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來,她就鬆開了捏住鼻子的手,大口的喘着粗氣,“太臭了,啊,好臭啊!”
“小田莉瑪教授,什麼是泰塔魔芋?”布克頓林也忍不住向小田莉瑪打探,他要搞清楚這朵花有什麼秘密,能讓人眩暈。
“泰坦魔芋花,又稱爲屍花,它還有更形象的一個名字屍臭魔芋。這種花生長在原始森林裡,花齡爲150年左右,成花預計可以高達1.8米左右,是世界上體型最大的花。它有着類似馬鈴薯一樣的根莖。等到花冠展開後,呈紅紫色的花朵將持續開放幾天的時間,散發出的屍臭味也會急劇增加。當花朵凋落後,這株植物就又一次進入了休眠期。而它散發出的像臭襪子或是腐爛屍體的味道,是想吸引蒼蠅和以吃腐肉爲生的甲蟲前來授粉。我以前聽說它非常豔麗,比你能想象到的任何東西都要美,然而這種美得出奇的花朵確實是生長在我們這個星球上的,現在依然還有存在於世界之中。”
小田莉瑪指着那朵泰塔魔芋:“這個泰塔魔芋,比傳聞中的要大的多,而且這臭味,也確實太難聞了。”
“它長這麼大,難道沒有動物來吃它嗎?”布克頓林還是不敢相信能有一朵花長這麼大,而在生長過程中沒有被毒蛇猛獸給吃掉,或是被一些小動物禍害,看這花長的這麼漂亮,一點都沒有被咬過的痕跡。
“隊長,換做是要你去吃它,你下得去嘴嗎?”龐小南意外的補了一句。
“嘔……”布克頓林一想到剛剛那個氣味,就忍不住扶着一棵樹幹嘔起來。
“你太狠了!”布宜諾斯基衝着龐小南豎起了大拇指。
小田莉瑪也皺起了眉頭,肚子裡有些翻江倒海了。
龐小南卻看向小田莉瑪,問道:“剛剛隊長在泰塔魔芋旁邊暈倒了,它的臭味會使人暈眩嗎?”
“按照正常人的忍受程度,再臭的味道只能是令人不舒服,並不會讓人暈倒,反而更提神!”說道這裡,小田莉瑪又忍不住肚子裡一陣翻涌,“不過如果是精神壓力比較大的人走近了聞到這個味道,很可能產生幻覺,那麼產生幻覺之後,就有可能暈倒。”
“難怪了!”龐小南看着依舊扶着樹的布克頓林,“隊長一定是壓力太大了,才被泰塔魔芋搞得暈倒了。”
布克頓林終於抑制住了自己的嘔吐,緩緩的恢復了平穩的呼吸,他走到龐小南的身邊,惡狠狠的說道:“臭小子,我這壓力都是你造成的,你以後少在我面前提這朵花!”
“快,我要和泰塔魔芋合個影!”小田莉瑪把相機交到了龐小南的手裡,“走,你給我拍一個!”
說完小田莉瑪捂住了鼻子,又朝泰塔魔芋飛奔了過去。龐小南拿着相機走近了,小田莉瑪已經站在了泰塔魔芋旁邊擺好了POSE,只是眉頭緊皺,龐小南快速的按下了快門,叫了一聲:“好了。”
小田莉瑪立馬有捂着鼻子飛也似的逃離的泰塔魔芋。
龐小南把相機交給小田莉瑪,小田莉瑪打開預覽一看,眉頭皺的更緊了,“你會不會拍照,你會不會拍照!把我拍的這麼醜!”
龐小南一看,只見畫面上的小田莉瑪,臉上的表情猙獰,完全沒有了美女的風範,“這怎麼能怪我呢,是你自己嫌泰塔魔芋臭的,我只是真實的記錄下了你的表情……”
懾於泰塔魔芋的威力,布里奇摩爾根雖然也拿出了相機,卻沒有合影的想法,只是在遠處記錄下了泰塔魔芋花的美麗身影。
“好了,我們繼續趕路吧。”布克頓林只想逃離這個討厭的地方,於是一行人再次踏上了往森林深處的征途。
小田莉瑪繼續陪在了託泰克差斯基的左右,龐小南在他們不遠處陪着慄三明教授。
託泰克差斯基的步伐依然矯健,沒有太多的疲態,他能報名參加這次探險,就是對自己第體力十分有自信。
他對小田莉瑪說:“你知道,泰塔魔芋除了叫屍臭魔芋,還有個名字叫什麼嗎?”
