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靖東神色一怔,而後沉了一張臉交待展翼帶孩子們進去,並囑咐了郝貝是傷在後背上,讓孩子們注意點,不要碰着她了。
交待完這些看着人都進病房了,裴靖東才指了下走廊盡頭那一處的陽臺,對秦立國說:“去那邊談吧。”
說罷也沒等秦立國說話就率先走了過去,步子邁的又大又急,伸手扯了一把襯衫釦子,總覺得就是這釦子扣的太緊了,緊的他有點喘不過氣來。
“我聽老呂說,你想在這兒呆一段時間?你看我給你個假,你在這兒帶着孩子們好好的休息段時間如何?”秦立國上來就這麼一句。
這就是開門見山的直奔主題了,一點也沒給裴靖東繞彎子的。
秦立國口中的老呂,正是鬱凱的直屬領導。
之前鬱凱調動了特訓部隊在山裡折騰這麼兩三天的,人家也不可能不知道,那自然是知道裴靖東在這個地方了,而且跟鬱凱溝通過了下。
鬱凱也有提前跟裴靖東打過招呼,說老呂頭是動了點心思呢。
是人才大傢伙都喜歡,裴靖東雖然一直在北邊乾的不錯,這邊的領導們也不是沒聽說過的。
做機關的都這樣,你想往上爬,那基層你就必須幹過。
裴靖東也算是在基層歷練過了,老呂的意思就是你看我們這個地方,山清水秀四季如春,你妻子孩子都需要養病,那你過來這邊,不說直調,借調過來,幫訓訓那一幫皮猴子們也行啊。
這事兒呢,完全就是那位老呂同志自作多情,裴靖東壓根就沒想答應。
他骨子裡其實是有一種,一朝天子一朝臣的信念,壓根也沒想轉移陣地,畢竟方家那攤子事要是不除了,難解他心頭恨不說,還關係到丁家,如何能放下?
老呂那邊動了心思就先給秦立國去了電話,說的客氣,實則是我就借來用用,還要還給你的。你要是個好領導呢,就得爲屬下考慮,你看人家妻子兒子都病着,這地方適合養病,你給個假能給多久是不是……
所以秦立國這就來了,其實來跟裴靖東說這事兒,是一方面,重要的還有另一方面,跟裴靖東也有關係,這關係不太大就是了。
“這個事情,是這樣的……”裴靖東對於秦立國,有怨言歸有怨言,但很大程度上還是敬多於怨的。
不然也不會去解釋。
秦立國一邊聽一邊點頭,倆人的談話,一看就很和諧,沒有劍拔弩張的氛圍,也沒有什麼談不攏的。
裴靖東也悄然的鬆了口氣,暗暗地想,難道秦立國來,真就是爲了看看郝貝,沒有別的意思?
本來還想着來者不善呢,看來是他以小人這心渡君子之腹了。
殊不知,這個念頭纔剛起,秦立國一句話就把他給拍回了殘酷的現實中。
“我給你半年,或者一年的假都可以,你就在這裡,帶着孩子們好好的走走玩玩,不出國,你隨便國內哪裡玩都行。”
裴靖東又是一愣,這話聽着好像是沒什麼,可你細細的一品味,就有點問題了,沒等他想明白呢,秦立國後面又補了一句。
“貝貝這邊你就不用擔心了,我既然把她當我女兒,就沒有道理不管她的,我這次來,也是要把她接回去的。”
裴靖東的臉瞬間就黑了,就說麼,來者不善。
“秦叔,既然你認郝貝這個女兒,我就得叫你一聲爸,你說呢?”
秦立國呵了一聲,“你們離婚了,你別忘了還是你自己搞出來的。”
裴靖東低吼了一嗓子:“不,我們沒有離婚,那本離婚證是假的,我們根本就沒有離過婚。”
秦立國只看着裴靖東,雙目灼灼,半晌才擰着眉問了一句:“你確定?”似乎是不相信。
裴靖東有急白了眼的解釋,就把這個假離婚的事件的從頭到尾都解釋了個清楚。
秦立國就這麼看着裴靖東,那眼神怎麼說呢,裴靖東覺得有點像可憐他的意思,這讓他很惱火,他說的明明就是真的,他們真的是沒有離婚的啊?怎麼就不相信他呢!
