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個深夜,江獨善可算見着褚仙這玩意兒了!
“嘿!我得跟你提一點意見。”
“哦?這麼久沒見本座,一見面不先來個愛的麼麼嗎?”
褚仙在他桌前放了杯茶,笑眯眯的看着他。
“……”
媽的死給!
“不是有意見?怎麼不說了?”
“你能不能拿出一點仙君的樣子來?”
褚仙不高興了:“本座何時不像仙君?”
“大佬,你有像過?”
褚仙摸摸下巴,認真道:“本座喜歡在你面前拿出真樣子。”
江獨善覺得自己的意見是沒法兒提了,於是就問了他件正經事。
“趙煜?你覺得本座會讓別人在你身邊瞎轉悠嗎?”
“……我們能好好說話嗎?”
“你覺得本座沒好好說過話?”
“沒沒沒,仙君說的都對,都是好話。”
江獨善低頭做知錯狀,然後又問:“那他一個崑崙子弟,來我大宗境內做什麼?”
褚仙無辜:“本座忙着找書呢,沒工夫管徒子徒孫的事。”
江獨善默,可能趙煜那廝的確是個湊巧的。又聽到褚仙說書一事,就問道:“那仙君找書可有眉目了?”
“沒有,還在查閱資料。”
“……”
“彆着急麼,本座也得準備足了才能明確目標呀!”
“是是是,仙君說的都對。”
“本座覺得你在敷衍本座。”
“……”
這都被你看出來了?仙君果然很棒!
江獨善就笑笑不說話。
“啊!本座覺得你更敷衍了!哼!你這磨人的小扇子!果然跟外面的妖豔賤貨好不一樣!”
“……”
褚仙兩手撐着下巴看着他:“扇子啊!本座讓你找的寒玉珠,你可找到了?”
“知道它在哪裡但是還沒有拿到,仙君可否給點小幫助……還有,弟子姓江名獨善。”
“扇子叫着親近,這才能顯示本座與你關係不一般。”
江獨善:“……”
去他的不一般。。
“仙君,你至少給我一些好法器,不然憑着這個身體的一階修爲,讓我怎麼把珠子搶回來?”
“本座相信你。“
“……”
“所以本座不能寵着你,別忘了你可是修仙十二載的仙師,加油加油加油!”
江獨善實在是沒忍住,半口的茶水都噴了出來,因爲這個仙者實在是腦抽的不是一般的厲害!
這夜有人在做夢,也有一長形之物正蠕動着軀體,快速的向瀧山城中的一間客棧爬去。直到進了屋子,才慢慢地停下來。它不知進的是那個人的房間,只能探頭探腦的找動一番,剛要觸及門口的時候,竟是突然就被架空了起來,腦子裡頓時天旋地轉。
“啊!”
看到一張俊秀的面容之後這東西更是驚慌失措,叫了出來。
只穿着裡衣的江言照舉着自己的佩劍對着它,道:“你會說人話?”
“我……我不是人就不會說人話了嗎?你放我下來!”
“你也是蛇妖?”
“對啊,這麼……明顯都看不出來嗎?那那那那你是修仙道士,也看不出來我從不害人的嗎?”
江言照沒有要放開的意思,此妖妖氣不重,應該不是害人的精怪,但是也不能保定它是個好的精怪。
“你……你別愣着啊,這樣吊着我好難受的。”
小蛇妖甩甩勉強能動的尾巴,示意江言照趕緊把他放下來。
江言照想了良久才收起劍,把蛇妖放了下來,但並沒有解開束縛的法術。
小蛇妖不滿的噘嘴:“我是來給你們送消息的,你……你對我……好歹客氣着些。”
“我怎知你的話是真是假?”
昨日他們在那個山坑中找了整整一個下午,幾乎都要把整個山坡的地下給掏空了,但是莫說蛇妖了,就連一隻蚯蚓都見不到,眼前的這隻也不知是不是妖物派來的奸細,他還是小心爲上最好!
小蛇妖見他不再吊着自己,身體雖然不能動但是嘴巴可以動,於是它就說:“昨天我見過你們的,你們在挖洞找那害人的東西對吧?”
“你跟她不是同夥?”
“不是啊,冤枉!我雖然只有兩百歲,但是善惡是非還是能分得出來的,那條蛇是我見過最討厭的同類!”
小蛇妖開始不滿的傾訴起來,“明明那個地方是我先找到並且已經住了好久的,她居然一來就搶了我的窩,簡直就是不可理喻!搶我的窩就算了,居然把我的大寶石也拿走了,那可是我在北斷山川找了好久才找到的,晚上睡覺全靠它來給我照明的!”
“你知道那蛇妖現在在哪?”
“當然,那是我曾經住過的地方,我怎麼會不知道。不過她也不是每天都在那裡的,通常一出去就是很久,不定時又會回來。”
“她出去外面做什麼?”
“妖怪之所以害人,就是因爲人觸犯了他們的底線呀!”
