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漢子哪裡管他?捧着玉淨瓶滿心歡喜的大步要離去,忽然閃出一個黑衣少年來。那黑衣少年粗眉大眼,高傲的擡起頭來似乎閉目養神,雙手抱胸腰間繫着一個黃色的儲物袋。他雖剛束髮,卻也只比那漢子矮了半個頭來。
那漢子被他阻住了腳步,頓時喝道:“小子,你做甚?”
那少年這才緩緩的睜開眼,淡淡的道:“大會上,不可爭奪物品。這是青木峰長老立下的規矩!”
那漢子嘿的一聲喝道:“管事兒的不是青木峰的龍巖麼?怎麼變成你來?”
那少年又道:“這是家姐的轄地,旁人不得違規。龍巖師妹在另一邊尋索,一會兒就來!”
那漢子始終忌憚張瑩瑩的實力,也清楚青木峰的規矩。可是讓他放下手中的築基丹,他如何捨得?
舍下面子,便喝道:“孃的,反正老子沒了這築基丹沫兒,再過半年必然要被淘汰宗門。到時候狗一般的雜物弟子也不如,老子還怕什麼?這東西,老子不能給你!”
李凝在後面聽言心中大怒,撥開人羣擠了進去當即破口大罵道:“嘿,龜兒子,你怎麼罵雜物弟子不是人來?”
那漢子扭頭見是李凝,輕咦一聲旋即恍然大悟道:“小兄弟是有眼光的人,我可不是罵你來!”
李凝承他面子,心中得意非常。在這許多人間,雜物弟子並不少。可真當敢站出來的,可就只有自己了。看起來這許多人中,當真沒有幾個如同自己一般的好漢。
他倒是頗爲驚訝那便站着的黑衣少年,這黑衣少年給李凝的印象很深。除去知他名叫張揚外,更知道他有個儲物袋般的寶貝兒,那可不是普通內門弟子所能有的。
只見那張揚昂首佇立當場,身旁的內外門弟子站的老遠指指點點來。有所謂人怕出名豬怕壯,不多時便有人報出了他的來歷來。
那邊有個內門女弟子朝着這邊拋了數個媚眼兒,無奈得不到張揚的睜眼一瞥。那女弟子便嘀咕道:“終究是張長老的弟弟,可真是傲氣的很咧!”
旁邊的矮個青年嫉妒的看着張揚的背影,冷哼道:“不就是有個做真傳弟子的師傅麼?若是我也能有這般際遇,早也厲害無比了!”
那一個個人口中說出的話都宛若奔雷,轟擊着漢子的心靈。
他對峙在張揚身前兩丈之處,嚥了口唾沫。雖說暖陽當空,但終究是深秋時節。漢子本不該留下一身汗來,可分明瞧得見他本心之處已溼。
卻在這時候,有人撞開了李凝踉踉蹌蹌跑了上去哭道:“直娘賊,把築基丹沫兒還我來!”
那漢子被他拉扯的煩了,一把將他推倒。昂着頭顱對着張揚道:“俺沒有一個做長老的姐姐,也沒有一個做掌門真傳弟子的師傅。俺只是一個農村放牛的,俺只想要築基丹!”
張揚聽言,搖了搖頭道:“要築基丹只管自己取,搶來的不行。在我姐姐地頭上搶,我這做弟弟的可不許!”
李凝看的大是羨慕,心中暗襯自家何時也能這般威風?若是自己也有張揚的那般本事,便可大搖大擺的走到趙府之上對着萬家的人喝道:“要美女只管自己去取,騙我家尼姑姐姐就是不行。在我李某人的地頭上騙,我這做好漢大英雄的李凝可不許!”
心中越想越是興奮,竟然讚了一聲好。
衆人權當他只是個雜物處的無名弟子,哪裡理得他來?
那張揚也只是掃了他一言,便又桀驁冷酷的站在當頭閉上了眸子。
卻說那灰衣青年被漢子推倒,渾身髒兮以極,築基丹何其難得?他如何肯輕易捨棄?此刻看見張揚便宛若看見了救星。他畏畏縮縮的看了那漢子一眼,不敢上前討要。便撲身抱住了張揚的腿,鼻涕一把淚一把的哭了起來。張揚怒的一腳踹開他喝道:“我幫你討來便是,你哭我做什麼?”
