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兄弟走鏢繁忙，怎麼有空到我這裡來了？這個小孩子是陸兄弟的孩子吧？”張員外家的客廳內，張員外和陸傑兩人對面而坐。張員外目光在陸傑身後的小男孩身上掃視了一眼，微笑道。
兩人身邊桌上各放着一杯鄉間粗茶，章大威站在張員外的身後。
那名小男孩則站在自己的父親陸傑的身後。
在進屋之前，陸傑吩咐將其他的勁裝大漢，安排到一邊的廂房去了。
諸人對此並沒有任何的不滿，一路旅途勞頓，他們也確實需要休息一下，何況張員外和他們的二當家的是多年交情的老朋友，乍然見面，自然不願外人在一邊礙事了。
“小弟走鏢回來路過這裡，特意來看看張大哥。這是小兒陸風。風兒還不快向張伯伯行禮。”陸傑先是面帶微笑，接着目光一瞪身後的男孩，說道。
“侄兒陸風參見張伯伯。”陸傑身後的男孩連忙緊走幾步，雙膝跪地大禮參拜道。
“呵呵，小侄不必多禮。大威，你也見過你的陸叔叔。”張員外虛擡了一下手臂，微微一笑說道。
陸風神色一愣，自顧自的站了起來。心中卻暗暗嘀咕起來。
要知道，在鏢局的時候，他一般對人行大禮參拜時，對方只要是虛擡起手臂，就會有一股暗勁將自己給托起來，可是這張員外手臂雖擡了，但是自己卻連一點力量都沒有感受到。
“小侄張大威參見陸叔叔。”站在張員外身後的張大威連忙快步行出，對陸傑大禮參拜道。
陸傑望着張大威的腳步，面上閃過一絲複雜難明之意。但是很快他就收起這絲神情，面帶微笑揮動了一下手臂。
一股無形的內勁飛出，張大威身體一震，不由自主的站立起來。
他先是微微愣了一愣，隨即目中露出一片羨慕之色。顯然他早就聽說過這種江湖人修習的高深內勁。
見此情形，張員外神色愣愣一下，立刻又恢復了笑眯眯的常態。
“大威，大哥你和如英大嫂的孩子都這麼大了，遙想……”望着面前的張大威，突然感慨的正準備說什麼時，可是當他目光瞟到原本笑眯眯的張員外神色有點不自然後，話語立刻停住。
“大威，今天不用去學堂了，你陪你陸家哥哥去外面玩吧！”張員外忽然扭頭衝張大威說道。
張大威神色間一怔，看到張員外有些威嚴的目光，連忙答應了幾聲。
陸風回頭望着陸傑，陸傑朝他點了點頭。
兩個小男孩連忙併肩奔出了正廳。
然而大廳內氣氛卻有些古怪。
陸傑滿臉尷尬，有些不自然的笑着。
張員外則斂眉垂目，面無一絲表情，一副不知在想些什麼的樣子。
“唉！張大哥，這麼多年了，你還忘不掉過去嗎？”陸傑突然長嘆一聲，聲音沉重說道。
“陸兄弟，你不知道，這些年我一閉上眼，眼前就徘徊着你嫂子的音容笑貌，唉！是我當年的一意孤行害了你的嫂子。”張員外目光沒有焦距，語氣淡淡說道。
“死人已逝，爲什麼要苦了活着的人呢？大哥一身的絕學，爲何不傳於大威侄兒？剛纔我觀大威走路，顯然沒有學過工夫。”沉默了片刻，陸傑忽然擡頭盯着張員外問道。
“當年你大嫂死的時候，我曾親口答應過她，退出江湖，也絕不會讓我們的孩子捲入江湖這個是非之地。所以，我是不會將自身的絕學傳給他的”張員外搖了搖頭，神色堅決的說道。
“可是，我見大威的眼神，他可不是心性淡定的人，一旦讓他知道你有一身絕學，卻不傳他，他不會怪你嗎？”陸傑苦笑的問道。
“呵呵！少年人誰不是都有一些不切實際的幻想，日子久了，等他成熟了不就好了嗎？”張員外混不在意的笑了笑說道。
“好吧，人各有志，小弟也就不在多說了。大哥覺得我這個兒子怎麼樣？”陸傑微微搖頭後，忽然話峰一轉，問出這麼一句話。
“陸風侄兒很不錯嘛。”張員外大有深意的瞟望了陸傑一眼，還是真心的稱讚了一句。
“那……大哥可否收風兒爲徒？大哥這麼好的功夫，失傳了豈不是可惜。”陸傑微微欠身，目光隱隱露出一絲期盼說道。
