‘混天宗’的弟子,剛纔聽到彭道友是‘大川門’的,獨不知申道友是哪個門派的?”
申如慶應道:“小道‘逸仙宗’,出來歷練,歷練,還請法師多多指點。”
“哦!”凌雲淡淡應道:“‘逸仙宗’可是名門正派,久聞大名,不過,此番風雲際會之時,申道友年紀青青,無同門相伴,隻身孑影獨自闖蕩江湖,豪情滿懷呀。”
申如慶訕訕一笑,不作任何解釋,那神情明擺着告訴別人,是未經師門允許,偷偷溜出來的。
一連飛行一天一夜,四個飛至“東水城”不足一百里的中峪坡,範憐花緩緩放慢飛行速度。見狀,凌雲與兩人打個招呼,腳下一催,迎了上前。
範憐花全力放出神識,目視東南方向,淡淡說道:“前面二十里有近百人激戰,勢均力敵,相鬥正酣,應該是第七護送團遭遇強襲了。”
凌雲大喜過望,興奮道:“哈哈,來得早不如趕得巧,天賜良機呀,待咱們趕上前去,殺他個片甲不留。”
接着,回過頭,衝後面兩人喝道:“兩位道友,東南方向第七護送團遭遇強襲,鬥法激烈,義不容辭,咱們這就趕上前助他們一臂之力。”
“啊!”申如慶和彭光明驚呼出聲,即喜又憂,心中忐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