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氏遂討好地對喬明瑾說道:“三弟妹,你在家啊?這不是瞧着老三病了,家裡也吃不好住不好的,就想着把老三搬過來嘛。又想着,你事情也多,又要照顧孩子,又要忙別的事,就打算一起搬過來,大家住到一起也好有個照應。”
於氏在一旁也連連點頭:“是呢,三嫂。我聽說琬兒這幾天每天都跑去看三哥,這一家骨肉,如何分開兩處住的?孩子也遭罪不是?爹孃瞧着也不落忍。就商量着一起搬過來。這裡到後山林子也方便,打柴,往山上養雞都是便利的很。以後,你這裡的雞就讓北樹他爹一起照料了,放在一起養也方便一些。”
這還真是方便了。
我家的雞有好幾十只,雞蛋一天都能收好幾十枚,而你岳家也不過六七隻雞,要跟我的雞一起養?
養到最後,成了誰的?
喬明瑾笑了起來。
吳氏見兩個媳婦好言好語,低聲下氣的,而這個喬氏倒仍是那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
頓時就來了氣:“我說老三家的,我們這也是爲了你着想。我們那是不忍心看你太辛苦,纔想着從村裡搬到這村外來住。你嫁到我們岳家,自然就姓岳了,父母都還在,哪裡能置私產,留私房錢的?你的東西自然也該由我和你爹來幫你保管。不然就你們娘倆,這家裡萬一來了賊……”
“放心,有我在,這家裡來不了賊!來一個打殺一個!來兩個正好一雙!”
吳氏的話未完,就被人生生打斷了。
雲錦大跨步從外面進來。一雙虎目直逼吳氏。
又冷冷在孫氏和於氏身上掃了一圈。
“妹妹,身體不舒服就回去躺着,這有哥哥在呢。”
喬明瑾朝雲錦笑了笑,又對他身後跟來的何氏、夏氏、秀姐等人點了點頭。
琬兒也從後面小跑過來。緊緊偎着喬明瑾,小臉蛋紅紅的,一腦門的汗。
明琦擡着一張藤椅過來。喬明瑾順勢在堂屋門口坐了,拉過琬兒幫她擦腦門上的汗。
“娘。我讓長河哥哥去喊爹爹了。”
琬兒在喬明瑾耳邊悄聲說道,仰着頭邀功。
喬明瑾嗯了聲,受憐地摸着女人的腦門和後頸。
“大娘,你上次來砸了一通,還欠了我妹妹好幾十兩銀子呢。這回,又要來砸一通?你們家那破房子,連着下面的地只怕都賠不了。”
雲錦拿過明琦手裡的晾衣竿。在手裡左右踮了踮。
吳氏看着這不一會功夫,又來了一羣人,心下惱怒。
她自己家的事何時輪到一羣外人來多嘴了?
“我說親家表舅,你要是閒了。去多磨上幾塊木頭,也能多掙幾個工錢,弄不好啊,過幾天就掙不到了。我家的事也不是你一個外人關心的。”
吳氏見不得雲錦一副把別人家當自己家的模樣。心裡盼着那周家早早派人來把這作坊收了去。也好叫那羣吃白食的統統地回鄉刨食去。
雲錦和何氏往喬明瑾那邊看了一眼,見喬明瑾一副不動聲色的樣子。心裡莫明地安定了下來。
何氏便對吳氏說道:“我說大娘,你家在村子裡頭呢。這可是我妹子的家。你帶着兩個媳婦來我妹子家撒野,這是欺負我妹子孃家無人吶?”
還不待吳氏說話,那邊明琦就大聲說道:“表哥表嫂,那一羣不要臉的。還說要搬進來,要把幾間正房和廂房佔了去呢!”
雲錦聽了臉上便來了氣。
“我說這也太不要臉了吧?這房子連着宅基地可都是我妹妹買下來的,蓋廂房的錢也是我妹子一個人出的,可不見你們家出過一個銅板。這什麼時候成了你們家的房子了?”
吳氏聽了便扭頭去看孫氏和於氏。
於氏見着人多,腳步往後挪了挪。
孫氏看婆母瞪向她,便梗着脖子回道:“琬兒她表舅,你這話可說得不對。瑾娘嫁到我們岳家,自然就是我們岳家的人了。我們家這還沒分家呢,自然也沒人敢置私產存私房的。瑾孃的房子還不是我們岳家的?”
秀姐聽完笑了起來:“東根她娘,你這話說出來,可要讓人笑掉大牙了。當初瑾娘和仲堯兄弟籤析產分居書的時候,可是當着族長、村長和幾位族老的面籤的,上面可是說得清清楚楚,分居後,瑾娘所置的產業都跟你們岳家無關,你們家莫不是都忘了?若是忘了,仲堯兄弟那裡應該還有一份呢,可以拿來給你們看看。”
孫氏一噎。怎麼把這事忘了?
回頭看了吳氏一眼,吳氏也是在那裡直磨牙。
當初爲了早日娶回城裡的柳家娘子,把喬氏母女倆早早地趕了出去,籤的什麼東西,她也不在意。這會,竟是拿上了?
遂梗着脖子說道:“我老婆子不識字,誰知道當初籤的什麼。我只知道我家三兒還沒休離了喬氏,她就還是我家的媳婦,她的東西自然也是我們岳家的。若是我告她個不孝,她可是要吃板子牢飯的,到時候搞不好要雞飛蛋打。”
說完不無得意。
聽說在京城的皇上也是最重孝道的呢。就不信她不怕告官。
夏氏等人面面相覷,這可真是蠻不講理了。
夏氏便道:“這先簽的析產分居書在前,你後告人家置私產不孝?嫂子莫不是湖塗了?”
