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開端

到了第二日,那人果然如期而至,朱掌櫃又將他熱情地迎進了裡間坐着,然後拿出了早已準備好的東西,說道:"貴客請看,就是這個,您可還滿意?這份量也不知夠不夠,倉促間只能找到這麼多了,若是您還想要的話,怕是要再等上一陣子纔能有了。"

那人又哪裡是真的需要這東西了?不過是爲了找到罪證而已,因此便搖了搖頭道:"不必,這樣已經很好了。這些要多少錢?掌櫃的開個價吧!"

朱掌櫃早已得了人面授機宜,哪裡還肯客氣?當下便獅子大開口,道:"本來這東西賣得極貴,等閒沒有一百兩銀子我不會賣它。不過既然是貴客您,那就打個折頭,收您五十兩就可以了,您看呢?"

即便是早已經做好了被宰的心理準備,那人還是被這個答案給嚇得嘴角一抽。

五十兩?還是打了折以後的價格?他怎麼不去搶得了?!他這藥,究竟是金子做的還是銀子做的?!

朱掌櫃察顏觀色的本事一流,見狀急忙說道:"貴客莫不是嫌貴?可這東西實在是不好找啊!您若是那位姑娘介紹來的,當知道此物的效用極好,別得地方您就是有錢也買不到這樣好的東西,價格是貴了一點,但物有所值不是?您可要想好了!"

那人看了看那不過巴掌大的小包,聽到他說起綠湖的事情,再次扯了扯嘴角,也不敢多說讓他看出了異樣來,只得咬着牙說道:"這倒是真的,你家的東西確實比別人家的好??五十兩就五十兩吧。我買了!"

朱掌櫃頓時樂得眉開眼笑,不住地說道:"這就對了,貴客,咱們合作愉快,您拿了好東西。我賺了錢,將來若有機會,咱們還可以繼續合作嘛!"

他能不高興麼?做生意講究的是漫天起價、坐地還錢,他開價五十兩。就是爲了留出還價的餘地,最後能賣出二十五兩就是他心理的價位了。卻沒想到這人看起來精明,竟是個不會買東西的,居然一個銅板都不還,真的就五十兩買了下來,也不知是從哪個府裡出來的不同世事的大人?

而那人也很鬱悶,看着手裡堪比金子的藥包,心中發狠——暫且讓這小人得意一時,等他的事情了了,定要將這奸商拿下。讓他知道這五十兩銀子可不是好賺的!

兩人各懷鬼胎,也沒有寒暄的心思,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以後,便分道揚鑣而去。那人要急着那要抱回去驗證效果,朱掌櫃則開始緊張起來。又將那張紙拿出來細細看了一遍,直到背得滾瓜爛熟,倒背如流了,這才一把火燒了,免得留下罪證。

如此又過了兩日,一切看起來風平浪靜,什麼事也沒有的樣子。但在有心人的眼裡,氣氛卻是一天比一天沉重,好一股風雨欲來的味道。

終於到了兩天之後,突然有幾個五大三粗的漢子找上了門來,十分粗魯地推開了上前招呼的店小二,嚷嚷着道:"你們掌櫃的呢?快叫他出來!"

小二在這小店裡做事。何曾見過這樣的景象?頓時臉都嚇白了,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那些大漢見他不動,自個兒就大搖大擺地往裡走去,將貨架上的東西全都扔到地上,桌子也給掀翻了。一副窮兇極惡的樣子。

小兒看着他們,幾乎被嚇破了膽,一路求爹爹告奶奶地求着饒,一邊殺豬似的使勁呼喚着朱掌櫃出來。

朱掌櫃一來就明白髮生什麼事了,見他們如此兇惡,還砸了自己的店。雖然也統共不值幾兩銀子,他之前在那人身上榨來的錢已經足夠彌補這次的損失,但這不是還有面子的問題麼?生意人的店面就是臉面,砸店就是打臉,哪怕損失不大,也是個臉面上的問題。

他頓時便陰沉下了臉色,怒道:"住手!光天化日之下打砸別人的店面,你們眼裡還有沒有王法了?!"

那爲首的大漢看了看他,哈哈大笑道:"王法?你這小老兒還敢跟我們說王法?!告訴你吧,你賣的東西犯事兒了,跟我們走一趟吧!到了地兒你才知道什麼叫做王法!"

朱掌櫃的心頭一跳,暗道一聲"來了",事到臨頭,不禁還是覺得有些惴惴。不過這會兒他已經沒了退路,這些人砸了他的店,如此打臉的行爲,也讓他再不可能投靠別人,只能死死巴住那女子那便不放手了。這會兒他愈發堅定了要將對方一棍子打死的念頭,否則一旦讓那邊勝利了,別說那女子那方的人,就算是自己都難逃一劫!

