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的情況似乎變的很有意思,諸人抱了看戲的心態,默不作聲的打量起來。
新來的白衣女子面容乾淨,猶如一支雨後剛剛盛開的山茶花,嬌弱卻又堅強的姿態讓人不由心生憐惜。再看那一臉的委屈,似乎下一秒便要梨花帶雨,想來不管是誰也不忍再有半分責怪吧!
“沒,只是你身體不好,別累着了。”
顧西爵看着溫璇通紅的眼眶,心裡一軟,話音變得柔軟起來。他站起身來,想帶着溫璇出去。下意識中,顧西爵不想讓言丹煙看見這樣的場景。
顧西爵剛站起來,溫璇就勢挽了上去,依偎在顧西爵的胸口。
“不會的西爵,有你在,我怎樣都不會累的。”
顧西爵推了推溫璇,心裡有些尷尬,“先坐下。”他有些慌亂,抑制住自己想要看向言丹煙的目光。
“好。”溫璇甜滋滋的笑起來,語氣的末梢忍不住的向上揚起,像極了被寵溺的小女友。“都聽西爵的。”
溫璇彷彿不知道言丹煙的存在,她坦率的表情帶着十足的佔有意味,明目張膽的宣告着,眼前這個男人是她的,誰也不能搶!
顧西爵指尖在桌上敲擊,一下又一下,他依舊是萬年不變的冷漠表情,只是坐在那裡就已經凝聚起生人勿近的氣場。
毫不掩飾表達愛意的純潔女子,冷漠疏離的霸道總裁,兩種完全不同的畫風,竟是意外的和諧。
新歡笑靨如花,不少好事者把目光看向舊愛。
言丹煙豈能聽不到溫璇的話,可是那又如何呢?顧西爵是顧西爵,言丹煙是言丹煙,她的一廂情願早就隨着那個沒能出世的孩子一起離開了這世界。他們早就互不相欠。
沒有舊愛痛不欲生的場面,甚至連一個悲傷的表情都沒有。言丹煙不過彈錯了幾個音節,可是音樂依然好聽的讓人想要流淚。
“西爵,我要吃這個。”
溫璇不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偏偏和顧西爵擠到了一起,她抱着他左側的胳膊,將整個身體都壓在顧西爵的身上。指着桌上新點的食物,嬌滴滴的聲音讓人從骨頭裡酥麻。
顧西爵的餘光瞄了一眼言丹煙,卻見她認真的盯着琴譜,臉上一點波動都沒有。顧西爵心煩氣躁,也說不清自己到底在惱怒什麼。他夾起溫璇所指的菜就送進她的嘴裡,動作略顯粗魯。
兩人位置本就隱蔽,在旁人看來不過就是恩愛小情侶間的你儂我儂。顧西爵只顧與新歡恩愛,完全不在乎舊愛的感覺。還真是薄情啊!有人在言丹煙的身上來回打量,笑容曖昧不明。
“西爵,我去趟洗手間。”
溫璇站起來,她這麼大的動靜,就不信那個女人一點都沒有發現!溫璇快速湊到顧西爵的臉頰上留下一個吻,一臉嬌羞的跑了。
顧西爵鬆了一口氣,身體靠在椅背上,滿桌的美食他一點的食慾也沒有。現在的場景他一點也沒有料到。溫璇到底怎麼會知道這裡的?
剛剛沒有細想,可現在想想……顧西爵臉色越來越沉,不知他想了什麼,但他的表情越發的凝重。
言丹煙還是坐在鋼琴前,她在喝水,揚起的脖頸修長白皙,那是一種他從未見過的優雅姿態,彷彿她是一個家境優越的千金小姐,舉手投足間都流露出與衆不同的貴氣。
這樣的言丹煙有些陌生了,陌生的讓他移不開目光。
“顧總有了新歡就不顧舊愛了,那個小姑娘還真是可憐!”
肥碩的男人站在洗手間的門口抽菸,明明有吸菸區,可並沒有人敢說什麼。他眯着眼睛,像是再回想,一臉的猥瑣。
同伴輕笑,調侃道。
“怎麼,你還想去安慰安慰不成?”
肥碩的男人將手中的菸蒂隨手一扔,又點上一根,“嘿嘿”的笑了起來。
“也不是不可以。那個小娘們,看起來很不錯!”
“看起來可不像是個善茬。”同伴在門口站了站,示意自己先走。
肥碩的男人吞雲吐霧,點點頭,“你是說牀上嗎?”
言丹煙今天的打扮不算暴露,藍裙的剪裁恰到好處,多一分累贅,少一寸風塵,綢緞的面料透着質感,今天的言丹煙是優雅的,坐在乳白色的鋼琴前,身後是落地的玻璃,美不勝收。
溫璇對着鏡子補了補妝,她心知顧西爵正一點一點的被改變,而這一切都是那個叫做言丹煙的女人搞得鬼!若不是那個女人勾引西爵,西爵又怎麼會變成這樣!
都是那個女人的錯!她該死!鏡子裡映出一張猙獰的臉,像是厲鬼!
“晚上八點,聯華酒店7666房間。”
肥碩的男人將菸蒂隨手一扔,正準備離開,就見雪白的手指夾着一張燙金的貴賓房卡遞了過來。
“喲,這不是顧總的新歡嗎?”肥碩的男人笑了起來,上下一番打量,也是上佳的姿色。“我可不敢動顧總的人吶!”
