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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造了什麼孽哦,人家娶媳婦是喜氣臨門,家宅平平安安的。我們家倒好,娶了這樣一個喪門星,大半夜鬧得家裡雞犬不寧,這往後的日子還咋過呀!”秦氏看着喜牀上臉色慘白的新媳婦沈曉嫺,寒着臉罵道,沒有一絲心疼。
“好啦,別再嚷嚷了,也不怕別人聽了笑話。大夫被你這樣一鬧,哪裡還有心思瞧病,三媳婦要真有個三長兩短,看你我如何向親家母交待。”康慶昌用力拍了下桌子,沉着臉說道。
康慶昌當着其他兒女媳婦的面如此說自己,秦氏臉一寒,怒意更甚。
不過,剛剛瞧了牀上的沈曉嫺,臉色白得像張紙似的,郎中說險着呢。
想到這,她的心情又好了一些。
秦氏撇了下嘴,冷笑着說道:“三媳婦?老頭子,你先別叫得那樣好聽,不知,這命薄的可有這福份做我宜文的媳婦呢。就憑她那副德性,哼!”
語氣很是不屑,不但不屑,想想這門親事,她就窩火的很。
自己的兒子不但長得好,又有學問,將來那可是做官的命兒呢。可這媳婦卻是好吃懶做,爛泥糊不上牆,聲名在外已久,孃家又窮,這樣的姑娘怎能配得上自家的兒子。怪只怪那死老頭子嘴賤,非要給宜文定什麼娃娃親,這下可是害了文兒,害了康家!
康慶昌狠狠瞪了一眼秦氏,低聲罵道:“曉嫺已和宜文拜堂成了親,就是我們康家的媳婦,孩子們都在面前,說話留點口德吧。”
然後板着臉不再作聲,緊張的看向喜牀那邊,然後走出了屋子,拿出旱菸杆子,蹲在門口悶悶的抽着。
新郎康宜文側臉向這邊瞧了瞧,眉頭也緊緊皺起,薄脣動了動,還是將話給嚥了下去,繼續看向正在扎針的郎中。
秦氏準備回嘴之時,大媳婦林氏忙親熱的上前摟了她的肩,瞅了眼門外,見康慶昌已出了門,這纔不服的說道:“娘,爹怎麼這樣大火氣,您這也是爲了家裡好,才說得這幾句話。”
“誰說不是呢,難不成還真爲了我這老婆子。”秦氏有了林氏這句肯定,腰桿子又硬了起來,聲音也大了一些。
林氏話鋒一轉道:“娘,您就別和爹生氣了,爲了一個外人,若氣壞了身子又讓爹記恨着,可不值當啊。”
只是這句話,她是用極輕的聲音說出來的,但秦氏卻聽得清楚,這話說到她心坎兒裡去了。
秦氏輕輕頷首,這話有道理!
這家裡還是大媳婦貼心,不像那死老頭子,只知向着外人,向着一個下午才擡進門的快死的人。
如此,她對牀上那人事不知的新媳婦沈曉嫺更加不滿了起來
林氏遠遠的對着牀上撇撇嘴,輕哼了一聲!
吳娜娜閉着眼睛躺在牀上,她早就醒了,只是一時接受不了這個事實。
接受不了穿越的事實!
到底是老天爺可憐她,讓她多活一世,還是嫌她受的折磨不夠多,讓她穿來此地繼續受苦?她認爲是後一種,因爲她無那般好的命,能得老天爺垂憐,否則就不會讓她遇上那種窩囊事,她在心裡苦澀的笑了。
聽着秦氏和康慶昌的爭吵聲,還有林氏那聽不清楚的聲音,吳娜娜不禁皺了皺眉頭,自己將來的日子看樣子不好過啊。
但是既來之則安之,不管怎樣,起碼自己還活着,日子還是要繼續,不是嗎?她縮在被子中的手,下意識的動了動,鬆了口氣,幸好,鐲子還在,不算太糟。
念及此,吳娜娜在腦子裡接收着原主的記憶,但是腦子裡關於原主的記憶並不多。
只是大概知道原主名喚沈曉嫺,是普通農家的姑娘,時年十六歲,今天是她的大喜之日。只是準備和丈夫洞房之時,突然腹痛難忍,然後暈死了過去。
其他的,她只是隱約知道所嫁的夫家姓康,丈夫名叫康宜文,具體的家庭情況並不清楚,而關於沈曉嫺孃家的情況也是印象模糊。
吳娜娜在腦中又認真的想了想,結果能想起來的東西真的不多!很是失望,自己對這裡可以說是一無所知,接下來的路該怎麼走呢?
不管了,反正最壞的事情自己都遇上了,還有什麼比那更壞呢?空間還在,起碼能自己養活自己。
有些東西已經經歷過了,以後決不能再重蹈覆轍,好好的活下去!
此刻,她突然發現生命的珍貴,活着可真好!
“嗯!”吳娜娜嘴裡發出了一聲輕哼,身子也在被子裡扭動了幾下,眸子有些費力的睜了下。
睜了半天,只開了一條縫兒,屋內光線不是特別明亮,只是隱約見到兩張男人的臉。年齡大些的應該是郎中,而年輕些的應該是這身體的新婚丈夫,模樣看不清楚,眼睛又合上了。
這不她裝的,實在是這身體眼下很是難受,很多動作力不從心。
“好,可終於醒了。”郎中口中發出驚喜之聲,並抹了把頭上的汗。
“大夫,沒事了嗎?”新郎康宜文緊繃的臉色也鬆馳了下來。
“沒大礙了。”郎中應了,康宜文去門外喊了康慶昌。
秦氏和林氏倆人則有些失望,秦氏只是擡了擡屁股向這邊瞧了瞧,並未起身,而是打發林氏過來問話。
“吳大夫,您費心了,想問問,這新娘子得的是啥病,可是舊時的老毛病犯了?”林氏客氣的問道。
這自然是秦氏的意思,她要看看沈曉嫺是否有難治的舊疾,若有,那她就有藉口讓兒子休妻了。
不過,這個問題也是康宜文父子想知道的,這好好的一個人怎麼會暈死了過去呢?