“爸,你得相信我啊……”這一着急張嘴就管秦立國叫爸的,不過他叫歸叫,那也得看人家就應不應啊。
秦立國就沒應,擡手擋了裴靖東接下來想說的話。
揉了下眉心,才拍拍裴靖東的肩膀勸慰着:“你啊,明明都不是小孩子了,別這麼不抗打擊,白潔那邊我也去了解過了,你問問貝貝,除了這些,就沒有別的了嗎?”
“……”裴靖東啞然,還有別的?還有別的什麼啊?
秦立國看着裴靖東,語氣稍重:“你知道,如果我真的反對你跟貝貝在一起,多的是方法和手段,但那些我都不屑去用,因爲我從小看着你們倆兄弟長大,特別是你小子,我可一直拿你當自己孩子的,所以啊,我也沒真反對你們,只是現在這個時間不對,兒女私情我們可以往後放放,以後大好的日子等着你們不是嗎?你自己好好想想……”
秦立國就這樣離開,往病房走,去看郝貝了。
裴靖東站在原地,看着秦立國離開的背影久久沒能回神,一陣冷風吹過,忽地打了個冷痙,如遭雷擊般的呆立在當場。
秦立國那是什麼意思?要帶走郝貝?
心裡隱隱的明白,似乎是跟方樺的叛變有關,從他跟方樺失聯之後發生的事兒吧!
可是這會兒,他除了站在原地,握緊了拳頭,就別無它法了!
該死的!
郝貝沒告訴他離婚證的事情還有後續啊!
是沒想起來告訴他,還是故意玩他的!
小心眼這個病啊,可真是永遠也改不掉的,疑心太重,只因爲秦立國一番話,裴靖東現在就開始琢磨着郝貝這兩天的一言一行,想要從其中察覺出一點點疑絲來的。
病房裡。
郝貝樂的都要沒邊了,笑的眼淚都出來了,狠狠的抱着裴瑾瑜,咧着嘴,笑着哭着……
裴瑾瑜也是默默的落淚,有多久都記不起來了,反正是很長時間,沒有這樣的抱在一起過,沒有這樣的和諧過。
展翼的眼圈也是紅紅的,裴黎曦則站在邊上,嘴角有抹笑意,這樣就很好,很好……
“裙子。”裴瑾瑜小聲的說了這兩個字,手也拽着那個大包的帶子。
郝貝愣了一下,展翼趕緊把包給打開,說着好聽的話:“嫂子,這些可全是小瑜給你選的呢,你看喜歡不喜歡……”
郝貝鬆開裴瑾瑜,看着那一大包的裙子,各種的粉色藍色白色,花朵圖案,幾何圖案……應有盡有。
驚喜的單手捂嘴,這都能開一家裙子店了,是把人家店裡的裙子全部都打包了嗎?
“對不起,我病了……媽媽,你可以不生小瑜的氣嗎?”
裴瑾瑜低頭,很小聲很小聲的說着。
那些病着的時候,說過的話,做過的事,他都記得的,有時候他也是極力的想控制住,想忍住,可是就是忍不住,每當他想忍住的時候,頭就會很疼。
對着郝貝時,明明知道那是最疼他,最愛他,他也一直當作媽媽的人,可心裡想的,跟腦子裡下達的命令總是衝突着的。
就好像有個聲音一直在拉扯着他,讓他去說那些違心的話,做那些違心的事兒一樣的。
郝貝驚呆了,這個喜悅就像是天下忽然掉了一個金元寶,簡直她砸的暈頭轉向的。
“小瑜,小瑜,你好了,真好,真好……”喃喃着,一顆顆淚珠滴落在小娃兒的後頸處,這是喜悅的淚水,開心的想跳起來。
“哎喲……”樂極生悲說的也是她,這麼一激動不打勁,一下動着後背的傷處了,就疼的慘叫了一下。
裴瑾瑜在郝貝的懷裡,嚇得趕緊要掙開,可是他這麼一推,郝貝就更疼了……
還是展翼眼疾手快,扶住了郝貝,纔沒讓郝貝一下倒牀上的。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裴瑾瑜着急的紅着眼,一個勁的說着對不起對不起,身子也跟着發抖。
郝貝和展翼都吃驚的看着裴瑾瑜。
裴黎曦扶住弟弟的肩膀,一個勁的安撫着:“小瑜,小瑜,冷靜點,冷靜點……”
可裴瑾瑜這會兒就像是初生的嬰兒到了未知的世界一般,一直的哭,眼底是驚恐的神色,一個勁的說着對不起對不起,好像很怕什麼一樣……
郝貝倚着展翼的胳膊,眼淚啪啪啪的往下掉,其實小瑜怎麼了,所有的人心知肚明,就是落下的後遺症。
被方柳折磨了那麼長時間,就不說別的了,光說孩子這會兒的表現,也可以想見那些日子裡到底是受了什麼樣的罪的!