託泰克差斯基雖然是海洋生物學家,但是因爲海洋生物的遠古傳聞比較多,所以他對陸生動植物的傳說都有所瞭解。
“叫什麼?”小田莉瑪不明所以,她對於泰塔魔芋的瞭解僅限於書本,這是她第一次見到泰塔魔芋的真身,而且這多泰塔魔芋比書本上描述的要大的多。
“它還有個名字叫屍香魔芋,”託泰克差斯基半眯着眼,隨手摘了一朵路邊的小野花,“因爲泰塔魔芋生長到一定的階段,發出的味道,是會由屍臭味變成屍香味的。”
“屍香味?”龐小南聽到了這邊的討論,不由自主的湊了過來,“屍體腐爛還會有香味嗎?這怎麼可能?”
“屍體腐爛是有可能產生香味的。”託泰克差斯基聞了聞手裡的花朵,“我們出土的很多古老的屍體,不是有沒腐爛的嗎?佛教裡的得道高僧,圓寂後有的成了肉身舍利,也能散發淡淡的香味,還有,古時候有很多關於屍體發出香味的故事,你沒聽過嗎?”
“沒聽過,”龐小南搖了搖頭,感興趣的朝託泰克差斯基身邊湊,“你說說我聽聽。”這一路上的風景雖然不錯,不過看久了也就厭了,不如聽聽故事。
託泰克差斯基笑了笑,拍了拍龐小南的肩膀,說:“好,那我就說個故事你聽,正好打發一下時間。古時候有個童養媳叫孫秀姑,因爲老公和公公都出遠門了,與年老的婆婆在家。因爲遭到流氓惡霸的調戲、欺負,不堪被辱,被迫自殺。死後出於惡霸的威脅,村中沒有人敢報官府,婆婆年老受驚嚇生了病。屍體無人處理,卻散發出異香,傳到了街上和巷子裡。後來有個巡捕經過,聞到香氣,就問左鄰右舍,知道了冤情,就會去告知了縣官,結果縣官就懲辦了惡霸,並給孫秀姑樹立了貞潔牌坊,作爲嘉獎。結果,李秀姑的屍體就不在發出異香了,老公回來將她入土爲安了。”
“真的假的?”龐小南懷疑的看着託泰克差斯基,“你這故事編的也太隨意了,你從哪裡聽來的,有沒有歷史記載?”
“既然是故事,你就別考證它的真假了,”託泰克差斯基又聞了聞手裡的小花,“我再給你講一個,以前有個富商,因爲早死留下了六歲的兒子和十九歲的女兒相依爲命。族中有個壞心眼的親戚不僅欺負年幼的弟弟,還侵吞了家產,侮辱了姐姐還將姐姐沉到河中害死,並將家中的另一個男僕人一起沉到了河裡,誣陷兩人平日素有姦情,於是二人相約赴死。縣官收受賄賂不聞不問,草草驗完屍就埋了。於是,家中的財產盡數被壞人侵吞。後來新任的太守經過這個含冤而死的女子墓,突然聞到有異香,命人開館發現屍體並沒有腐敗,還散發出異香。太守於是非常奇怪,就查明瞭冤情,拿下了壞人,並親自準備了酒食香紙錢,祭奠這個墳墓,並立下了墓碑,沉冤得雪後這個女墓再也沒發出異香。”
“哈哈哈,”龐小南放聲大笑了起來,“老人家,你也喜歡這種信口開河的故事嗎?”
託泰克差斯基也笑了起來,說:“我就喜歡無聊的故事,無聊的故事打發無聊的時間,不是更適合嗎?”
