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虛驚一場

“墨黑……”蘇葉放下手中還在擦拭的琴,着急的向墨黑奔跑過去,她答應了帶墨黑離開魔鬼森林,怎麼可以讓墨黑留在幽冥鬼府的地獄之中?

可是蘇葉快,那變化成利刃的樹葉更快,看着向墨黑極速射去的刀刃,蘇葉都會感到一陣心驚,更別說被攻擊的那個人是墨黑了。

早在鐵樹的樹葉變成利刃攻向墨黑的時候,莫北就動身了,雖然墨黑平時看起來沒個正經,但他總歸是沒有安過壞心,只不過有點傻而已。

“蘇葉……”墨黑帶着哭腔,後背緊緊的貼着牆壁,看着奔跑過來的兩人,只希望他們能再快一點,更快一點。

可是就算蘇葉他們再快,也快不過變成利刃的樹葉,墨黑帶着絕望看着他們二人,突然就釋懷了,其實這對夫妻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無良……

“蘇葉,我很高興認識你……”墨黑帶着釋然的語氣,面對這萬千片樹葉變成的利刃,突然感覺不再那麼害怕了。

不知道在這魔鬼森林飄蕩了多少年,從沒有人在乎過他的生死,可現在,看到蘇葉和莫北如此緊張自己的安危,他就覺得即使是死,也值得了。

“墨黑……”蘇葉大叫,雖然和墨黑相處的時間不長,雖然他有些貪生怕死,雖然他總是語出驚人,可他終究是站在他們的角度,替他們着想……

“蘇葉,這輩子認識你們,我很知足…...”墨黑閉上了眼,不再看向他們,他們眼中的無能爲力讓他的心有刺痛的感覺……

這一生有這般重情重義的朋友,死而無憾!

“墨黑,我還沒帶你走出魔鬼森林……”蘇葉眼眶泛紅,無力挽救的語氣帶着絲絲淚意,一個腳步不穩,便跌落在地。

“墨黑……”蘇葉緊緊的抓着自己的衣袖,兩行清淚從臉上滾落,一滴一滴的在地上濺出一層一層的塵沙,那淚水流的卻更加洶涌了。

悔恨當初不阻止墨黑的腳步,讓他偏執的走上這一條不歸路,蘇葉拍打着地面,揚起的風沙使她看不清那些鐵樹葉,也看不清墨黑帶着絕望的眼。

“來不及了……”莫北僵硬的停下腳步,冷漠的轉身,不再看向那些密密麻麻的鐵樹葉,也不再看向瑟瑟發抖的墨黑,只冷然的說出這麼一句話。

根本就沒有機會救出墨黑,那些帶着冷光的刀刃,無一不是發狠似的向着墨黑射去,就算他們趕到墨黑前面了,能擋下這千刀的活剮嗎?

“救他……”蘇葉哀求的出聲,含淚的雙目泛紅,貝齒輕咬着嘴脣,發出的聲音卻那麼那麼輕……

她怎會不知她與莫北的無能爲力?又怎會不知即使他們趕到了墨黑的面前,也只有千刀萬剮的下場?

可是她不甘心啊,不甘心看着墨黑就此白白送命,不甘心看到連解救墨黑的機會都沒有……

“蘇葉……”莫北輕皺眉頭,蘇葉雖然冷清,卻絕對是一個重情義的女子,她無可奈何的苦衷,他怎會不知?可是該如何去說出這安慰的話呢?

動了動嘴脣,千言萬語終究只剩下沉默不語,莫北不願轉身去看墨黑的下場,只與蘇葉遙遙相對,帶着沉默遙遙相對。

“還有辦法的……”蘇葉喃喃出聲,臉上的淚跡還未乾,一雙眼卻越過莫北,堅定的看着墨黑。

莫北內心突然就惶恐不安,墨黑的下場自是不用去說,可這樣冷靜卻帶着瘋狂的蘇葉,讓人只餘敬而遠之。

“蘇葉……”莫北不安的開了口,帶着一份小心翼翼,雙腳卻似定在了原地,竟一步都沒有踏出。

詭異的弧度自蘇葉的嘴角浮現,帶着些許慶幸,抑或是些許興奮,蘇葉笑着開了口……

“墨黑,一會花瓣出現的時候,儘快逃出……”淡然一笑,蘇葉揚起頭,殷紅的硃砂痣在劉海下若隱若現。

“蘇葉……”一疑惑一恐懼,兩道聲音同時傳到耳朵,墨黑透過劍網的空隙,只看到莫北有些凌亂的腳步,還有蘇葉揚起的那張絕美容顏。

“不要……”莫北急急上前,蘇葉卻對他的懇求充耳不聞,只着急的看着墨黑。

利刃只差一點就會穿過墨黑,將他刺得體無完膚……

間不容髮的那一刻,片片血紅的花瓣自蘇葉身上剝落,悽美的口訣在迴盪,她像仙子,從九天之上帶着花瓣而來。

“縱使身死,縱使魂滅,我亦無悔……”

“不要……”莫北終究大聲的喊出,似乎用盡了全部的力氣,他只頹廢的向她跑去,卻看到她緩緩升向半空,像一朵盛開的櫻花……

墨黑只瞪大眼睛看着蘇葉,片片血紅的花瓣以更快的速度包圍墨黑,卻還是有數不清的利刃穿過他的身體……

墨黑呆呆的看着蘇葉,只覺得這樣的蘇葉除了絕美二字,其他的字眼都是不適合她的。

墨黑看着化爲利刃的鐵樹葉從他的身體各處沒入,看着血紅的花瓣與冰冷的刀刃糾纏,只雙眼帶着激動看着蘇葉,甚至連身上的疼痛都忘記……

或者,是根本就沒有疼痛的……

墨黑一愣,隨即釋然,他只是一團黑影,說到底他是無形的存在,而這有形的刀刃和他親密接觸,又怎能傷的了他的半根汗毛?