郝貝眼底噙着淚,哽咽着朝裴瑾瑜伸出手來,輕聲地說着:“小瑜,媽媽不怪你,不怪你的……”
裴瑾瑜發抖的身子就沒緩過勁來,眼底也是小鹿斑比一樣的楚楚可憐。
可不管郝貝是如何的安慰,裴瑾瑜的那個勁好像就是緩和不過來似的,雖然沒有在說對不起了,但你能從他的眼晴裡看到那種驚恐的懼怕感。
郝貝已經有點着急了,小瑜剛還好好的,怎麼能嚇成這樣了,她一急,不管是聲音還是動作上,就有些控制不住,都可以看得出來,她是真的關心孩子,也怕孩子會怎麼樣了。 щщщ ▪ttκΛ n ▪C〇
但這樣明顯就不行,展翼正束手無策的時候秦立國過來了,輕釦了兩下門板,把屋子裡人的視線都吸引了過來。
“爸……”郝貝看到秦立國,嘴一撇,委屈的就想哭。
秦立國安撫性的看了他一眼,看向展翼吩咐着:“小展啊,你帶孩子們先去安頓一下,我跟貝貝說會兒話。”
展翼解放了一樣的舒了口氣,走過去,抱上裴瑾瑜要離開。
但裴瑾瑜的又一直扭着股勁兒,有點怕郝貝一樣,但眼晴又要一直盯着郝貝看。
還是秦立國最瞭解情況的開口了:“小瑜買的裙子,你媽媽很喜歡的……”
郝貝這時候才弄明白什麼個情況,趕緊點頭:“對的,小瑜,我好喜歡,以後小瑜還給我買好不好?”
裴瑾瑜這纔不扭着勁了,展翼也偷偷的鬆了口氣。
等展翼和裴瑾瑜等人離開後,郝貝才狠狠的哭了起來,臉爬在被子上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
秦立國嘆口氣,帶上了房門,先去洗手間裡接了盆溫水過來,又去倒了杯開水放在邊上涼着,就想着,哭過了得喝點水。
這女人哭起來的時候啊,真的,你不能去勸,不管任何女人都那樣,你越勸,他們就越哭的厲害。
郝貝這會兒就是屬於沒有人勸的,一個人哭了有十多分鐘,纔有點納悶的擡頭去找秦立國。
這一看就一臉的囧色,秦立國還在笑她呢。
郝貝也忍不住笑了,“爸,你笑話我。”
秦立國難得心情甚好的拿手指彈了她腦門一下,失笑:“你啊,都多大的人了,當媽媽了,你比個孩子都哭得慘,你看剛剛把孩子給嚇的。”
郝貝臉上一燙,也是喲,她真是太不應該了,緊張的問秦立國:“那我有沒有嚇壞小瑜啊?”