“老師,無聊的時間不是該去看看有深度的書嗎?”小田莉瑪不合時宜的插了一句話進來。
“不不不,”託泰克差斯基立馬否定了她,“既然都很無聊了,爲什麼要去動腦呢?腦子有時候是要休息一下的,長期處於高速運轉的狀態下,你會老得快的。”
“啊?真的嗎?”小田莉瑪雙手托住了臉蛋,“難怪我最近覺得自己有些憔悴,可能是太想事了。”
“人啊,有的時候都是想空事,想那麼多做什麼呢?”託泰克差斯基指着叢林的深處,“就好像我們來到這未知恐怖的森林,有些危險你想躲就躲得開嗎?猛獸可不會因爲你腦子好使就不吃你,計劃趕不上變化啊。”
“老人家,你這人生感悟夠可以啊,”龐小南衝着託泰克差斯基豎起了大拇指,沒想到講故事講故事,最後講起人生哲理了,“想必你現在的日常生活也很無聊吧。”
“太無聊了。”託泰克差斯基感嘆道,“每天就是講課,在自己學校裡講,別人請我去其他的學校講,然後還有學術機構請我講,一些電視節目也找我講,講來講去就是那一套,可是不講又無聊,總之,人活的就很無聊。”
“既然這麼無聊,那你這麼不去……”龐小南差點下意識的接了一句不好的話。
“不去死是吧?”託泰克差斯基倒是毫不介意的接了過去,“我也想過,是不是該早點離開這個世界,但是我又好像沒有理由要離開,不愁吃不愁穿,有名有利,兒女也長大成人了,每天還能發揮點餘熱,你說我要是到了另外一個世界,還有沒有這麼好的境況呢?說不定成要飯的了,所以我想來想去,還是活着吧。”
“嗯,俗話說的好,好死不如賴活着,”龐小南覺得託泰克差斯基真是有見地,不愧是科學家的代表人物,“今天聽你這麼一說,原來是這麼個道理,未知世界的恐懼還不如現實世界的殘酷讓人留念。”
“殘酷什麼,我嗨皮的很。”託泰克差斯基毫不給龐小南面子,“我可不像你,過着刀尖上舔血,腦袋掛在褲腰上的生活,倒是你,我就不明白了,你小小年紀,怎麼幹這種行當,這不是活膩了嗎?”
“嘿嘿,”龐小南撓了撓頭,可不敢說自己活過幾次了,算是活膩了,“老人家,每個人的理解不同,你看你,搞學術搞研究是你的愛好是你的特長,可是打架殺人可是我的愛好,你看我,沒事可以殺個人玩,多麼刺激,而且還有錢拿,是不是比你要嗨皮?”
說完龐小南衝託泰克差斯基擠眉弄眼,本來就是逗他玩。
託泰克差斯基皺起了眉頭,說:“你這臭小子,把殺人當樂趣,你遲早會有報應的知不知道。”
“哈哈,老人家,虧你是搞研究的,你還相信殺人有報應啊?”龐小南不客氣的摟住了託泰克差斯基的肩膀,託泰克差斯基想掙脫,可是龐小南的手孔武有力,“那我問你,你是海洋生物學家,殺海里的生物有沒有報應?哦,因爲海洋生物不是人,所以殺了就殺了是嗎?我相信你一定殺過海里的生物,做研究嘛,怎麼可能不抓點樣本呢?”
龐小南的話沒有錯,託泰克差斯基研究的生物成千上萬,又有哪一種沒有一兩件標本呢。託泰克差斯基默不作聲,最後還是反駁了一句:“我這是爲了工作需要,也是爲了人類能夠更好的瞭解海洋世界。”
“所以你就肆無忌憚的捕殺海洋生物,在你的眼裡,海洋生物就是沒有人類寶貴。”龐小南扭動了一下脖子,“但是在海洋生物的眼裡,人類又算個什麼東西,你別忘了,我們在布洛斯圓盤海域,可是遭受到了它們無情的攻擊哦。”
託泰克差斯基無話可說,確實像龐小南說的,萬物都有生命,並沒有貴賤之分。
“你幹什麼,龐小南。”小田莉瑪看出來龐小南和託泰克差斯基之間的火藥味,用手肘碰了一下龐小南的腰部。
龐小南鬆開了託泰克差斯基的肩膀,又恢復了笑臉:“所以老人家,如果人殺人有報應,那麼人殺動物也會有報應,我們半斤八兩,何況你要知道,你覺得我無情,可是沒有我這無情的人,你們這些人之前全都葬身海底了哦。你說說,我是不是不該出手救你們?”