顧西爵一向是狠角色,整個桐城沒有人不會忌憚三分。肥碩男人雖然有色心,卻沒有這個色膽。
溫璇冷哼一聲,“剛剛還想安慰的人,這會兒就不敢了?”溫璇輕蔑的看了一眼肥碩男人。“原來是個膽小鬼!”
“你說誰是膽小鬼——”肥碩的男人有些惱怒,卻不敢對溫璇做些什麼。但沒有哪個男人能這樣面對來自一個女人的蔑視。
他一把奪過溫璇手中的房卡,語調意味不明。“原來是朵白蓮花呀,顧總好福氣!”
溫璇對肥碩男人的話也不惱怒,只是冷冷的看着那人,目光泛着凌厲。
“做好你自己的手中的事情就行!”
肥碩男人晃了晃手中的房卡,輕笑起來。
“我等着白小姐的禮物。”
溫璇面無表情的向外走,這件事情她想了好久,房卡在手中放了好久,卻沒想到今天竟是意外的天時地利人和,接下來是要讓顧西爵一直跟她在一起,顧不上那個狐狸精,再過兩個小時,只要兩個小時,顧西爵就再也不會被那個賤女人勾引了!
西爵還是她的西爵,溫璇早就換上一副嬌弱的表情,心底暗暗竊喜,連帶着眼角眉梢都變的愉悅。
“西爵。”溫璇在顧西爵的身邊坐下,將看向言丹煙的目光擋了個嚴嚴實實。“等的無不無聊。”
顧西爵收回目光,打算離開,這樣的狀態讓人着實尷尬。
“我……”
“我今天真的好高興。”剛剛開口,就被溫璇的話截住。“真的西爵,我好久都沒有這麼高興過了。”
上次見溫璇笑的這樣開心是什麼時候來的,顧西爵一時間失了神,他本該好好照顧溫璇,可是他卻沒能夠做到。
顧西爵只好放下要離開的心思,耐着性子陪溫璇吃飯。這是他欠溫璇的,這也是他始終對溫璇抱着一種有求必應的態度的原因。
言丹煙看了一眼時間,還有一個小時就下班了,一旁的小費厚重的讓她心驚膽戰,這大概已經比她這個月的工資還要多了吧。
“這是一位姓顧的客人給您的。”
趁着換曲子的間隙,服務生遞過一張摺疊的紙條。
姓顧?言丹煙翻曲譜的手一用力,曲譜嘩啦啦的灑了一地,她猛然驚醒,慌慌張張的將紙條放進口袋,雖然沒來的及看清楚寫了什麼,但的確像是顧西爵的字跡。
言丹煙俯身將曲譜一一撿起。一顆心壓制不住的撲通撲通的跳,像是考試時作弊的學生,生怕監考老師發現。
是顧西爵嗎?有什麼是不能夠當面說的?哦,還有溫璇在。那個讓他傾盡所有的女人!可他跟那個女人好好的,爲什麼還要給她紙條!難道又需要血嗎?!
言丹煙一顆心頓時變得亂糟糟的,她冷漠的僞裝因爲一張紙條變得潰不成軍。她絲毫沒有懷疑紙條的真實性,她只當顧西爵有事情找自己,卻又不願意讓溫璇知道,怕她傷心。那麼體貼的顧西爵,大概只屬於溫璇一個人吧!
言丹煙悄悄側頭看了一眼顧西爵,恰逢顧西爵探過來的目光,只是瞬間的對視,兩人便默契的錯開。
顧西爵心中一怔,言丹煙的目光太過複雜,讓他有些心慌。
“我們走吧,西爵。”
溫璇挽着顧西爵,像只勝利的孔雀,邁着驕傲的步伐。她看也不看言丹煙,彷彿從頭到尾就沒有把這個人放進眼裡過。
“好,我讓司機送你回醫院。”顧西爵說罷就要撥打司機的電話,他直覺要跟言丹煙有所解釋,儘管那個小女人也許並不會聽。
溫璇腳下的步伐一怔,他真的要去找那個女人?!他竟然連送她回醫院都不願意了嗎?那個女人到底有什麼好!她不就是她的備用血庫嗎?!
溫璇心中一時間翻江倒海的憎恨,彷彿要撕碎了言丹煙才肯罷休!
“怎麼了?”
溫璇搖搖頭,蒼白的嘴脣被咬出一絲猩紅的血色來,她抓着顧西爵的手越來越用力。
“沒什麼西爵,可能真的是有點累了吧。”
“真的沒事嗎?”顧西爵準備打電話的手放了下來。“今天藥有沒有按時吃?”
溫璇大口的喘息,強裝無礙的小臉蒼白的有些嚇人。
“有,西爵不在的時候,我每天都有按時吃。”溫璇鬆開顧西爵,整個人看着像是隨時都會暈倒。“西爵要是有事,就趕緊去忙吧,讓司機送我回去就行。我沒事,回去休息一下就好。”
“可是你的臉色很差。”顧西爵想要去扶溫璇,卻被溫璇躲了過去。“璇兒,不要硬撐,不舒服要告訴我。”
“我真的沒事。”溫璇晃了一下,就連說的話語氣也變的有氣無力。“西爵你快去忙吧!”
顧西爵的眉緊緊皺了起來,他一把抱起溫璇,大步走向停車場。
“我先送你去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