秦立國說:“應該沒事,你傷的怎麼樣了,嚴重麼?”說着話,手也伸在盆裡試了試水溫,等着郝貝的回答。
不說還好,一說郝貝就覺得疼,也不是他矯情,真就是後背疼,然後心口處也是刀絞一般的疼着。
秦立國聽她這樣說,也沒她下來洗臉,真是自己親手上手,用溼了的毛巾給郝貝擦臉。
這麼親暱的舉動,讓郝貝有點怔住,把秦立國當爸是一會事兒,可心裡知道,這不是自己親爸啊,那怕是郝爸爸來做這個動作,郝貝都不覺得有什麼突兀的,但秦立國這樣做,讓郝貝心裡有股說不清的滋味。
“爸,我自己來……”
秦立國看出郝貝的不自在,也沒堅持,把毛巾給了郝貝,讓她把臉好好的擦擦,並說道:“你不知道我有多後悔錯過了你小時候成長的時候,如果早知道小語不是我和小柔的孩子,知道是你的話,我應該……”
應該會怎麼樣這個話,秦立國沒有說出來,也說不出來,人和人的緣分就是這麼奇妙。
在他還認爲秦汀語是小柔留給他的女兒時,也沒當好一個父親的角色……
“爸……你別難過,過去只是停在記憶裡的,我們享受現在,還要看到未來的。”郝貝放下毛巾,握住秦立國的手,認真的勸着。
秦立國笑了下,指着水杯,讓郝貝去喝點水。
郝貝拿水去喝,秦立國就這麼看着郝貝,那眼神閃閃發亮,嘴角也有點微微上揚,好像怎麼也仰止不住那份喜悅一樣的。
這麼明顯的心情好,郝貝當然能感覺到了,心裡有些狐疑,按理說自己受傷了,秦立國不該這麼高興的啊?
“爸,你是不是有什麼事兒要跟我說啊?”
聽郝貝這樣問,秦立國點頭了:“還真有事要問你,貝貝啊,我一直遺憾錯過了你的成長,你呢,有沒有什麼遺憾的?”
這是談心的節奏?
郝貝不明白秦立國的意思,但也如實的說了。
特別是最近發生了這麼多的事,不管是對婚姻,還是對孩子,她都有太多太多要說的了。
這會兒就這麼叨叨的說開了,說到裴瑾瑜的時候,依然是眼圈兒紅紅的,沒辦法不恨方柳,真心的恨,恨不得方柳去死的節奏。
“貝貝,如果我說,有這麼一個機會,讓你的以後不去遺憾,你願意不願意去抓住?或者說,爸想求你幫幫我……”秦立國沉吟了好一會兒才這樣說了出來。
郝貝擡頭,看向秦立國,心裡知道,這纔是事來了的時候。
“爸,你把我當女兒,我也把你當親爸爸,您的事就是我的事,別說是幫你,就是要我的命,我也給的。”郝貝保證着,看得出秦立國的激動,但她想不明白,到底什麼事兒,能讓秦立國如此的激動。
秦立國欣慰的點頭,就知道沒有白疼郝貝,郝貝是個知道感恩的人,同時也有着三分的血性,就衝這點,就不虛此行的。
“爸,你說吧,到底是什麼事兒?”郝貝有點着急,她這人就這樣,耐不住性子,問的時候,心裡也在猜測着到底是什麼事兒。
秦立國的嘴角大大的揚了起來,手有些顫抖的從口袋裡拿出一張照片來開口說:“你先看看這照片我再給你說。”
他的聲音都有些跳躍的激動,儘管語調很平穩,但你仍然能聽得出內裡潛藏着的激昂。
郝貝接過照片,映入眼簾的就是一片碧藍的大海,天上的日頭似乎有點小,像是陰天吧,可大海太藍了,而後纔看到海上一艘遊輪,白色的,顯然是遠景照,所以遊輪就沒能第一時間入人眼的,再細看,才能看清遊輪上有人,而那人……
秦立國又適時的遞上了第二張照片,是一張局部放大的照片,輪廓有些模糊,但依稀能看得出是兩個女人,都穿着白色的衣裙,一個是齊耳的短髮,一個是飄逸的長髮……
“爸,這是……?”郝貝沒看明白。
秦立國嘆氣:“你認不出來不奇怪,估計只有我還記得清她的模樣吧。”
郝貝腦海裡那根叫作感情的弦就這麼猛不丁的彈了一下,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掉,顫抖着聲兒的說:“你是說,你是說……”
後面的話,卻是怎麼也說不出來的,不敢相信,更不敢置信……
秦立國一把攬過郝貝,輕拍着她的後背,壓抑地說:“那怕千萬分之一的機會,我們總要去證實一下不是嗎?貝貝,爸爸的好女兒,算是爸爸欠你們的行嗎?”