龐小南與海洋怪獸搏鬥的畫面,深深的印在了科考隊每個隊員的腦海中,他是大家心目中的英雄,如果不是他,確實“布洛斯之花”號的全體船員都有可能葬身海底,所以託泰克差斯基再怎麼強辯,也不能否認龐小南出手是錯的。
“哈哈,小夥子,你的詭辯相當不錯,我喜歡!”託泰克差斯基指了指龐小南,臉上堆滿了笑容,好久沒和人這麼爭吵過了,“你說的不錯,殺人也好殺什麼也好,哪怕是殺個植物,也會有報應,所以,我們當下應該顧忌的,是活好每一天,管他什麼報應。”
“老師,你別跟他一般見識,他就是個無賴。”小田莉瑪在一旁聽到龐小南和託泰克差斯基辯論,雖然覺得龐小南說的有道理,但是於情於理她都要幫自己的導師說話。
“無賴好啊,無賴才能長命百歲,哈哈哈。”託泰克差斯基是徹底愛上了龐小南,愛上了他這種快意恩仇的性格。
“我覺得你老人家一定會長命百歲。”龐小南接過了話茬。
“你是罵我無賴咯。”託泰克差斯基雖然年紀老,但是腦子反應不老,很快就理會了龐小南的意思,“沒錯,以後我就學你當個無賴。”
“老師,你別跟他學壞了。”小田莉瑪很意外,剛剛還劍拔弩張的兩個人,轉眼間就成了惺惺相惜的兩個無賴。
“誒,男人不壞,女人不愛了嘛。”託泰克差斯基又調侃起自己的徒弟來。
“老師……”小田莉瑪臉上飄紅,瞥了一眼龐小南,只見龐小南似笑非笑的正看向自己。
“小田莉瑪啊,你看你出師這麼久了,我也沒有什麼東西再教給你,不過,”託泰克差斯基終於要給點乾貨給自己的愛徒,“我教你一個方法,能夠讓你減慢衰老的速度。”
“老師,你沒騙我吧,真有這麼好的方法?”女人最怕衰老,即使是科學界的女神也不例外。
“這個方法叫做三小時工作法。”託泰克差斯基比了三個手指頭,看向了小田莉瑪。
“三小時工作法,什麼是三小時工作法?”小田莉瑪歪着頭,聆聽託泰克差斯基的教誨。
“三小時工作法,顧名思義,就是每天只工作三個小時。”託泰克差斯基揹着手,悠閒的走在芳草萋萋的原始叢林裡。
“我每天早晨大概七點起牀,先用一個多小時在臥室裡閱讀,吃早飯,邊看報紙邊抽菸鬥。洗漱之後,九點鐘到屋頂書房開始工作,一直獨自待到中午十二點半。工作結束之後,我會下樓陪客人吃午飯,喝酒聊天。午睡之後,開始下午茶聊天時間;接着,和朋友們一起運動,網球、高爾夫、游泳等;晚飯後,帶着我心愛的中華田園犬去散步;回來,抽一會兒雪茄,再和客人們打一兩局橋牌;十一點鐘上牀睡覺,以保證第二天良好的工作狀態。每天工作三個小時,不多也不少,我給自己定下這個規矩並嚴格執行,即便離開家去其它地方周遊,每天上午的九點到十二點也是鐵打不動的輸出時間。”
託泰克差斯基又摘了一朵路邊的野花,放在鼻子旁邊聞了一聞。
龐小南也摘了一朵花,放在鼻子旁邊,一股清香沁入心脾,“老人家,你這三小時工作法是功成名就以後吧,沒出名之前你敢這樣放肆?”