張員外面上毫無驚訝之色，顯然早就有所預料，沉默了片刻，他拱手歉笑道：“抱歉了，陸兄弟我不能教陸風侄兒。”
“爲什麼？”陸傑神色一怔，不解的問道。
“不是爲兄不願教陸風侄兒，實在是當年爲兄曾立下誓言，此生再也不動一下武功。”張員外淡淡的道。
“唉！”陸傑聞言，呆立了片刻，不禁長嘆一聲，無奈的搖搖頭。
江湖中人最看重的是什麼，誓言和義氣而已。哪怕就是惡貫滿盈的邪門歪道，可以不顧義氣，但絕不會違背誓言，因爲在江湖人心中都明白，發下的誓言一旦違背，是會生效的。
……
“大威兄弟，你怎麼可能不會功夫呢？來我們兩隻是切磋一下而已。”大院外牆邊，陸風眯眼望着張大威，滿臉不信的說道。
原來，一出客廳後，陸風就纏着張大威要與他比試一下武藝。他心中實在好奇，爹爹讚不絕口的人教出的人的武藝到底是如何高明。可是張大威卻直言不諱的告訴他自己不會武功。陸風自然絕不相信了。
“陸大哥，我真的不會武藝，如果陸大哥一定要比試的話，我倒是可以給你找一個高手。”被纏不過的張大威忽然神色一動，說道。
“哦！高手？什麼樣的高手？”陸風眼見張大威無論如何也不與自己比試，神色不由地有些失望，他又不能強迫張大威與自己打上一場。不過聽聞張大威說有高手以後，陸風頓時精神一震，露出濃厚的興趣。
“這人絕對是一個高手，他……”張大威拉着陸風，悄悄的在他耳邊嘀咕道。
······
下午，太陽微微偏西，即將落下。冬天的天黑的比較早些，陽光已經缺失了中午時的溫度。
張秀才並沒有留下段天，所以他和懷中抱着灰土的李順一起向家裡走去。
“喂！段天李順，你們站住。”一道略顯得囂張的聲音傳來。
兩人聞言不由自主的停下腳步。扭頭望去。
張大威與一名身着華麗衣衫的少年站在大門口邊的臺階上。張大威目光挑釁，手指着段天。
段天目光一怔，這名衣着華麗的少年正是先前坐着馬車而來的那名少年。
那名衣着華麗的少年略帶懷疑的目光在段天身上掃來掃去。
這就是張大威說的高手，除了身體壯點外，怎麼也看不出來呀！
“張大威，你叫我有什麼事？”段天目光從那個少年身上落到張大威身上，面無表情的問道。
“段天，這是我表哥陸風，他聽說你功夫很厲害想要與你切磋切磋。”張大威一指身邊的華服少年，說道。
“呵哈！什麼叫切磋？我看是你張小蟲找的幫手吧！自己打不過竟然找別人爲自己出氣，真是丟人。”段天還未說話，一邊的李順立刻陰陽怪氣的嘲諷道。。
“李順。你少在一邊嘰歪，要不是段天護着你，我早把你打的你媽都認不出你了。”張大威衝李順橫眉怒目的一瞪眼，然後轉頭盯着段天問道：“怎麼，怕了，不敢應戰嗎？”
段天忽然一揮手，淡淡道：“帕？我段天還從沒怕過。我答應與你們的切磋。”
原本他並不想應戰的，但是他忽然心中一動，想到自己練武也有兩三年時間了，卻從沒有和真正會武藝的好手動過手，這小子既然自動送上門來，自己何不與他比試一般，也好檢驗一下自己與外面同齡的人有什麼區別。
“好，爽快，吃過晚飯後，我們就去老地方那裡。”張大威聞言，臉上浮現出一片喜色，說道。
“好的。”段天點頭說道。說完，他就轉身招呼了李順，兩人一起向前走去。
“大威，這就是你說的那個高手，我怎麼一點也看不出來？”望着兩人走遠的背影，陸風眉頭一皺，有些懷疑的說道。
“風哥，放心吧，他絕對是一個高手的。”張大威目注着段天的背影，肯定的點頭說道。
“希望別讓我失望……”陸風不置可否的說道。
兩人一邊向張家大院內走去，一邊低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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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哥，你爲什麼要答應和那個小子切磋？我看那小子不簡單，你可別吃虧啊！”李順扭頭望着段天，滿臉擔憂的說道。