如此這般,郝貝有什麼說不行的,但她需要時間。
去配合秦立國和方樺,不是不可以,但裴靖東也是需要安撫的。
秦立國拍拍她的肩膀,安慰着:“你放心,爸不逼你,你也不要有什麼心理負擔,離婚的事兒是東子自己提出來的,你這孩子啊,就是心軟……也幸好有白潔替你遮攔着,不然的話……”
“啊,爸,你都知道了。”郝貝一聽秦立國都說起白潔了,想當然的知道自己讓白潔做的事都漏餡了。
“是啊,都知道了,這才知道我家貝貝啊,女大不中留,那小子就那麼好嗎?讓我家貝貝看不到其它好男人了嗎?”秦立國打趣着郝貝,伸手揩去她眼底的淚珠子。
郝貝哭着笑了,撒嬌的喊了一聲:“爸……”小女兒姿態十足。
秦立國看她這小模樣,明顯就是沒想到別的,便又提醒了一句:“但你也沒忘記你後來又讓折人家白潔爲你做的事兒吧。”
秦立國說的肯定,郝貝卻是驚恐的睜大眼睛,看着秦立國不可思議的捶着額頭:“我天,我都忘記了,我來雲南之前給白潔打過電話,讓她幫我把離婚證真辦了的。”
自己就這麼說了出來。
秦立國只是笑,也不說話。
郝貝懊惱的低語着:“這可怎麼辦啊?裴靖東還當我們沒有離婚呢?天呀,保佑白潔沒有這麼聽我的話啊……”
秦立國嘆氣:“傻丫頭,這樣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你們離婚了,這對於你馬上要去做的事纔會有利無害啊,人生是個漫長的過程,你喜歡東子,爸不反對,但你們現在離婚了對不對,而且這個離婚的事兒,也是他自己挑起來的,貝貝啊,爸的傻丫頭,男人不能這樣慣的,三兩句甜言蜜語,你就翻頁過了,你當是爲了幫爸也好,當是爲了治治他也好,這個婚離了也就離了,暫時就先別想別的了好嗎?”
郝貝想說不好,但轉念一想,這個也未嘗不是一個法子。
不然怎麼跟裴靖東說繼續配合方樺的事情呢?
“但是,爸,你等我傷養好好嗎?”郝貝討價還價,實在是剛剛一家團聚,她真的還想多享受下這樣的幸福。
秦立國想當然的點頭:“恩,在這兒還有幾個老戰友,這些天我一一的拜訪下,你好好的養傷,並臉做好東子的思想工作,這小子的佔有慾可強着呢,你一定得做好他的工作。”
郝貝點頭,心思有點重。
如果這是別人的事,煩燥的抓了抓頭髮,別想別人的事了,這壓根就不是別人的事,是自己的事兒。
秦立國這邊說了給郝貝時間,就真是給郝貝時間,囑咐郝貝好好的休息,過幾天會來接她,雖然沒有給郝貝規定時間,但也大約的說了就是個幾天的時間。
郝貝理解秦立國的那種急切,如果是她的話,她怕是會比秦立國還要急切的。
另一邊,秦立國出了病房就看到走廊盡頭站着的裴靖東。
裴靖東沒有走,給展翼說了地址,並派了個司機帶展翼和孩子們先去公寓,他就跟這兒站着的,菸頭都扔了七八個的。
秦立國信步走來,臉上都是笑,和善的笑,但這笑在裴靖東的眼裡,卻是虛僞極了的。
他得到一個消息,鬱凱剛來電話說的,年內或明年初,上面有調動,進核心權利層的名額下來了,秦立國是候選人之一。
這種時候,部隊的工作就是一個平穩,不會出大紕漏便好,而秦立國還身兼影子部隊的要職,顯然比其它幾個候選人的機會都大一些。
“我不會同意讓貝貝介入影子在辦的案子之中的。”裴靖東直接表態,這是他的妻子,他自己一個人怎麼爲國家奉獻都沒所謂,但他的妻子不行。
秦立國無所謂的拍拍他的肩膀說:“小子,別這麼這識好歹,你以爲我不敢對你出手麼?信不信,只需一招,貝貝就能對你死心的。”
“你……”裴靖東憤慨的瞪着秦立國,以前有多敬重秦立國,這會兒就有多鄙視他怕。
秦立國可不在意他的意見,這會兒心情好着呢,特別的期待着明天的明天的到來。
“行了,有這個時間,你還是多陪陪貝貝吧,還是那句話,我不會反對你們在一起,但是你如果想越過我這邊,把郝貝這個人據爲己有,那也得看看你自己有那個本事沒有。”
裴靖東砰的一拳砸在窗臺上,手背都砸出血來了。
鬱默正好過來看看的,就看到這一幕,暗自咬牙心想你活該吧,但轉念一想不對勁,去護士站要了包紮的工具過來。
“你要是想死呢,找個清淨的地兒,你自己身體什麼樣你不知道啊?你在道你的創傷,如果接觸你的人正好也有創傷,碰上的話會是個什麼樣的後果,需不需要我給你再解釋一下啊?”