託泰克差斯基放下了花朵,微微一笑,說:“小夥子,我幾十年前就功成名就了,但是三小時工作法從我剛剛做大學教授起就這樣做了。我發現這個方法至少有三個好處,1是輸入與輸出的比例。輸入爲主,輸出只佔每天三小時,廣泛的獲取輸入資源與信息,對輸出是十分必要的。也就是說我獲得的大部分知識能夠在極短的時間內釋放出去,換句話說叫厚積薄發,所以我纔能有很高的產出和很高的輸出質量,2是娛樂主動權的掌控,這份生活作息表,順應了我的生物鐘習慣,娛樂的種類和時間,也是由我主動安排和選擇的,不是任由其放縱或被他人影響。3是每天確保有輸出,三個小時的專注性輸出,在書房裡集中精力寫作,不允許任何事情干擾。哪怕是實驗室着火了,都影響不到我,我又不是救火隊員,救火的事我操心也沒用。”
“有道理,”龐小南點了點頭,“你是怎麼發現這個規律的?”
“我曾經也像很多立志於從事科研的人一般,沒日沒夜的工作,但是後來我發現,”託泰克差斯基活動了一下肩膀,“我的健康狀況越來越差,而我的科研進度卻停滯不前,我每天忙忙碌碌,卻反映了我做事沒有計劃,目標不夠清晰,無意義的事情做的太多等缺點,於是我反思了一下,是每天的忙碌掩蓋了我傻X的事實,我那不叫忙碌,而是叫庸碌,世上大部分人都如此,每日奔波卻不知道一生爲何,所以我及時的調整了狀態。”
託泰克差斯基又將手中的花兒放在鼻子面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自從我的狀態調整爲三個小時工作法之後,我感覺整個人輕鬆多了。從此神清氣爽,科研成果也是接踵而至,這是我這輩子做的最正確的一個決定。”
“難怪那個時候,每天上午都不見你的人影。”小田莉瑪回憶起在託泰克差斯基手下求學的那段日子,每天上午都是獨自學習,根本見不到託泰克差斯基的影子。
“是啊,那個時候我就開始三小時工作法了,”託泰克差斯基笑着看向小田莉瑪,“你們任何人在上午的時候都看不到我,因爲那是我的私人時間,誰都不能打擾我,但是過了上午,我就自由了,我就放鬆了,我就可以開開心心的指導你們,或者去幹別的事。”
“這就是你說的永葆青春的方法嗎,老師?”小田莉瑪是第一次聽說有這種保養的辦法,不用任何的化妝品,藥品,只是靠減少工作時間,就能防止衰老。
“怎麼,你還不信啊,你看看我,”託泰克差斯基彎了彎右臂,“你覺得我不夠強壯嗎,你覺得我拖了你們的後腿嗎?你覺得我這次參加這個要命的探險活動,是自不量力嗎?”
“行了,老人家,我相信你,”龐小南笑呵呵的按下了託泰克差斯基的手臂,實在不忍看到他那枯槁的肌肉,“你是好樣的,比很多年輕人都要優秀。”
說話間,隊伍中突然有一個人毫無前奏的倒了下去。
是布里奇摩爾根的助手,“紅勞斯,你怎麼了?”布里奇摩爾根蹲了下去,急切的扶起了助手的上半身。
“老闆,我全身無力,發冷,好冷啊……”紅勞斯牙齒打架,有氣無力的應答道。
“怎麼了?”布克頓林發現後面隊伍的異常,及時的趕到了現場。
“少校,我的助手可能是病了,有可能是感冒,他的雙手冰涼冰涼的。”布里奇摩爾根握着助手的手掌,感到一股侵入骨頭的寒意。
“南德格勒!”布克頓林朝隊伍的後面大喊。“南德格勒,你快過來一下!”