江言照疑惑,小蛇妖繼續說道:“一山不容二虎,一地只存雙蛇。雌雄一對合力戰勝其它同類,將看中的地方視爲己有,從此便不敢再有蛇類在這進犯。你們修道的最習看以爲常的就是害人的妖怪。那對蛇精修煉了千年,各自五百年道行,如今卻只剩了一人,只因雄蛇被一個修仙道士給打死了,雌蛇肝腸寸斷,甚至爲了竭盡全力救夫還被那道士害了眼睛,現在一到晚上她只能通過光亮的東西才能辨別出方向。前不久她又因爲過多使用法術致使眼疾加重,所以現在她看人越來越不清楚了,都快跟瞎子一樣沒差別了。”
“那她爲何無故殺人?”
“沒有無故,當真都是巧合,她眼疾發作的時候就會變得非常兇殘,之前那些人也都特別的倒黴,有些是走夜路的剛好就她碰上了,有些是因爲和那個道士穿着相同的藍色衣服,她也是時常殺完人後才知道是認錯了,然後繼續找,繼續殺,循環以往。”
藍色的衣服?那很有可能就是同門了,江言照想。
聽這小妖的語氣,不像是在騙人。
江言照問:“那她如何肯定殺她丈夫的道士在瀧山城裡?”
“這個不清楚,反正她很執着的,不殺道士不回頭,都已經做好受天譴的準備了。”
小蛇妖討好般的搖尾巴,道:“我說了那麼多,你……你總該相信我一點點了吧?”
江言照挑眉:“就是因爲你說了那麼多才該懷疑,爲什麼要告訴我?”
小蛇妖不好意思的低下頭:“我覺得你……你長得好看。”
“……”
這就是前來告密的理由?
江言照他倒像來殺自己的。
“我……我其實還是想奪回自己的窩,可是我道行不夠,她是千年蛇精,莫說雄黃酒,就是雄黃妖怪來了她都不帶怕的。我……連人形都修不出來。”
江言照思酌三分,還是把它的法術解了下來。
小蛇妖大喜:“你……你相信我啦?”
“暫時。”
小蛇妖趕緊嘴裡吐出一個東西,以表忠心的說道:“這是我剛從她那裡偷來的,這珠子好像很重要,我不知道是什麼,你看看。”
江言照伸手拿過來一看,白珠色澤溫潤,通體晶瑩,中間還帶着點點的亮光,像是指路的星辰一般。
他隱約的猜到了這應該就是白日裡那崑崙弟子口中所說的寒玉珠了。
“這東西我收了,作爲回贈,你來此是否有何事需要我幫忙?”
小蛇妖吐吐信子,軟着嗓子說道:“啊?你知道?那……你能不能給我……取個名字?”
“……”
江言照實實在在的懵了一下。
小蛇妖當他不樂意來着,趕緊道:“我就是……想要有個名字,可是自己見識少,所以想的沒有一個是我滿意的,我……我看你是東陵西鏡的仙道士,應該比我聰明吧!”
江言照收好劍,拿了一杯茶來喝,問他:“你也知道東陵西鏡?”
“嗯,知道的,天下第一大宗麼,只要是妖怪都會牢牢記住這個宗派名字的。”
“爲何?”
“因爲要逃命啊,你們可是專門捉我們的,能不長點心記着嗎?”
“……那你現在怎麼還敢留在這兒?”
小蛇妖道:“我就是……想要個名字,你應該也不會傷害我吧?畢竟我都告訴你那麼多事啦!”
江言照摸着下巴,問道:“你想要什麼樣的名字?”
“沒什麼特別的,仙道士你儘管取一個就好。”
小蛇妖兩眼亮晶晶的看着他。
江言照想了想,道:“戰龍蒼海外,平地血浮船。蒼海?”
“還有嗎?”
“掉舌翻紅焰,盤身蹙白花。黑焰?”
“不要黑,要好聽。”
“……那‘巴山晝昏黑,妖霧毒濛濛’,晝霧?”
“有點繞口。”
“……”
小蛇妖見他頗有些無語的樣子,趕緊道:“能給我起個好聽好記的嗎?”
江言照伸手過去摸摸它只有兩個手指粗的腦袋,想了好一會兒才道:“我聽聞你們妖物修煉人形之後都是面容姣好的,可謂是‘俏麗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那你便叫清素怎麼樣?”
“清素?清素,清素!”
小蛇妖顯然對這個名字很喜歡,又道:“那姓呢?我隨你的姓氏可好?”
“不用,你便用此名就好,不需冠以他人之姓。”
小蛇妖投過去一個極爲崇拜的眼神,兩眼真真是在冒綠光了。
江言照道:“你雖是個妖怪,但本性該是不壞,希望你日後也能做個行善的妖怪,不要做有損人界的事而落入其他修仙道人的手中。”
小蛇妖連連點頭,“清素一定謹遵仙道士的吩咐。”
第二日,江言照便把寒玉珠一事說了出來。
趙煜拿起那顆連白天都能看見泛着光的珠子,半信半疑的問道:“一條小蛇妖怪有那麼好心嗎?不會是詐我們的吧?”
方遊問道:“那你看看這東西是真的還是假的呀?”