鬱默沒好氣的扯過裴靖東的手,消毒上藥,先前做檢查的時候,就跟裴靖東說過這些個注意事項的,誰知道裴靖東就這麼的不在意。
裴靖東那臉色就別提有多臭了,鋪天蓋地來的,全都是不好的東西,秦立國給施加的壓力,還有鬱默的話,都在提醒着他,他跟郝貝之間的距離有多大……
包紮剛到尾聲,裴靖東一把推開鬱默,就往病房裡去了。
深吸了口氣,揉了下發硬的臉龐,這才推門而入。
郝貝趴在牀上,正在想一會兒要怎麼跟裴靖東說呢,就聽到聲響了,擡頭看過去,見他手上包着白布,瞬間什麼想法也沒了,着急的坐起來問
“你手怎麼了?”
“沒事,不小心碰着了。”
郝貝還想再問時,鬱默從後面不悅的拆了臺:“什麼不小心碰着了,他這是自己砸窗臺上砸的了,我說你們能不能別這樣糟蹋自己的,也給大家夥兒省點醫療資源的。”
鬱默進去,又是一通檢查,全程裴靖東沒說話,但臉色也不太好看。
等鬱默檢查完走了,郝貝才重新坐起來。
裴靖東摁住她的肩膀:“不是疼麼?躺會兒。”
剛纔鬱默摁的時候,問郝貝疼不,郝貝還是很疼的。
“我沒事,你過來,坐這兒,抱着我,我們說會兒話。”郝貝拉過裴靖東,讓他坐下,自己倚在他的懷裡。
“哎,你生氣了。”郝貝無奈地說,倚在男人的懷裡就能感覺得到,他的身子都是僵着的,明顯就是強壓着怒火的。
“沒。”裴靖東似乎不願意多說話,就回了一個字。
“你啊,生氣就生氣,還不承認,你看,明明沒那麼老,天天攏着眉頭,這兒啊,都有皺紋了……”郝貝從他的懷裡直起身來,伸着手指捏捏男人額頭間的川字皺紋,這就是長期皺眉造成的。
“恩。”又是這麼一個字,沒多餘的話。
“你要心裡有什麼話,都給我說說,要是我做的有什麼不好的地方,你也給我說說……”郝貝就勸啊,就是想聽聽男人心裡爲什麼事兒生氣了的。
裴靖東看了一眼郝貝,看得深沉,看完別過頭,不看了。
郝貝讓看得莫名奇妙,扳過他的臉問:“老公,你說嘛,說嘛?”
裴靖東聽到老公這個稱呼,心底直抽抽,疼的他脫口而出:“我還是你老公嗎?”
郝貝呆愣住:“什麼意思?”
其實裴靖東說完就後悔了,好不容易又在一起了,他完全就當秦立國說的話是放屁就行了,只要他對郝貝好,只要他能把郝貝留下來,去他媽的什麼方傢什麼任務的,都見鬼去吧!
