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命令

修斯講完,快速地掃視着團員們的表情,看到艾倫起立,他點了一下頭,艾倫才走動到地圖前,指着幾個位置開始詢問起來。

“副團長大人,我有三個問題,一是,明天出發的話,從光耀城到達圖門村,要花費近一天時間,等我們到了哪裡,灰狼人估計早跑出這一區域了,我們如何獵殺?二是,這一塊區域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一千人似乎不夠包圍所有可能的方向?第三,我們隊被編進軍隊後,是還有主動行動的權力!如果沒有,我們如何完成獵殺灰狼人的任務?”

“請回坐!”修斯點點頭,艾倫的問題開始解釋,“艾倫的問題基本都問在關鍵點,這很好。我從傳令官那裡得來的解釋是,第一,灰狼人部隊已經被斥候吊住尾巴,相關的情報一直在持續不斷地發回來,不用擔心他們跑掉。第二個問題,此處地形對我們有利。第三個問題,我方沒有主動權,但我們有主動申請的權力,至於申請結果,由戰場第一指揮官作出決定,我們不得有異議。

下面,我個人所知情況,詳細解釋一下第二條。地形有利是指,從圖門村如果繼續向東走,有一個面積很大的沼澤區,那裡非常危險,當地只有有數的三個嚮導纔可能帶人從那裡通過。不過,情報官已經證明,三人的兩人已經被灰狼人殺了,剩下一個在我們的人的手裡,非常安全。所以,灰狼人通過沼澤向東走的可能已經非常小,可以忽略。

而如果向北走,那更不可能,因爲越往北,隨着海岸線的收縮,離不落堡的防區越近,那裡是王國直屬海龍軍團的駐地,灰狼人去那裡是找死。獸人跟聖戰行省來來往往打了許多年了,這點常識他們還有點的,所以這個方向也可以否定。

由以兩點可以做出合理推斷,灰狼人如果繼續深入內地,必然是東南邊,繞一個不大的弧度,向光耀城方向進發。所以,我估計劍士團也是這個意思,他們準備在東南方向設伏,堵死灰狼人向前的通道,爭取擊潰敵人。如果不能一次成功,把灰狼人往死亡沼澤逼趕,讓沼澤獵手們吃掉敵人。”

修斯的分析獲得大家的一致肯定,大夥紛紛點頭,嚴肅的臉也微露笑意。

“還有哪位有問題?”修斯繼續問道。他仍然板着臉。軍隊有軍隊的規矩,開作戰會議之時,大家要一絲不苟,嚴肅認真,講話有理有據,一切推理都要建立在事實根據,如果形象不端,信口開河,都必然要挨長官的嚴厲批評,甚至是嚴厲的懲罰。這是王****界千年以來形成的傳統,任誰都不能違背,元帥和國王都不行。

邦妮接着站起來,不過這次她沒有走到地圖前,而是直接脆聲說道:“副團長大人,如果王家戰士學院來這裡的冒險團加入隊的話,那麼到時如果有機會自由獵殺,我們究竟是按團行動,還是按與其他團一起行動?如果是後者,那麼在計算功勞的時候會很麻煩。可否請副團長大人與長官們商量一下,到時讓各團自由行動,互不干擾。”

這話說得大家都有些裝不住,連修斯嘴角都泛起些笑意。邦妮這是對狂風團信心十足啊,是怕和別人一起被搶功呢,胃口也很大。

不過,卡恩一聲咳嗽,所有人立即擺正面色。修斯點點頭請邦妮坐下,說道:“邦妮的想法很有道理,在此提出表揚。這個問題我已經問過了,長官們的答覆是,如果情況可控,那麼可以讓接任務的冒險團優先自由行動。如果戰場第一指揮官覺得不可控,那麼所有人都必須集在一起,絕不允許單獨脫隊,違反者送軍事法庭。”

修斯又掃了一圈,用眼神示意大家如果誰還有問題馬提出來,時間緊迫。不過這回,再沒有人站起來了。修斯等了片刻,點點頭,回到座位坐下。剩下的內容,由卡恩團長作出最後命令。

卡恩與修斯握了下手,他站起來後身體也挺得筆直,下巴微揚,頗有氣勢。他走到長桌的頂端處站定,用洪亮的聲音說道:“命令!”

