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明瑾和周宴卿兩人一邊走一邊說話,並沒有注意到孫氏一閃而過的身影。
兩人推開門進了院子,就看到井臺邊明琦正指揮着周宴卿的小廝石頭在摘菜洗菜。
“姐,周大哥。”明琦擡起頭跟兩人打了招呼。
周宴卿朝明琦揚着嘴笑着點了點頭。
又對他家小廝說道:“你可得好好洗,若讓爺崩了牙看爺不收拾你!”
那石頭揚了揚洗得通紅的兩隻手,委屈道:“爺,哪個菜石頭不是洗上兩遍三遍的?”
喬明瑾看了他那手笑了笑。
好在這天還不是太冷,且那井水打上來也是溫熱溫熱的,倒也不會太凍人。
“琬兒呢?”喬明瑾問道。
明琦朝廂房的方向努了努嘴。
周宴卿似乎也才反映過來,今天一直沒看到琬兒,往常聽說他來也都會跟他膩歪一會的。
“這孩子今天倒乖,一個人在廂房玩嗎?”
喬明瑾並沒答他。走到廂房門口,推開掩着的房門。
就看到那父女倆齊齊躺在牀上,蓋着棉被睡得正香。
嶽仲堯臉上也沒有早上的那股潮紅了。呼吸聽着也正常了不少,看來是沒什麼大事了。他身子強壯,想來也沒什麼太大的問題,估計是不用請大夫了。
周宴卿跟在喬明瑾身後,自然也是看到了這一幕。
也沒說話,只是挑了挑眉頭。
喬明瑾也沒叫醒女兒。小心地又把房門掩了,就往廚房的方向走去。
周宴卿自然也是跟在後面進了廚房。
喬明瑾看了他一眼:“莫不是來幫我燒火的?”
“那有何不可?正好廚房暖和。”
“不是說君子遠庖廚?”
“君子難道就不要吃飯了?我可不是那種不食人間煙火的。”
喬明瑾笑了笑。
看到廚房裡已經放好明琦洗好的一部分菜了,心裡大致也有了底,做什麼菜心裡也有數了。
正想往上擼起袖子準備起來,意識到周宴卿也在,那貨此時正拉過一張小凳子在竈口上坐了,此時正盯着她看呢。
喬明瑾只好把正要往上擼的袖子放了下來。
走到一邊牆上從上面的釘鉤上拿了一副袖套下來,套在袖子上。再把上下各兩根帶子一抽一拉,上下便系得緊了。
“這東西倒不錯。作坊裡師傅們帶上這個袖套確實方便了很多。就是我們府裡那些粗使的婆子丫頭及廚房裡做活的現在都人手一套了。你那腦子到底是怎麼想出來的?”
喬明瑾難道會告訴他這東西在後世是司空見慣的東西?
這東西她倒不是特意的爲作坊的師傅們想出來的,也不是專門爲下廚準備的。
而是她前段時間看着琬兒帶着雲巒和村裡的娃子們在外頭玩,每次玩罷回家,那新做的棉襖兩隻袖子都是髒污一片。
雖然已是改做了窄袖的,不向寬袖那樣一蹲到地上就跟大掃把一樣把那衣袖弄得一層黑灰。
不過即便她把女兒所有的棉襖都做成了窄袖的,那孩子在外頭玩上一天,那袖口都是一團污黑。
除了喬明瑾之外,這年頭也沒人想過天天洗澡淨身換衣裳的。更何況是如今天氣漸冷的情況下。
表嫂何氏每次一看到雲巒那髒污的袖口都忍不住生氣。把小云巒拎過來狠狠拍上幾記屁股。
那棉襖填了棉花,不說不會像常服那樣天天要洗,且洗得多了。那棉衣也就不暖和了。而且何氏哪裡有功夫天天給小云巒洗棉衣?
喬明瑾也很頭疼。
後來她就想起了她以前幾個外甥穿的的羽絨服。
那羽絨服是要拿去幹洗的。小孩們玩得歡了經常不注意,那袖口就髒污得很。又不能天天拿着羽絨服去幹洗。費錢還費事。
ωωω▪ ttκá n▪ ¢ o 於是幾個表嫂就給幾個外甥們穿上袖套。回家只要把髒的袖套洗了就行,第二天再換上新的戴上。換洗方面的很。
於是喬明瑾就拉着何氏趕着做了好幾雙袖套出來,長短一直做到手肘處。
因爲沒有橡皮筋鬆緊帶等東西,就用細線做了抽拉式的,一抽一拉。然後再用個釦子固定住。
這樣那棉衣也就乾淨了,不用再天天換洗了。她也就不再拘着兩個孩子玩泥巴了。
而不出兩日,村子裡的人見了,紛紛效仿。
就算是下河村裡吃水方便,有個水井。可是大冬天也沒人願意天天洗衣裳的。
有了袖套,這下倒好。不說娃子,就是村子裡的姑娘嫂子,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只要做活的,人手都要備着一副。
爲此,好些人還專門拿自家種的菜來感謝喬明瑾。
喬明瑾後來又和明琦何氏幫着作坊的師傅們也人手做了一副出來。
後來得了師傅們的誇讚之後,覺得這東西還當真是便當得很。
於是喬明瑾又用花布、素布做了好幾雙樣品出來,分了男款女款,成人款小兒款,長款短款,讓雲錦捎去了姚家的雜貨鋪。
姚平接到東西,當天就買了佈讓他兩個嫂子帶着他娘趕着做了一大批出來,放在雜貨鋪裡賣。
生意極好!