這會兒腦子裡就是不管不顧的一個思想,留下她,先把她給哄好了,等回頭拒絕了秦立國後,那怕是把她綁了拴了的,都要箍到自己的身邊的。
殊不知,他把秦立國看的太弱了,秦立國這都拿到郝貝的保證票了,是絕對不會給裴靖東這樣的機會的。
“老婆,不管以前我做錯什麼,但你知道,我心裡是喜歡你,愛你的,以後也會對你好……”裴靖東胡亂的說着些愛啊喜歡的話,這些話放以前,他是不愛講的,總愛得,愛會是用來做的,喜歡是用行動表示的,但這個時候,滿腦子就是把所有的好都擺在她跟前的,這些話說的也就順嘴順舌的了。
殊不知,女人愛聽甜言蜜語,那也是因爲男人真心誠意的袒露的愛意。
而此時的裴靖東,更想是把這些當做手段去爭取什麼,所以郝貝一點也沒感動,反倒是有種淡淡地失望,她也說不清爲什麼,就是挺無奈的。
“對不起,我一直沒告訴你,來雲南之前,我讓白潔把離婚的事真的給辦了。”
不知道爲什麼要道歉,但郝貝想自己還是傷害了這個男人吧,好像是,你看他聽了這話之後,眼底的陰戾就能看得出來他很生氣。
郝貝閉上眼,認命的說:“事情就是這樣,你要是生氣想打我就打吧。”真就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節奏,好像在說,你要認爲我做錯了,那就打吧。
裴靖東呵呵的訕笑兩聲,忽地出手……
啪!啪!啪!
三巴掌狠狠的抽在自己的臉上,驚的郝貝眼晴都瞪的圓溜溜的,伸手去拉他。
裴靖東怒極了,恨極了,恨自己不爭氣,更恨那些讓他很無力的事情,剛纔有一瞬間,他真想一巴掌抽死郝貝的,你不是很愛我嗎,可是爲什麼會這樣?
這是不是說明你的愛也不過如此?
可最後,理智戰勝了情感,他伸手打了自己。
卻不知,這樣更讓郝貝難受,那三巴掌就像個噩夢一樣,伴隨了郝貝很長很長時間,那是一種比抽在郝貝自己臉上還要疼的感覺。
心口疼的厲害,估計連老天爺都看不過眼了,郝貝捂着心口處,兩眼一黑倒在了牀上。
閉上眼晴的時候,看到裴靖東眼底的驚慌,似乎還有一些其它的東西閃過,但她真的沒有力氣看了,妥妥的閉了眼。
鬱默纔剛回辦公室,護士站通知,說那位特殊的病人暈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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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默趕去的時候,已經有值班醫生給郝貝做了檢查的,各項指標還算正常,除了心率,心率真的是過快了,越過了她這個年紀該有的水平值。
鬱默跟值班醫生做了個交接,然後就問裴靖東剛纔是什麼情況。
裴靖東不敢隱瞞,如實說了。
鬱默無語了,因爲蘇韻那邊也有轉郝貝的病歷過來,所以知道郝貝這就是心理原因。
給郝貝輸的液里加了些安定,又囑咐裴靖東,儘量不要再刺激她了。
郝貝睡着了,夢裡很不好,眉頭是皺着的,看到那片蔚藍的大海,看到那艘油輪上的女人,那張臉其實是有變化的,郝貝曾在墓地裡見過那張臉,很年輕,雖然一本正經的正裝照,但女人的嘴角眼底都是笑意,處處都透着一股子俏皮,不難想像,那一定是一個可愛的女人。
郝貝的夢裡,自己好像會飛,像超人一樣,飛上了那艘油輪,可她剛上去,那個女人要走了,郝貝只看到女人的後背,她伸手抓住女人的胳膊,女人回頭,一臉的血……
郝貝驚的猛然就瞪直了眼,一隻粉嫩的小手就跟她眼前臉上舞着呢。