那邊的漢子聽言,怒道:“你真要跟俺作對?”
張揚眉頭一挑,卻在這時只見那漢子跨步上前。好漢子,一步之下竟有一米之長。邁出這樣的大步,便是李凝想也不敢想來。
那漢子兩步之間便欺身而至,他虎背熊腰遮擋住了許多陽光。碩大的人影拉得老長。只見他左手出掌,右手出拳。那一般的出掌動拳,哪裡是一般人可以比擬的?
他只這雙手同時出招,正合了一套拳法。那拳法凡人半點施展不得,只有修真者到了第二階時方能使出這拳法的威力。
煉體士修真者的第二階喚作‘御氣’,能駕馭自家體內真氣吞吐,能御動體內真氣隨心所欲。
他那出掌之時便用真氣一吸,大似俗世武功中‘降龍廿八掌’中的擒龍手。不需觸碰便能隔空取物。掌力所指,便要將張揚吸附過來。所以掌拳同時出手,便是他料定自家能夠將張揚吸附於左掌而後右拳剛好敲碎張揚的腦袋。
本說這漢子的威力無與倫比,不說李凝,只說上次那頭巨狼對上這漢子的這一招,只怕那狼腦也要被敲碎下來。
李凝看的大驚,那張揚卻偏偏不屑。他只是隨手一揮,袖袍鼓動之處竟將那漢子左掌的吸力化去。那漢子大驚,咧嘴驚訝道:“你的真氣比我還渾厚咧,可是築基期了嗎?”
張揚聽言瞥眼不說話,圍觀的衆人卻有人大驚了起來。大聲道:“小小年紀竟然到了第三階來,難怪是孤寒百大師伯的弟子咧!”
有人聽說孤寒百的名頭,均自倒吸了一口涼氣道:“孤大師伯在掌門真傳弟子當中最是孤傲無比,他的弟子怎會是凡夫俗子?”
衆人嘰嘰喳喳,那邊的漢子搖頭苦笑。只聽張揚淡淡道:“還比麼?”
漢子苦笑道:“俺打不過你,不比啦!”說話時,將那玉淨瓶丟給了巴巴看着自己的那灰衣青年。那灰衣青年捧着玉淨瓶大喜,擦乾了淚水衝着那邊的張揚謝道:“謝謝師兄啦!”
張揚冷哼一聲,輕蔑的看了那灰衣青年一眼。那灰衣青年訕訕,知道自家丟了臉來。於是揣着玉淨瓶就要走,卻被那漢子一把抓住怒目喝道:“我那下品靈石咧?你想不還我?”
那灰衣青年早被他嚇怕了,哪裡不還?忙道:“我給你罷,可別還搶我的!”
說罷,將那下品靈石又還給了那漢子來。那漢子心疼的摸了摸那兩顆下品靈石,又重新將下品靈石包好。這時卻見稀稀拉拉的分開兩排圍觀的衆人來,就看見龍巖款款的朝着這邊走來詫異的看了一眼,然後笑着道:“勞煩張師兄了,龍巖謝過,事情交給我處理吧!”
張揚高興的笑道:“事情早辦妥啦,龍巖師妹還是去別處看看罷!”說話時,便跟着龍巖朝着遠處走了。
好個龍巖,穿的是粉衫長裙。聘婷蓮步款款,巧笑嫣然如花面色桃紅。
妙個張揚,穿的是黑深曲裾,流星大步飛揚,冷酷張揚桀驁面露堅毅。
這般的金童玉女,當真讓旁人羨慕以及。旁人或是嫉妒,或是羨慕,或是哀怨,無數道目光目送着二人遠去這才發現。其實真真要評點美男子的稱號,卻是那無名的雜物處小少年了。
這小少年劍眉明仁,透着一股英氣。舉止大方,懶散無狀卻透着一股神仙般的逍遙。他雖稚嫩,卻透着一股子的剛毅。當真纔算是真真的金童罷。
只是這金童,偏偏在張揚面前變得黯淡無光。
李凝啐了一口,對着衆人斥道:“看什麼看,晦氣!”說罷,大步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