趙煜認真的看了看,道:“東西不假,確是寒玉珠。”
江獨善一顆心都懸在那顆白珠子上了!昨晚剛和褚仙講過,沒想今日這物就在自己面前了!
“六師兄,今天我們還去找妖怪嗎?”
“當然得去,這可是你們的歷練,不許偷懶!”
方遊不怎麼情願的點頭,還以爲可以去街上逛一逛的呢!
方客天接着道:“如今那妖怪沒有了這寶物肯定是元氣大傷,正好就是我們捉住她的好時機。”
江言照也點頭同意。
江獨善見他把寒玉珠收到袋裡,嘴上有些欲言又止。
慘了!這下要怎麼開口向表哥要寒玉珠呢?思索了許久,他還是沒開得了口,只能將此事暫且作罷,等日後有了機會再把它要過來。
於是五人吃過了午飯,又聽店小二扯了一天城中的情況,據說是昨晚上又有幾個人遭殃了,不過這一次竟不再是什麼長得好看的人了,而是幾個老弱婦孺,一時間城中的百姓心肝又多跳了好久,統統回家收拾細軟準備逃命去了。
“想必是那大蛇丟了寶貝珠子,現在正在惱羞成怒着要報復呢!”
跟着飛針羅玉盤的指示,幾人來到了山頭的方向。
江言照提醒着大家:“備好佩劍,妖怪好像就在此處。”
方遊死命拉着江獨善的袖子,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就被妖怪給捉走了。
趙煜唸了一串長仙訣出來,金色的文字將他們給圍住。
“此長仙訣可保我們暫時不被妖怪偷襲,但是持續時間不長,所以要儘快。”
飛針羅玉盤轉動的愈發迅速,周圍的濃霧也是慢慢的凝聚,就連隔的很近的人都快看不清楚樣子了。
突然,腳下一陣地動山搖。轟啦轟啦的,有一條巨型物體從地鑽起,來勢兇猛,幾乎撐裂了整條山澗!除了方遊,其他人都臨危不亂。唯獨把這孩子嚇得直接把劍給扔了,抱着江獨善不肯放手。
蛇妖的體型比那日見到的還要大了三倍不止,她吐着巨大的信子,頭上的寶石已經卸掉,但是兩眼卻比之前的更是渾濁無神,眼角甚至還有血淚滲出來。
“把我的珠子還來!”
聲音如雷洪鐘,震得人兩耳欲聾。
江獨善掙脫開方遊的爪子,嚴肅着臉說道:“這是我們的第一道考驗,若是讓掌事看見你這副模樣,你還想再待在東陵西鏡嗎?”
方遊哭喪着臉說道:“我知道……可是阿見,你忘記我怕高了嗎?”
江獨善:……
所以一個怕高的小孩真不適合修仙。
來不及廢話,蛇妖已經猙獰着臉張着大嘴向他們擒來。五人被迫分開跳下蛇背,長仙訣失了作用。
蛇妖一直追擊着江言照,估計是從他身上嗅到了寒玉珠的味道。
方客天的五階心法也並不是白練的,一出手時周身劍氣環繞,蛇妖也要忌他三分。
打蛇要打七寸,江獨善趁着它與方客天纏鬥之際,憑着前世經驗迅速的找準方向,一躍到樹上就想要立即刺下去,可惜還未出手,一枚形狀類似於銀針卻又比它大了很多的尖銳物體直直的朝他射來,躲閃不及,江獨善的小手臂上被尖銳的東西狠狠擦過,頓時就是火辣辣的疼意。
方遊趕緊小跑過去扶他,楊陌給他掩護。
“啊!江見你流血了!我們快先走吧!”
“這點小傷能有多嚴重?怎麼能就因爲這樣先逃走?”
江獨善撕下自己衣服上的一塊隨意的把傷口給綁住,上一世的自己雖然不是什麼善人善輩,但是也從未在收妖的過程中臨陣脫逃,更何況這還是自己第一次的歷練,怎能先走?
趙煜從那邊過來,問道:“手沒事吧?”
“沒有,我們去幫表哥和方師兄。”
“行。”
趙煜拉着他過去了。
方遊突然間就非常尷尬了,自己果然是貪生怕死之輩啊!
楊陌拍拍他,示意不要發愣,方遊這才重新跟上大隊腳步。
雙方都是勢均力敵,江獨善一行人身上都受了傷,蛇妖也好不到哪裡去,雖然她的皮肉堅硬無比,但是眼角的血淚卻是越來越多,兩隻眼睛也驟然變紅。
僵持不下之時,忽然有兩道紫光劍氣從西側兒來,準確無誤的刺到她的眼中,突來的疼痛讓蛇妖全身抽搐,痛苦的嚎叫響徹了整個空谷。
兩個身影隨之加入了戰鬥,他們使用的佩劍和法術都屬於東陵西鏡,應該是同門中人,或許就是這次歷練中其它派別的師兄!
蛇妖眼睛因爲再次受重創,疼的她周身無力,隨即快速逃入那裂縫之中,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