狂風團所有成員立即站了起來,身體筆直,雙手緊貼褲縫,挺胸收腹收頜。

“第一條,根據統率部命令,科里納山口的狂風冒險團暫歸聖戰行省第一劍士團第三聯隊第一大隊統領,接受大隊長阿尼亞?西塞尼校直接指揮,由卡恩主團任副指揮。

,作戰會議之後,所有人迅速準備夠三日食用的基本食品,除了武器和鎧甲,其他物品越少越好,此次因次行動沒有馬匹可乘。

,各位女士們請注意,行軍過程很難有機會洗澡,故而,需要什麼特殊準備請提前說明,修斯副團長可以增加一輛後勤馬車到後勤隊,只裝我們的東西。命令宣佈完畢,各位還有什麼要求,趕快跟修斯說去吧,晚了馬車可沒地兒放了。”

說到最後一句時,卡恩也笑了,正事講完之後大家便能放下那種嚴肅的讓人難受的規矩,恢復到平日裡的狀態。

艾倫第一個跳了起來,他對着修斯嘻嘻哈哈道:“嘿嘿,修斯大人,聽說行軍路不能洗澡,我想帶個大洗澡桶您看可以不可以,一架馬車應該裝得下。”

修斯立即瞪了艾倫一眼:“你做夢呢?行軍守則會讓你帶洗澡桶嗎?我看你是想軍事法庭了吧?”

邦妮失望道:“不行嗎?那不是你家的馬車嗎?帶自家的洗澡桶也不行?”

修斯這才發現,旁邊的梅思和安德麗婭也在看着自己,似乎也想問這個問題,他頓感頭大。這可不是行不行的問題,而是根本不可能。根據王國法律,在長途行軍,只有將軍級以的帶兵將領纔有資格帶着自用的洗浴裝備,享受行軍途每天洗澡的待遇。將軍以下,哪怕是校都不可能自己帶洗澡桶。更何況,他們這次只不過是短途行軍,如果一切順利,最多一個星期能返回到光耀城,這一點時間還帶個洗澡桶,那不是太誇張了嗎。算是女士,忍受一個星期不洗澡的生活,也臭不死人。

修斯撓了撓頭,看向後面躲着的卡恩,結果對方立即把頭扭到一邊,根本不往這邊看,顯然是想置身事外,把這堆麻煩的女生丟給自己。修斯更加鬱悶,他又撓了撓頭。

“哎你別光撓頭啊,修斯,不行你去給你父親說說,蓋爾大人可是第一劍士團的最高長官,他說的話,阿尼亞校是一定會聽的。不一個洗澡桶嘛,又用得是自己的馬車,沒給軍方填一點麻煩,絕對沒問題。”邦妮這回腦筋出地靈光,眼睛一轉想到了最有效的方法,把主意打到了修斯的頭。

修斯一聽連連擺手,大搖其頭:“不行不行,絕對不行。這事肯定不能跟我父親說。我父親那樣的軍人,如果聽到這種消息,算你們三位女士親自去說,他都百分百不會顧忌你們的面子,反而嚴厲的訓斥你們。如果換我去,嘿,估計要被打得三天下不來牀啊。”

“啊!”梅思三人一驚,然後全部都愁眉苦臉的,連平素裡最淡然的安德麗婭都不例外。女孩沒有不愛乾淨的,更別說她們這些從小生活條件便很好的貴族女孩。讓她們一個星期不洗澡,還真是太難爲她們了。

在光耀城這座巨大的軍事機器開始緩緩轉動起來時,隔海相望的拉伊恩帝國最大要塞巨石城堡的閣樓最頂層,一個身材格外高大健壯的身影正在天台向海的那一邊觀望,他身後的血紅披風正隨海風舞動,發出輕輕的“呼啦”聲。

此時太陽已經西落,餘暉在海天之間灑一層金輝,清爽的海風,湖藍色廣闊無邊的大海,天邊的粼粼金光和海天間紛舞飛翔的水鳥們,使得這方世界彷彿變成神明的國度,瑰麗而壯美。那人站在天台將天地間一切炫麗盡收眼底,神情無陶醉。

如果不是他身後的時而輕輕晃動的黃色尾巴,恐怕算把一個真正的人類放在這裡,他都分辨不出,天台站立的人影,其實竟然是一個獸人。並且,他還不是普通的獸人,他是獸人族的王者,獅族的嫡系成員,一位名叫奧斯汀?貝利的拉伊恩帝國子爵。

