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桂坊VIP包間內,莫相離端着眼前色澤清綠的雞尾酒,眼眸半眯地一杯一杯往下灌,景柏然見狀,劈手奪過她手中的酒杯,“這麼烈的酒,經不住你牛飲。”
莫相離兩頰微紅,眼神瘓散,已經喝得醺醺然,她伸手去搶,“你還給我,我還要喝。”
景柏然毫不客氣的拍開她伸來的手,心中暗自懊惱,自己放着正事不做,卻在這裡陪一個酒鬼買醉,真是吃飽了撐的。
“喝也喝夠了,我們回去。”他一手提着她的衣領,一手環過她的腋下,一把將她摟進懷裡,大步向門外行去。
莫相離見沒有酒喝,又是揮手又是踢腿的撒潑,“我要喝酒,你還我酒來,你還我酒來。”
她喝醉了的蠻力很大,又是穿着尖頭皮鞋,踹上景柏然的小腿骨一陣辣刺刺的疼。他強忍住將她扔出去的衝動,彎腰將她抱起來,繼續向外走。
出了蘭桂坊,這片刻功夫,外面驕陽不見,天邊陰沉沉的,烏雲黑壓壓的壓下來,大雨將至。
景柏然邊走邊按開了車鎖,走到跑車前,拉開副駕駛車門將她扔了進去,然後繞過車頭進了跑車。
他偏頭掃了一眼莫相離,剛纔還胡鬧的女子此刻卻安靜下來,一雙漂亮的眼睛半睜半眯,不知道在想什麼,他猶豫了一瞬,試探的問:“你今天遇上什麼不開心的事了?”
莫相離瞥了他一眼,又自顧看向前面,她確實不開心。她回來之前想過,如果父親是冤枉的,她拼盡所有也會還他清白。然而事實卻並非如此,他就連讓她幫他的機會都不給。
“景先生,你有過被最親的人忽視的時候嗎?”
景柏然一怔,不爲她語氣裡的軟弱。他怎麼會沒有被最親的人忽視的時候?八歲以前,他的父母親常常爲一點小事吵翻天,然後就是無休止的冷戰。那時候他們只顧得上彼此,從來不會問他穿得暖不暖,吃得飽不飽。
直到後來,他們的婚姻再也維持不住,母親搬離家那天,他哭着跪在她面前求她別走,母親卻嫌惡的盯着他,聲音冰寒的說:“我這一生最後悔的就是生下你這個雜種。”
他留不住母親,眼睜睜的看着她走出他的視線、走出他的生命。
沒過多久,父親娶回一個溫柔恬靜的女人,他以爲他會很反感那個女人,可是相處過後,他才發現她比他的母親更像母親,她對他非常好,讓他不再感到孤單。
雖是如此,父親對他還是一味的忽視,這種感覺很糟糕,即使是現在,父親看到他時也只有漠然。
景柏然自回憶中拉回神志,冷冷的說:“所以這是你今天買醉的原因,莫相離,拿別人的錯誤來懲罰自己,你不覺得你很愚蠢?”
“他不是別人,是我從小就敬仰如天神的父親。”
車廂內沉默雋永,景柏然心底重重一震,她說那是她敬仰如天神一般的父親。他眼露輕蔑,脣角不屑的勾起,她若知道她父親做的那些骯髒下作的勾當,是否還會如現在這般崇拜?
她眼中且悲且哀,任那晶瑩的淚珠肆意流成河,“我想不明白,事情都到這個節骨眼上了,阿爸爲什麼不願意告訴我實情?”
景柏然沒有搭理她的話,只心底蔑笑,他怎麼會願意告訴你實情,他是你心中的天神,豈會自毀形象?
莫相離無聲哭泣,軟弱過後,她擡袖胡亂的拭掉臉上眼瞼處的淚。一回頭,正撞進景柏然那雙帶着輕蔑與恨意的眼眸中,她的心狠狠一悸。再看去時,他眼中只有漠然。
難道是錯覺?
莫相離眨了眨眼睛,眼中波光流轉。她心中升疑,還未細想,便脫口而出,問:“一直想問你個問題,你這樣身份的人,一定很討厭因爲一夜情便糾纏上的女人,爲什麼要逼我籤假結婚的契約書,而且還把那麼大筆財產轉至我名下?”
“現在纔來問,不嫌太遲?”景柏然斜眼睨了她一眼,她還不算太笨,只是已經遲了,市長千金名下有一筆來路不明的鉅款,數額恰是莫鎮南貪污的款項,她不知道,這纔是莫鎮南不告訴她的原因……
“遲,怎麼會?”莫相離疑惑地望着他,又道:“無功不受祿,你到底想要什麼?”
“一場能阻擋一切流言蜚語的婚姻。”景柏然淡淡道,近期他有一場商業談判,對方是名華裔商人,最看重的便是家庭觀念。除此之外,他也需要一位妻子。
莫相離訝然失笑,“你堂堂艾瑞克集團總裁也怕流言蜚語?若是怕,你的花邊新聞也不會在娛樂版上獨佔鰲頭。”
“我從良了。”景柏然似真似假的說,說完也不再看她一邊啓動引擎,一邊打方向盤,將車開上車道,火紅色的法拉利跑車劃出一道完美的流線型,漸漸融進車陣中。
莫相離再也忍不住嗤笑出聲,“你真會講笑話,你若是從良了,這世上就不會有嫖客。”
這話忒狠毒了,等於變相的罵他是嫖客。景柏然不怒反笑,朝她勾了勾手指,示意她靠過去,莫相離不疑有他,傾身靠向他。
此時恰好遇上紅燈,景柏然踩上剎車,靠近她耳畔,溫熱的呼吸在她耳廓處淺淺一吹,撩得人心癢難耐後,他半是曖昧半是調戲的說:“從今以後,我就只嫖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