“嘿嘿！放心吧，我完全可以應付。何況……”段天淡淡一笑，將自己心中的目的告訴了李順。
“也許吧。吃過晚飯，等我一下，我陪你一起去。”熟悉段天性格的李順聞言，也沒有多說什麼。
一路無話，兩人很快就各自回到自己的家裡。吃過了晚飯，他們各自找了一個藉口，便溜出自己的家，向他們口中的“老地方”而去。
所謂的“老地方”就在張家村外的不遠處。這裡是一處二三十米高的傾斜的山坡，坡頂上有一塊被青草覆蓋的平地，面積大約四五畝，地面青草又厚又柔軟。
村中的小孩子在傍晚時分，都很喜歡聚在此地玩耍。
段天每次和張大威比斗的地方就在此地。
這裡坐東朝西，段天和李順來到坡頂處時，晚霞正好照射在坡上，微枯的野草被鍍上一層淡淡的金黃色。
坡上靜悄悄的一個人也沒有。兩人走到一塊石頭上坐了下來，一邊捉弄着李順懷中的灰土，一邊等着張大威他們。
大約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張大威和陸風結伴而來。
“嘿嘿！來的倒是挺早嗎。我還以爲你懼怕不來了呢。”張大威走上山坡，看到段天兩人，口中叫囂道。
“你放心，我既然答應的事情就絕不會食言。”段天目光盯着對面兩人，沒有一絲的表情。
說完此話，他徑直向前走出幾步，目光一動不動的盯着陸風。
陸風也走前幾步。
雙方相距五丈左右，陸風將手倒背在身後，裝模作樣的向四周張望了幾眼，口中裝着老氣橫秋的說道：“不錯，這裡用來比武太好不過了。”
“表哥，這裡可是天然的練功場合。他們準備好了，你看……”張大威探前半個身子，望着陸風的目光顯得有些亟不可待的問道。
“我叫陸風，大你幾歲，你先請吧！”陸風忽然盯着段天，兩手朝段天一抱拳，淡淡說道。
“閣下遠來是客，還是你先請！”段天也抱了抱拳，回禮說道。
既然對方裝出高手的風範，他自然也裝的出來。何況聽四爺爺說過，這種謙讓是做爲一個舞者必要的品德。
“好吧！我也就不客氣了……”陸風聞言，也不在客氣，他橫跨腳步，兩手握拳，一上一下的面對着段天。
段天右腳後退半步，微微弓下，雙手握拳擺出拳路的起手式。
見狀，李順面帶一絲憂色的後退十幾步。張大威卻興奮的雙目放光，也後退了十幾步，爲兩人讓出來場地。
“喝”
“哈”
對視了幾秒鐘後，兩人同時低吼一聲，向着對方衝去。
在離段天還有四五米的時候，陸風后腳猛地跺地，身體彈射離地一米多高，雙腳連環踢向段天。
雙腳凌厲，居然一上來就使出這種威風的殺招。
段天臉上露出一絲不屑，此招落在他眼中卻有着極大的破腚。
段天側身讓開對方的連環踢，吐氣開聲，雙拳交叉向前，帶着呼呼的風聲，打向陸風雙腿的側彎。
陸風一聲輕咦，兩腳在半空中連忙改變方向踢向段天的雙拳。
“噗！噗！噗！噗！”連續幾聲如中敗革的聲音響起。
段天身體搖晃的向後退出數步。
陸風借力向後躍開，落地時腳步身體一陣晃動。
兩人的面色都變得微微凝重盯着對方。
兩人一招交手都看出對方平時較爲紮實的武術功底深厚。
“好，再接我一拳。”陸風站穩腳步後，大喝一聲，再次向段天衝過來。
剛纔凌空出腳算是工夫的大忌，而他也是對段天懷着輕視之心，此刻見段天並不像他想象的那樣不堪一擊，這絲輕視立刻被他收起了。
段天也不多言，揮動手臂，迎向陸傑。剛纔的一招交手使得他也明白對方的實力不容小遜。所以出拳之間也是穩紮穩打，不求寸進。
一時間兩人拳來拳往，打的不亦樂乎。兩道小小的身影在空地上閃來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