買的人幾乎都是幾雙幾雙的買的,家裡的大人小孩男女都各備了一副,還有些人買了兩三副替換的。
姚家父子幾個喜不自禁。
又緊着從布莊低價買了碎布頭及有瑕疵的店家處理的布料,趕着做了一批成本低的袖套運到其他地方及鄉下賣了。
因着成本低,也沒買莊戶人家自己買布做能省幾個銅板,所以即便是鄉下地方。那生意也是好得很。
只隔了幾天,那姚平再次來村裡賣貨時,就給喬明瑾報了喜,說是店裡的生意又跟着火了一把。
而周宴卿拿了幾副回去府裡後,他府裡的人也都跟着效仿了起來。
時下大宅裡的太太小姐穿的衣服多是廣袖的多,不管是彈琴、做針線、做畫還是寫大字,那廣袖都是極不方便的。有了袖套,只要往上一套就方便多了。
周府老太太喜得還給喬明瑾打賞了兩匹松江棉布……
此時。周宴卿坐在竈口問她那袖套是如何想出來的,她也只能回答說是看着女兒玩耍髒了衣裳,她發懶不願洗衣得的啓發。
“你倒是好,時不時得個什麼啓發的。那別家孩子的父母倒是不曾想到。”
“你是想誇我聰明嗎?”
“是呢是呢。不然我找個腦子不靈光的人合作嗎?我又不是錢多燒的。”
喬明瑾此時正往身上套她自己做的專門用菜穿的圍裙,從上到下像半邊衣裳一樣往前兜圍着。
一邊往後繫帶子一邊看他:“知道你此時像什麼嗎?”
周宴卿往自己身上掃了幾眼:“像什麼?”
一個富家少爺,穿着綢衣鑲金佩玉的,此時坐在鄉下莊戶人家的廚房的竈口前,怎麼看怎麼違和。
“你還是到堂屋裡坐吧。不然一會髒了衣裳。”
“你怕我沒衣裳換嗎?”週六爺閒閒地撇了喬明瑾一眼。
“我哪裡不知道你一出門那馬車上必是備了衣裳鞋襪的。只不過這孤男寡女的……”
“你害怕?”周宴卿盯着喬明瑾問道。
喬明瑾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周宴卿看着眼前的這個女人。一身普普通通的細棉布衣裳,雖然送了她不少綢布,但從沒見這個女人給自己做過綢布衣裳。
頭上也只是簡簡單單的插了兩根銀簪。他送的金釵就沒見她戴過。
此時還套着一件不倫不類的半邊圍衣。
但就是沒讓他覺得粗鄙。那一舉一動都帶着自然。看着讓人親切。
“大白天的,院裡又有人,哪裡就孤男寡女了。再說了,哪個是孤男哪個是寡女?”
周宴卿說完看到眼前的女人眼神暗了暗,他訕訕地抿了嘴不說話了。
他從來沒問過她,關於她男人的事。他只知道她搬出來一年後就會和離。
只是剛纔那個男人怎麼睡在她家的廂房裡?他。他是昨晚就睡在這邊的嗎?
“沒有。今早他來的時候,我看他有些受涼了,給他煮了一碗薑湯就到作坊去了。想來怕是身體不舒坦睡了過去。”
周宴卿咬了咬舌頭。他怎麼管不住自己問了出來呢?
“那,他這次回來幾天?”
“我沒問。”
周宴卿覺得自己今天有些多嘴了。
他看了喬明瑾一眼,眼前女子淡淡的。沒看出什麼情緒波動的樣子,談到她的男人。也是如一潭古井的水。
他忙把凳子往竈口挪了挪:“我幫你燒火吧?今天做什麼好吃的?”
“會打火嗎?”
“笑話。爺不會打火?”
說完拿起竈臺前的兩個打火石就“噼噼”地打起火來。
只是陡有火星,卻總不見點着竈膛前的松毛。
喬明瑾看他手忙腳亂的樣子,忙上前去接過他的打火石幫他把松毛燃了起來。
又用鐵夾子把點着的松毛夾到肚膛裡的粗柴下方,那柴便燃了起來。
周宴卿看着竈膛裡火光跳躍,頓時覺得身上暖和了起來。
喬明瑾看着今天有小排,決定做一個香酥小排。
往鍋裡倒油準備先把小排炸一炸。
如今日子好過了,她也捨得做這些費油的菜了。
“躲着些啊,小心被油濺到身上。我可不負責洗衣裳啊。”
“那用得着你洗。”
不過話雖說着,週六爺也從凳子上站了起來,往後退了兩步。
喬明瑾把控好水醃漬過的小排往鍋裡倒去,那油點便往外濺了出來。
她往後退了退,不料正好踩到衣裙上,整個人便往後仰去。
周宴卿眼明手快,往前撈了撈,就攬了她的腰……
嶽仲堯扶着廚房的門框看得一陣刺痛……
他只覺得越發頭重腳輕了,渾身輕飄飄,似要被冷風颳了去……
ps:
對不起親們,昨天太累了,下午一點多回來倒頭便睡,一直睡到凌晨肚餓才爬了起來。今天會補回來的。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