“一寧啊,別鬧媽媽,媽媽睡着了的……”寧馨小小聲的在邊上說着話,把一寧的小手拿開。
一寧小嘴巴張着:“麻麻……麻麻……”
寧馨這纔看到郝貝睜眼了,拿了紙巾給她擦額頭的汗,並高興的說:“你可總算是醒了,真嚇人的,就這麼睡了兩天兩夜了……再不醒,裴靖東都該把鬱默給剁了的。”
寧馨說的還有些小開心,實在是裴靖東真是幾次都差點揍鬱默了。
這會兒就是又去找鬱默的了。
寧馨也纔有機會在這兒照顧着郝貝的,這幾天寧馨一直都帶着一寧在醫院裡臨時騰出來的一個病房裡,不過沒得到允許見郝貝。
送寧馨進去的時候,裴靖東就說了,你就呆在裡面,我沒讓你出來,你千萬別出來在我跟前晃的,不然的話,我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來。
一直到郝貝昏睡不醒,裴靖東都快把鬱默的辦公室給踏平了,鬱默纔給了個建議,就說啊,你們家屬多陪她說說話,也許是病人潛意識裡不想醒來的。
那爲什麼不想醒來,就要問裴先生你了。
以前也不是沒有這樣的病例,有些人不是生理因素,就是心理因素,就這麼一直不醒,時間長了,那身體器官自然就有衰竭,那個時候就是真正的植物人了。
鬱默嘴也是很賤,說的很嚴重,說什麼植物人,最好的結果就是能活上個十年八年,不好的一年半載的就撐不過去了。
所以裴靖東纔會動用了所能動用的。
秦立國也來過了,陪着郝貝說過話了,沒效果。
展翼,裴黎曦,裴瑾瑜都來過了,小瑜來了之後,還一直的在邊上哭,就這郝貝還是沉睡着。
最後裴靖東實在是沒辦法了,就讓寧馨來試試,心說要不行的話,就直接打電話讓人去接南華的郝爸爸和郝媽媽來了……
誰知道郝貝就這個功夫醒了,寧馨笑的可開心了,抱過一寧在邊上站着,扶了郝貝起來,替裴一寧說着好話。
“你看我說什麼來着,貝貝啊,一寧就是你的福星啊對不對啊……”
郝貝剛做完那樣的夢醒來,本來心緒上該是不穩的,便就看到裴一寧的天真可愛的笑臉那一刻,她也跟着笑了出來,咐和着寧馨的話:“是啊,我們一寧就是我的小福星呢。”
郝貝伸手要想抱一寧,寧馨猶豫了下,還是把一寧給抱起來放到了郝貝的懷裡,並說這孩子太好帶了,不哭不鬧的,給口吃的就成。
郝貝抱着裴一寧聽寧馨的話,心底忽生出一股自豪來,那感覺很奇怪,明明不是她的孩子,跟她關係也不大的,可聽到寧馨誇的時候,她就有一種自豪感。
“是啊,我們家鬧鬧是個好孩子的呢……”誇着小娃兒,一下下親在小奶娃粉嫩的臉蛋上。
裴靖東剛纔鬱默的辦公室出來,走到病房門口聽到郝貝的聲音,心中一喜,推開門,卻看到郝貝抱着裴一寧那個稀罕勁兒,就讓他蹭的一股子火意躥上心頭!
那是沈碧城的女兒,跟你郝貝沒個屁的關係,你那麼稀罕做什麼的?
寧馨先看到裴靖東的,推了下郝貝:“貝貝……”
郝貝這才注意到裴靖東一樣,就那樣看了一眼,又被一寧逗笑了,一寧現在的學習能力就特別的強,剛纔郝貝親她來着,她這會兒也同樣的親着郝貝的臉還有手。
郝貝正笑着呢,就覺得眼前一道黑影,一寧瞬間就被裴靖東給搶走了。
裴靖東的手高舉着呢,那模樣特別的嚇人,郝貝驚的啊的一聲,就像是看到了在地窯裡阮雄要把她摔下去的情景一樣,默默地想原來這樣的嚇人,心好像都揪成了一塊似的。
正在這時,門外傳來鬱默的一聲怒喝:“裴靖東,你還想殺幾個人麼?你是軍人還是土匪啊,殺了一個孩子還不夠,還要再來一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