吳氏便朝夏氏說道:“我管什麼在前在後的,我只知道辛苦養兒一場,給兒娶了妻了,這媳婦就因不想贍養老父母,搬出去自己過自在日子了。我到哪裡都能打這個官司!”
雲錦捏着拳頭氣得不輕。
這不管誰有理沒理,要真到了衙門,哪裡說得清?還不是要剝一層皮?
再說他妹子那張析產分居書也沒到衙門上檔,人家認不認還是兩說呢。
往喬明瑾那邊看了一眼,喬明瑾也是停下手來,冷冷地看向吳氏。
吳氏暗自得意。
果然是他兒子在衙門裡呆過的,她可是知道告兒子兒媳不孝。人家向着老人呢。
孫氏和於氏見吳氏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也不由地挺了挺胸膛。
看來喬氏的這幾百兩銀子終於是要落到岳家了。就是分一分,她們兩家也不會少於一百兩了。
一百兩她們也能置幾畝地。或是在鎮上開個小鋪子了,哪個還耐煩在地裡刨食?
於氏因着方纔躲了。怕婆母記恨,便朝着喬明瑾苦口婆心勸道:“三嫂,這都是一家人,我們也是看你一個人帶着孩子太辛苦了,沒個人搭把手。若大家住到一起,也好有個照應,以後有粥就喝粥。沒粥大夥就一起吃野菜,日子總比你一個人好過不是?”
孫氏不甘心於氏在吳氏面前得了好,也揚聲說道:“是啊,瑾娘。大家住一起也好有個照應。今天我們先把房間收拾一下。明天就能搬過來了……”
“收拾什麼?要搬哪裡去?”
老嶽頭遠遠地在院門口喝了一聲。
衆人便瞧見嶽仲堯一臉黑青,和老嶽頭齊齊走了進來。
“是嫌日子過得太舒坦了是吧?還是嫌我岳家窮,不能讓你們過上好日子了?若真是嫌棄,明天就叫你們孃家來把你們都領了回去!”
“你個挨千刀的,說什麼胡話呢?我給你岳家生了五個孩子。兒子都生了三個,孫子都有了,你倒是要把我趕回孃家去了!”
老嶽頭不理她,只拿眼冷冷地掃向孫氏和於氏。
這兩個攪家精,當初怎麼瞧着她二人是個好的。給兒子娶了來?
嶽仲堯病纔好,今天便隨着老嶽頭又去開荒了,這跑了一路,略有些氣喘。
喘勻後,方對吳氏說道:“娘,我求你了,你不要老是來鬧她們娘倆。兒子是短了娘吃的還是穿的?前些日子不是纔給了娘三兩銀子嗎?娘你夠花上一段時間了。兒子以後也不會讓娘沒飯吃的。”
吳氏呸了一聲,道:“幾兩銀子夠幹嘛?是能起屋子還是能買田買地買山頭啊?”
跟着雲錦來的還有幾個作坊裡幫活的婦人,聽了便道:“呦,大娘如今都不把三兩銀子放在眼裡了。我家可還沒個一兩銀呢。”
又有人附和道:“是呢。那三兩銀足夠養你家三個孫孫,再養這兩個懶婦了,一年是足足的。莫不是想拿你兒子當牛馬使喚?”
“早聽說你三兒子和三兒媳簽了析產分居書了,這一年來都不管兒媳孫女,這會倒是要搬到一起照應了?當初人家娘倆沒飯吃的時候,怎麼不見你們給人端一碗粥來?”
吳氏聽着恨不得撲上去跟人掐打一通。
老嶽頭則是一臉羞愧。
“都跟我家去!若是不想過日子了,等會就收拾了東西回你們孃家去!”
而那邊嶽小滿和嶽二嶽四也被人找了來。齊齊相勸。
嶽小滿對這個娘是越來越感無力。
昨天就見有個陌生的婆子找上門,她因爲要繡嫁妝,娘便打發她進了房。
後來那人走後,娘又跟兩個嫂子嘀咕了一整天,還不知到外面去做什麼。她隱約只聽到娘收了人家五兩銀。
也不知那人爲什麼這麼大方,是要娘去做什麼事。心裡正不安。沒想到娘竟是跑到三嫂這邊來鬧來了。
“娘,你是不是不想女兒嫁人了?”
嶽小滿拉着吳氏擰着眉問道。
吳氏看了嶽小滿一眼,心裡一激靈。
女兒雖說下了定,聘禮也收了,但可不能因爲家裡的事影響了女兒的婚事。
到時女婿要是退了婚,她家女兒還能嫁給誰去?
遂憤憤地瞧了一眼喬明瑾,哼,這事沒完!
我不知道也就罷了,知道了,還能讓到嘴的鴨子飛了?
遂叫過兒子媳婦出了院子。
老嶽頭待吳氏她們走後,纔對喬明瑾說道:“瑾娘,莫擔心,有爹在,你娘不敢來鬧……”
還想再說一些什麼,可是又覺得這樣的話似乎有些蒼白無力,連他也不敢保證什麼,遂嘆了口氣,揹着手出去了。
何氏夏氏秀姐則留了下來,寬慰喬明瑾。
喬明瑾在雲家村置產的事,也就不多的人知道,岳家是死瞞着的。
這是什麼人透露給他們了?
嶽仲堯也想留下來,但瞧着妻子連個正眼也不看他,女兒也嚇得窩在妻子的懷裡,臉色一陣黯然。
見人多着,也不好說話,只好待晚些時候再來。
遂對喬明瑾說道:“瑾娘,你莫要擔心,有我在,我娘不敢再來了。這院子她們也不會搬來住的,你且放寬心。”
見喬明瑾沒有應話,便臉色黯然地轉身出門去了。
他得回去問問她娘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她娘怎麼會忽然想搬過來和瑾娘一起住了?
ps:
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