因此,他雖然心中很是緊張,但卻也強撐起騎士氣勢,色厲內荏地說道:"什麼意思?什麼叫做我賣的東西犯事兒了?!你們休要血口噴人,我可是正正經經的生意人,絕不會做那種作奸犯科的事情!"

那大漢卻懶得跟他囉嗦,不耐煩地說道:"究竟有沒有做,你心裡清楚!若是不願跟我們走的話,那就上公堂去說個清楚吧!只是你這開門做生意的,一旦鬧上了公堂,以後還能不能做下去可就是個問題了,我勸你考慮清楚再做決定!"

朱掌櫃自然清楚其中的厲害。身爲一個生意人,沒有什麼比"聲譽"二字更重要的了。如果被人知道了他的店鋪賣了東西能夠殺人,以後誰還敢來找他買東西?他的名聲也就完全臭了,以後都別想在這京城裡待下去。

這還是在上了公堂以後他能活下來纔可以說的話。

他是絕不願意上公堂的,原本也從沒想過要上公堂,但他卻也狡猾,裝出一副受到脅迫從而不得不答應的樣子,勉爲其難地說道:"你們??你們怎麼能如此不講理呢?罷了罷了,我就跟你們走一趟,看看你們能怎麼個蠻不講理法!"

那大漢聽了,臉上不由露出一副得逞的笑容,說道:"這就對了。你乖乖識趣,我們好做事,你也少受些苦頭,何樂而不爲呢?只要你知情識趣,我敢向你擔保,決不會有什麼事情的!"

他旁敲側擊地暗示着。

朱掌櫃卻不理他,轉頭對着店小二說道:"我走以後,你關上店門,暫時就不做生意了。清點好店內損失,需要多少兩銀子記下來,到時候誰砸壞的就要誰賠,咱們可不能白吃了虧去!"

不得不說,這朱掌櫃還是個演戲的能人。不管他心中有多麼恐懼,面上那種大義凜然的姿態卻是做得十足十的,乍一看還真能夠唬唬人,讓人不由得要爲他的"光明磊落"叫一聲好。

店小二卻沒有他這樣的氣勢,欲哭無淚、提心吊膽地看向他,叫了一聲:"掌櫃的??"

朱掌櫃瞪了他一眼,大義凜然道:"怕什麼怕?我沒做虧心事,也不用怕鬼叫門,你也是一樣!我如今跟他們出去,若是到了晚上還沒回來,你就取報官,若是我被人害了,這店鋪就給你了!"

這本是示弱的話,但因爲有了前面那番話的鋪墊,聽起來便也大氣多了!那店小二更是感動得一塌糊塗,哭得涕淚橫流,直拉着他的衣袖不肯鬆手,就像生離死別一般。

這番情景多少削弱了一番朱掌櫃好不容易營造起來的壯烈的氛圍,弄得一干人等都忍俊不禁。那大漢等得不耐煩,便大聲喝道:"好了好了,既然你們掌櫃的都不怕了,你嚎什麼?若是他真如自己說的那樣無辜,我家主子也不是會黑白不分的人,你害怕他會有什麼危險嗎?!快走吧,這事兒早走早了,你不嫌囉嗦,我們還有別的事情要做呢!"

朱掌櫃聽了,儘管心中害怕,卻也知道沒有繼續拖延下去的道理,只得硬着頭皮掰開了店小二的手,跟着那羣大漢走了出去,剩下店小二在後面就像死了爹孃一樣的嚎哭。

朱掌櫃儘管早有心理準備,卻也忍不住聽得心中淒涼,當真有了幾分上刑場的感覺,不禁便紅了眼眶。這時,突然有個聲音傳進他的耳朵裡,說道:"掌櫃的不必擔心,我家主子已經交待過了,只要你按計劃行事,就一定能保證您的安全,而且保證您今後的生活都沒有任何後顧之憂。"

他頓時一驚,急忙擡頭看去,發現似乎除了他以外在沒有人聽到這番話,而在那羣大漢之中,有一個人帶着善意的眼神看了看他,顯然就是說話那人。他不禁心中驚訝至極,突然想起以前曾經在說書人的口中聽說過,一些來無蹤、去無影的所謂江湖高人們就有這樣的本事,頓時心中就是一喜。

自己的選擇果然沒錯,那女子的主人果然是有些本事的。有了江湖高人的保護,他只要不出什麼岔子,應當是可以保證性命無憂的。

不過他隨即又是心中一驚,想到有這樣的人在身邊,萬一自己說錯一句話,豈不是被人殺人滅口也方便得很?一想到這兒,他的一顆心不禁便又拔涼拔涼的了!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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