很快,南德格勒就出現在了布克頓林的面前。
“查一下,他得了什麼病,會不會傳染?”布克頓林眉頭緊鎖,這個時候得病,真是太不會挑時候了,以他在叢林裡那麼多年的經驗來看,有時候要命的並不是敵人,而是疾病。
南德格勒俯下身子去,摸了摸紅勞斯的額頭,又掰開紅勞斯的眼瞼看了兩眼,最後試了試紅勞斯的雙手溫度,看着布里奇摩爾根,說:“布里奇摩爾根先生,請你先離開你的助手,這很可能是傳染病。”
布里奇摩爾根一愣,隨即很快鬆開了抱着助手的雙手,飛快的躲到了一邊。
“你之前是不是被什麼東西咬過?”南德格勒轉向紅勞斯,一字一句的問道,他知道此刻紅勞斯的感覺減弱,聽覺可能也不靈敏了。
“是……是被咬過,我的脖子上……被一隻很大的蚊子咬了一下……不過,我把它打死了……”紅勞斯有氣無力的答道,說出這幾個字用盡了他極大的力量。
南德格勒轉動紅勞斯的脖子,看到了那個紅腫的被蚊子咬到的傷口,一個針眼大小的空洞,周圍是紅腫的凸起,就像小山丘一般,那空洞裡還滲出黃色的膿水。
南德格勒飛快的從隨身的藥箱裡拿出針管,上了一管藥,然後朝紅勞斯的手臂上刺去。
打完針,南德格勒起身,對布克頓林說:“隊長,很可能是瘧疾。”
“你確定嗎?”聽到瘧疾兩個字,布克頓林的心裡哇涼哇涼的。
“從他描述的情況和發生的症狀來看,應該是瘧疾沒錯了,”南德格勒低下頭去看了紅勞斯一眼,“我們這裡沒有必要的檢查設備,不過八九不離十,他就是感染了瘧疾,而且這個瘧疾的發作程度很快。”
南德格勒擔憂的看向布克頓林,“照這個發展的態勢,他很可能會有生命危險。”
布克頓林也低下頭去看了紅勞斯一眼,然後拉着布克頓林走到了一邊,叉着腰問道:“什麼瘧疾這麼厲害,才被感染就會死?”
“瘧疾的發病程度是看瘧原蟲的厲害程度的,”南德格勒環顧四周,眼睛裡滿是驚恐,“這個該死的叢林,不知道這裡的蚊子到底有多厲害,這是我見過的發病最快最厲害的瘧疾了。”
“從人體感染瘧原蟲到發病稱潛伏期。潛伏期天數不一。一般間日瘧、卵形瘧14天,惡性瘧12天,三日瘧30天。感染原蟲量、株的不一,人體免疫力的差異,感染方式的不同均可造成不同的潛伏期。有所謂長潛伏期蟲株,可長達8~14個月。輸血感染潛伏期7~10天。胎傳瘧疾,潛伏期就更短。有一定免疫力的人或服過預防藥的人,潛伏期可延長。但是看紅勞斯這個情況,根本就沒有潛伏期!”
南德格勒捏緊了拳頭,黑曼巴護衛隊不但要對付明眼看得到的毒蛇猛獸,還得提防這叢林裡四處埋伏的蚊蟲,太艱難了。
“潛伏期後是發冷期,也就是畏寒,先是四肢末端發涼,接着會覺的背部、全身發冷。皮膚起雞皮疙瘩,口脣,指甲發紺,顏面蒼白,全身肌肉關節痠痛。進而全身發抖,牙齒打顫,有的人蓋幾牀被子不能制止,持續約10分鐘,乃至一個多小時,寒戰自然停止,體溫上升。現在紅勞斯的情況就是發冷期。”
南德格勒往紅勞斯躺着的地方看去,此刻,紅勞斯一個人孤零零的躺在草地上,沒有人敢靠近,誰都不想惹禍上身,紅勞斯顯得很淒涼,全身止不住的顫抖,可是大家都隻眼睜睜的看着,沒人上前哪怕是關心的問候一句。
“發冷期之後就是發熱期了,冷感消失以後,面色轉紅,體溫迅速上升,通常發冷越顯著,則體溫就愈高,可達40℃以上。高熱患者痛苦難忍。有的輾轉不安,呻呤不止;有的譫妄,撮空,甚至抽搐或不省人事;有的劇烈頭痛、頑固嘔吐。患者面赤、氣促;結膜充血;皮膚灼熱而乾燥;脈洪而速;尿短而色深。多口渴,想喝冷飲。持續2~6小時,個別達10餘小時。發作數次後嘴脣和鼻子常見皰疹。”
南德格勒皺着眉頭看向布克頓林,“我看紅勞斯馬上就要進入發熱期了,照這個情況,恐怕他挺不過發熱期,只怕會……”
