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恢復自由,孑然一身闖天涯,凌雲心神很快收斂,漸漸地思澄慮靜,感受經脈中的靈力宛如魚兒般暢遊。
驀地,牆壁一個臉譜模樣的裝飾,發出一陣甜美的女聲,完全打亂凌雲平靜的思緒,只聽她說道:“尊敬的各位道友,歡迎搭乘‘威遠號’,再過半個時辰,‘威遠號’將遠離顧渚山區。屆時,護船光罩便會打開,請道友們不要擅自飛離或靠近船舷,謝謝。”
“如果‘威遠號’在航行的過程中遭受海獸的攻擊,請道友們不要驚惶,保持鎮定,威遠號有堅硬的船體和強大的防禦措施,能夠妥善處理各種突發事件,最後祝各位道友旅途愉快。”
一時間,凌雲腦袋一片空白,這段話中透出幾重含意,令他詫異震驚,措手不及,而其中的語氣更是讓他浮想連翩,車前大陸究竟會是什麼模樣,它愈來愈模糊,愈來愈遙遠。
他再也無法靜下心來,緩緩站起身,向房門走去。
帶上房門,溼鹹的海面撲面而來,吹得寬鬆的道袍瑟瑟作響。甲板上的行人不多,大都站在離船舷一米遠處,默默的觀看風景。
凌雲舉步向船頭行去,可惡,最好的位置已經被別人佔了,眼光一掃,立刻浮現熟悉的背影,考究的道袍,布料裡穿着金色絲線,不時反射出金屬的光澤,海風的吹拂下顯出他健碩的身材。
正是那位英俊的帥哥,他微揚着頭,目光迷惘。凌雲悄悄的走到船頭,佇立在他不遠。
眼前是一望無際的藍色大海,魚鱗般細小波紋在陽光的照耀下,閃閃發光。遠處,蔚藍色的天空飄着幾朵淡淡浮雲,與藍色的大海連成一片,天水一色。
清爽的海風,粼粼的海面,悠悠的白雲,船激起的浪花及嘩嘩的破浪聲,海闊天高,心靈不由得像一隻風箏,越飛越高,思緒則像末端的線輪滴溜溜地飛轉,愈來愈快。
也許心靈飛到達彼岸,也許船頭男子捉摸不定的憂愁影響了他,思緒變幻有窮時,離別之際,前途未卜,凌雲心境忽然反覆無常,不禁想起一闋《水調歌頭》。
“恨年華,何去速,又來遲。綠陰濃映池沼,縠浪皺風漪。囀午鶯聲睍睆,滾地楊花飄蕩,愛景惜芳菲。此意誰能解,一笑任春歸。”
霎時間,凌雲的心情宛若打翻了五味瓶,失落、惆悵、鄉思、迷惘、惶恐紛至沓來,心亂如麻,糟糕透了。漸漸地,眼前美好的一切索然無味,轉身就欲回房。
但就在這一瞬,身邊劃過一道絢麗的彩虹,閃爍着醉人的光華。原來船上的防禦大陣啓動,一個巨大的橢圓形光罩亮起,把整個甲板籠罩其中。
五彩的光暈宛若印在凌雲內心深處,彷彿置身神秘玄妙的美麗世界,重又點燃他心中無限的激情。
透過光罩看外面的世界,多了一份朦朧迷離,“唉”,凌雲感嘆一聲,轉過身,沿着船舷,繞着中間的建築逛起來。
走完一圈,凌雲又瞭解了許多。第一層是尊牌乘客的住房,約有六十個,第二層則是就餐、休閒、聚會、賞景的去處,而第三層則是高級船員的住所,兼了望觀察、操作控制的場所。
當然,在第一層尾部有一個入口通往下面一層,那裡有一道閘門,守着兩位築基初期的修士。凌雲內心很想,卻沒上前問道,尊牌乘客能到下一層看看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凌雲沒了修煉的心情,又無事可做,自然而然踏上樓梯,往二樓走去。
二樓很大,被分成兩部份,船頭方向擺放多張四方木桌,三三兩兩坐着二十幾位修士,有聊天的,有喝茶的,也有孤影隻身看風景的。
一走進二樓,立即射來四道目光,其中三道非常陰沉,令凌雲渾身不舒服,於是朝前面看去。他們三人坐在同一張桌子,靠着欄杆邊,對着入口處,能把所有來客及在座修士觀察得一清二楚。
當中那位披頭散髮,額前戴着一圈墨綠玉環,深陷的眼眶,幽碧的眼珠,長着彎彎鷹勾鼻子,身着一襲黑袍。
他左邊那位雖是道士打扮,卻長得凶神惡煞,眉毛如鋼針般根根豎起,兩個鼻孔朝天而開,左臉頰還有一道長長的白痕,雖已淡不可見,但肯定原來必是深可見骨的傷疤。
最後一位算是順眼的,金黃卷曲的短髮,皮膚白得像霜雪,無一絲血色,兩眼空洞無神,渾身死氣沉沉,穿着一身黑衣。
他們只掃了凌雲一眼,便不再理會,又自顧自品起茶來。
最後一道目光很柔和,充滿善意,一直跟着他,是船上衆多侍者的一位。
凌雲並不急於入座,於入口處駐足片刻,目光流轉,把二樓修士粗粗瀏覽一遍。
二樓修士多是築基期的,只有兩位修士凌雲看不出他們的修爲,應該就是結丹高人。
其中一位看上去很年青,年僅三十歲,天庭飽滿,劍眉星眸,鼻若懸膽,脣紅齒白,獨自佔着一張靠欄的四方木桌。
他穿着一襲雪白的道袍,長髮沒像道士那般,盤髪髻戴冠或插着玉簪纏上絲帶,烏黑的亮發用一條白絲帶捆着,隨意甩在身後,當真英俊風流,貌比潘安。
更要命的是,他身上散發一縷縷柔和又飄渺的氣質,讓人感覺既親切又模糊,宛若近在眼前,又彷彿遠在天邊,可令少女既愛又恨,既想落英繽紛,又不願流水無情。
這一點是甲板上那位,立在船頭兀自煩憂的帥哥拍馬趕不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