“蘇葉,我沒事……”墨黑驚奇的開口,反倒是從那片利刃之中飄出,任這無情的刀刃穿過他的身體。

沒事?蘇葉看着完好無損的墨黑,噗的吐出一口鮮血,從半空中跌落下來。

莫北接住像落葉凋零的她,看着她臉上安心的淺笑,滿眼心疼。

血色櫻花印,代價卻是生命,還好這些鐵樹葉並不主動攻擊,否則後果真的難以想象。

如果這些鐵樹葉主動攻擊,蘇葉就算是將身上所有的血液變成這紅色的花瓣,也阻擋不了他們被萬剮的結局。

“沒事就好……”蘇葉輕輕開口,帶着些許歉意看着莫北,便沉沉睡去。

看着她釋懷的安靜睡顏,他只無奈嘆了口氣,然後轉身看着還在與那些利刃戲耍的墨黑。

心裡沒由來的就警鐘打響,墨黑一個激靈,轉身怯怯的看着莫北,卻看到蘇葉安靜的靠在莫北的肩上,沉靜的臉上帶着釋懷的笑容。

目光冰冷的看着墨黑,莫北只冷冷的吐出三個字,“滾回去!”

那些穿過墨黑身體的鐵樹葉全部釘在了牆上,不再與墨黑糾纏,泛着的冷光似乎在嘲笑他的愚昧無知。

“蘇……”意識到莫北的語氣不善,墨黑小聲的想詢問蘇葉的情況,得到的卻是莫北更加嚴厲的咆哮。

“滾回去!”莫北從沒有這般如此的憤怒,那雙眼卻連冷漠都吝嗇給予,只溫柔的看向蘇葉。

小心的將蘇葉抱到鐵樹旁放下,手指將她嘴角半乾的血跡抹去,動作那麼輕柔,彷彿觸碰的是這一生最珍貴的瓷器。

看着蘇葉如此的虛弱無力,墨黑也明白在那千鈞一髮之際,她應該是用命來救他,一瞬間只有滿滿的感動藏在心底。

“她……”墨黑輕飄飄的飄了過去,到口的話卻因爲莫北突然回頭看向他的冰冷眼神,嚇得他像卡住脖子一般,久久說不出來。

“滾回去!”莫北冷淡的開口,語氣不再那麼嚴厲,可這淡然卻讓墨黑突然噤了聲。

是讓他滾回魔鬼森林嗎?墨黑不安的看着背對着他的莫北和蘇葉,躊躇不前,第一次被人關懷的感覺真的很好,他不想離開……

可是墨黑的不知所措舉步不前卻再次激怒了莫北,雙手緊握成拳,復又鬆開,閉了閉眼,莫北淡淡出聲,“要麼回到水晶球裡,要麼就滾回魔鬼森林,我不想再見到你……”

墨黑身形一顫,不敢置信的看着莫北,帶着他會覺得他是個累贅嗎?

不想再見到他,恐怕讓他回到水晶球裡都是莫北最大的恩賜……

“好,我離開……”墨黑深深的看了一眼蘇葉,然後向階梯的方向飄去,鐵樹葉化成的利刃對他沒用……

至於蘇葉這個女子,他會一輩子都銘記在心的,是她讓他感受到關懷,也是她讓他明白他的生死其實她看的比他還重……

聽到墨黑似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才做出決定,說出這番違心的話來,莫北有些後悔,卻不知該如何解釋他並沒有真的讓墨黑回到魔鬼森林的意思,可惜話已出口,多說無益,便只好裝作不知。

而蘇葉卻好像知道莫北和墨黑之間鬧出了不愉快,艱難的睜開眼,蘇葉使出全力抓着莫北的袖子,對着緩步離開的墨黑輕聲道,“別走……”

只不過兩個字,卻似乎抽乾了蘇葉所有的氣力,輕聲細語還似乎迴盪在耳邊,蘇葉卻又緩緩閉上眼睛,想要努力的睜開,卻又不得不再次閤眼。

“蘇葉……”墨黑激動的轉身,看到的卻是她依舊沉靜的睡顏,剛纔那輕輕的兩個字,仿若只是錯覺。

留下恐怕只是奢望了,墨黑苦笑,留戀的看着蘇葉,隨即掉頭就走,大步離開。

久久不見墨黑的身影,莫北迴頭,卻看到墨黑已經登上那離開的階梯。

“蘇葉不是說了別走嗎?難道你要執意離去?”莫北緊皺眉頭,卻不再解釋,將蘇葉剛纔抱在懷裡的古琴拿起。

墨黑錯愕,呆呆的愣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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