南德格勒沒敢說下去,但是他話裡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你確定他沒救了?”布克頓林沒想到才走了沒多遠,他們又要失去一個夥伴。
“我們缺少必要的藥品,而且就算帶了治療瘧疾的藥物,但是並不一定能針對這裡的瘧原蟲,”南德格勒張開雙臂,擡着頭,像要擁抱整個森林,“這裡的物種太變態了,這是我見過的最嚴重的瘧疾,沒有之一……”
就在南德格勒話音剛落的時候,紅勞斯那邊傳來了痛苦的叫喚,布里奇摩爾根也朝這邊喊道:“南德格勒,你快過來,看看到底怎麼回事……”
南德格勒飛快的跑了過去,只見紅勞斯在地上打滾,臉上的皮膚紅的發紫,南德格勒伸出手摸了摸紅勞斯的額頭,只接觸到皮膚就立馬彈開了,太燙了。
南德格勒起身,抓着布里奇摩爾根的手腕,拉到了一旁,冷靜的對他說:“布里奇摩爾根先生,我很遺憾的通知你,你的助手得了瘧疾,很嚴重的瘧疾,只怕是保不住性命了,你有個心理準備。”
“什麼,瘧疾?”布里奇摩爾根深吸了一口氣,隨後大怒道,“你以爲我是白癡嗎?瘧疾是可以治療的,你剛剛不給他打了一針嗎?爲什麼沒有效果?”
“我剛剛打的只是抗生素,我們沒有治療瘧疾的特效藥,”南德格勒耐心的解釋,“就算是現在我們在哈利路亞大陸的最好的醫院,瘧疾也不是能夠百分百治好的,何況這個鬼地方,我們連最基本的醫療器械都沒有……”
“我不管!”布里奇摩爾根打斷了南德格勒,“我花錢請你們是幹什麼吃的!爲什麼你們出發之前不準備好所有的藥物,應對所有會出現的情況,一個瘧疾就把你們搞的束手無策,那以後我們的性命你們拿什麼保護!”
布里奇摩爾根發火的聲音傳到了科考隊每個隊員的耳中,雖然他們都知道這不能怪黑曼巴護衛隊的不周到,但是他們都對未來充滿了深深的擔憂。
布克頓林聽到南德格勒和布里奇摩爾根的爭吵,很快趕了過來,他出言勸說道:“布里奇摩爾根先生,我理解你的心情,可是我們確實無能爲力,我們的醫療系統只能保證即使救助受傷的患者,做不到萬能,否則我們就該帶上整個醫院,那是不現實的,聽我說,紅勞斯很可能危在旦夕,爲什麼你不冷靜下來,抓緊時間跟他道個別呢?”
布里奇摩爾根大叫了一聲:“啊……”隨後狠狠的看了南德格勒一眼,轉身向紅勞斯滿地打滾的地方跑過去。
當布里奇摩爾根走到紅勞斯的跟前,紅勞斯已經停止了翻滾,兩隻眼睛裡充血嚴重,眼神渙散,充滿了深深的疲憊。
雖然紅勞斯是布里奇摩爾根的助手,但是兩人其實是很好的玩伴,說是從小一起長大也不爲過。
從小,紅勞斯就是布里奇摩爾根的好朋友,紅勞斯一開始不知道布里奇摩爾根的真實身份,摩爾根家族也從小隱瞞了布里奇摩爾根的所以顯赫資料,所以,紅勞斯一直把布里奇摩爾根當成是兄弟般的家人。
直到長大成人後,紅勞斯才知道布里奇摩爾根是這個世界上最神秘財團的繼承人,而布里奇摩爾根也沒有嫌棄紅勞斯的家庭出身,一直把他帶在身邊,當作是自己最親密的夥伴,儘管身份上是上下級,感情上卻是兄弟般的存在。
所以剛纔布里奇摩爾根衝着南德格勒發火,就是因爲知道自己最親密的夥伴要離開自己,有些接受不了。雖然家族的長輩一直告誡自己,世界上只有財富纔是真正的親人,但是布里奇摩爾根失去誰都可以,就是不忍看着陪自己長大的小夥伴離開自己,他接受不了這個事實。
眼下,紅勞斯倒在地上,奄奄一息,布里奇摩爾根跪在了他的身邊,伸出雙手抱起了他的上半身,放在了自己的膝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