郎中看了一眼林氏,然後面向康宜文父子道:“新娘子身體無舊疾,可能是吃了什麼不好的東西,傷了臟腑和脾胃。先將這藥丸服下,應該會腹瀉。我再開幾副藥,明早煎了給她服下,連服三天,再好好休息,應該無事。”
其實他還有話未說出口,那就是原本以爲這新娘子必死無疑,誰知竟然活了,讓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有勞有勞。”康慶昌連聲道着謝,一顆心放回了肚子裡。
康宜文向牀上恢復了些生氣的吳娜娜看了一眼,也向郎中道了謝,原本要跟着郎中去抓藥,康慶昌則吩咐了大兒子康宜富去抓藥。
康慶昌則讓林氏幫着康宜文,將藥丸給吳娜娜服了下去。
郎中一走,秦氏立馬失望的起身站了起來,打了個哈欠,用手指了指康宜文道:“宜文,這屋子裡味兒不好,你去和宜武睡。都去睡吧,明天家裡還有客人,還要下地做活呢,鬧了這一宿,可真是個不消停的貨。”
秦氏話一出口,康慶昌立馬瞪眼反駁道:“老婆子,你這又是說得啥,今兒是宜文成親的日子,你讓他歇在宜武的房裡,讓別人知道了,該怎麼說閒話。再說了,曉嫺這身子不好,也得有人照應着,宜文是她丈夫,他不照應誰照應。”
康宜文也覺得秦氏的話有些過,只是他不好出口而已,畢竟才成親,臉皮還是薄些的。
吳娜娜躺在牀上,一直沒有睜眼,但又不時的動一動身子,讓其他人知道她還活着。
聽了秦氏的話,她暗暗在心裡嘆着氣,越發覺得這個婆婆是個不好相於的。公公康慶昌的話,讓她感覺到了一些溫暖,而對於這個便宜丈夫,暫時還沒有什麼感覺。
“那怎麼行,宜文還要早起讀書呢,睡不好,怎麼讀書。”秦氏依然反對着。
“娘,爹說得有理,你們都回去睡吧。”康宜文溫聲說道,臉上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心裡在想什麼。
“噗,娘,瞧不出,三叔也是個急性子,這是嫌我們礙眼呢。”林氏曖昧的笑着在秦氏耳邊說道。
秦氏撇撇嘴,還想堅持時,康宜文已經將她向門外推去,邊推邊說道:“娘,今兒累了一天,該歇着了。累壞了身體,我們可怎麼辦。”
這些話兒聽得秦氏心裡舒坦,順從的出了屋子,又低聲叮囑了康宜文幾句,這才和康慶昌一起回了屋子。
房門被關上,聽着向自己走近的腳步聲,吳娜娜突然心跳快了起來。今夜可是這原主的新婚之夜,萬一這新郎獸性大發,不管不顧新娘子身體有病,來個霸王硬上弓,那可就慘了。
穿你妹啊,就算穿,也不該穿到新娘子身上了,這下子一點兒選擇的餘地都沒了。
吳娜娜恨恨的想着,不過,要是新郎真的撲上來,她就準備一腳踹飛他。
這邊吳娜娜想得狠,可人家康宜文只是站到牀邊看着她,輕聲問了一句:“你有沒有好些?”
沒有說話,吳娜娜裝死。
康宜文見她呼吸均勻,且郎中說她已無事,心也放了下來,拿了本書坐在牀邊的踏板上看了起來。
可不一會兒功夫,吳娜娜只覺得腹痛難忍,想要方便,無奈之下只得睜眼,輕聲“喲”了一聲。
“你怎麼了?”康宜文忙放下書,起身問道。
“肚子痛,想要方便。”吳娜娜也顧不得看他長成什麼模樣,趕緊低聲說道,快忍不住了。
康宜文立馬想起了郎中的話,明白過來,臉也微紅了下。
“起來吧。”他口中淡淡的說着,手卻幫忙掀了被子,扶着吳娜娜起牀,並替她披上大紅的棉襖。
“我自己能行。”吳娜娜拒絕了康宜文扶她的手。
康宜文收回手,提了一個燈籠,低聲叮囑着:“慢點兒。”
他帶着吳娜娜去了院角的茅房。
對地形不熟,吳娜娜深一腳淺一腳的行着,加上腹痛,她微佝僂着背部。
天冷,吳娜娜打了一個哆嗦,將棉襖捂緊了些。
這一夜如此折騰了好幾次,她腿都軟了,臉色也發白。
“你……沒事吧?”康宜文看着吳娜娜這般模樣,有些不放心的問道。
長方臉,端正的五官,高挺的鼻樑,膚色在燭光之下不太清楚,但不算黑,表情微微有些嚴肅,帶着些疏離。
這是吳娜娜對康宜文的印象。
“還好,舒服多了。”吳娜娜回答得有氣無力。
不過,雖然腿軟,但身子卻舒服了不少,有種神清氣爽的感覺。
康宜文點點頭,一臉的倦意,隱約有雞鳴聲傳過來,這一宿都沒睡,真的很困。想了想,和衣在牀沿邊側躺了下來,很快就睡着了
吳娜娜鬆口氣,也合上眼睡了。
可很快房門就被拍得‘砰砰’響,並傳來了秦氏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