在餘暉的映照下,可以清晰地看見,奧斯丁子爵的面貌與人類一般無二,眼睛、嘴巴、鼻子和耳朵一個不缺,而且算在人類世界,這張臉也絕對稱得英俊,是最能吸引貴婦與名媛視線的那一種。不過,如果把視線再靠近一些,會發現這張與人類臉龐極其相似的獸人臉,的的確確與真正的人類還是有一些不同的。

這位子爵的眼睛很大,但眼瞳並非人類常見的黑色、棕色、藍色、橄欖色等,而是一種純粹的明亮的金色,它甚至不能用黃色來形容,只能用金色。但是,這雙明亮的金眼睛卻無法帶來美得享受,眼瞳深處的貪婪、冷漠和兇殘,將金色的高貴氣質破壞得一塌糊塗。

除了眼睛的區別,還有身的。他的皮膚雖然細膩潔白,但貼近看卻能發現有一種細小的幾乎微不可察的金色茸毛覆蓋在他臉,迎着海天間最後的金暉,他的臉也呈現一種淡淡的金色。

最後一個區別在口。子爵的紅脣看起來非常性感,顏色紅豔,薄厚恰到好處。但兩側的口角處卻隱隱有兩個合不住的地方,從那裡看,兩小截森白的巨大利齒正收在裡面,它似乎時刻準備着出現在脣外,並深深地扣進食物的血肉之。

“大人,”天台後邊的陰影裡突然走出一個同樣披着血紅色披風的白狼人,他快步前,將手的一張紙交給奧斯丁子爵。

獅人面無表情地掃了一眼後,嘴角微揚,露出口內的利齒。

“安聯王家戰士學院的試練學員?具體有多少人數?人數太少可沒意思,不值得我出手教訓他們。”獅人冷笑一聲,掌心金色鬥氣稍現即逝,但手的紙卻已變成滿天紙屑隨風飛舞。

白狼人立即回答道:“從目前傳回的情報看,此次來到安聯二道戰線的試練生大概已經有三千多人,我們的人遇見的大部分是高年級生,四成具有級戰士的實力,並且根據我方的傷亡情況,情報官判定有高級劍士出現,人數不少於十人。這些堅戰力大部分集於二道戰線第一大城裡約城附近,我們有很多人在那裡,短短几天,已經傷亡了至少二成,損失非常大,前線指揮官請求是否暫時撤回。”

獅人驀地轉身,一雙無情金眼眯起來,盯着低頭請示的白狼人親衛隊長,寒聲道:“馬克圖西傻了嗎?爲什麼要撤回來?我們的人並不少,如果集力量給那些學院生一次深刻的教訓,在未來幾十年,安聯的國力都會因此大大減弱,這對我們好處巨大。這麼簡單的道理,那個愚蠢的虎人竟然想不明白?”

白狼人聽見獅人的咒罵,立即把頭低得更深了,幾乎埋在胸前。獅虎兩大強力種族間的矛盾,可不是他一個小小的白狼人能摻和的,那是嫌自己活得太長了。

“馬克圖西大人送來的情況附了自己的理由。”白狼人等了一會,見獅人又開始看海時,才小聲說了一句。

奧斯汀冷哼一聲說道:“講!”

“馬克圖西大人說,王家戰士學院的學生身份高貴,絕大多數都是人類貴族子弟,這次來得數量又很大,如果對其進行猛烈打擊的話,很可能引來安聯王國,甚至是人類世界的強力反擊,根據長老院發佈的命令,對於任何可能引起大陸戰爭的危險行爲,我們作爲前線軍團都應該儘量避免,在偉大的獸神還沒有完全康復之前,我們不能有任何冒險的舉動。”白狼人低着頭,用一種很快的語速把前線指揮官的原話複述了一遍。

馬克圖西的傳話讓獅人子爵奧斯汀深吸一口氣,他閉了眼睛,臉頰肌肉抽動,頭的金色長髮根根直立起來並輕輕顫動,這是獅人在極力壓制心的怒火時的表現。

白狼人心忐忑不安,但他仍然堅持着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獸人帝國的緣於血統的等級制度是非常森嚴的,白狼人此時算怕得要死,他也不敢挪動一步。

過了好一會兒,獅人才再度睜開眼睛,他用一種毫無感情的聲音說道:“馬克圖西說得很對,這件事暫時放下,傳我的命令,讓他收攏部隊,暫時隱藏起來,不要與王家戰士學院有大的衝突,靜待時機。哼,讓他們囂張幾天,我們偉大的獸神馬要甦醒了,到時我要讓海對岸的那幫軟弱人類知道,黃金獅子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