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老專家正滔滔不絕的介紹索馬里蘭的未來各種可能。
“如何最大化的利用海水淡化技術解決索馬里蘭的缺水問題、在有了淡水和電力之後,如何爲索馬里蘭打造一個初級工業體系?”這兩個問題是他早早扔給楚洋的。
周昊一直認爲,經歷過自力更生階段而崛起的華夏有着足夠的經驗幫助索馬里蘭發展自己的工業。
然而老專家沒有多談工業化的問題,反而不斷的闡述着索馬里蘭面臨的政治、軍事危機。
老專家的專業知識肯定是好的,周昊雖然無法評判但聽起來各個方面都蠻符合索馬里蘭實際情況,很多建議也非常中肯。
老專家態度也很和藹,時不時的停下來問兩句“尊敬的賽穆先生、阿布先生,我這樣說對不對啊?”之類的。
阿布等索馬里蘭一干人聽得是頻頻點頭,兩眼中的光芒頻閃,已確定路人轉粉。
可是周昊卻坐在那裡糾結萬分,他怎麼也想不到,華國派來的專家居然是這位具有強大因果律力量的局座大人。
您老人家不是退休了嗎,怎麼來這裡發揮餘熱了?
周昊聽到局座大人最後一句斬釘截鐵的論斷後,心裡徹底瘋狂了。
老先生如是說:“敵對勢力將採取內部分化、小規模突襲、正面大規模入侵三個步驟來阻礙索馬里蘭的崛起,但我們相信,索馬里蘭人民會掀起新時代的人民戰爭,終將粉碎敵對勢力的圖謀,華夏國也將全力支持索馬里蘭人民的正義鬥爭,歷史也將見證華夏國和索馬里蘭幾百年的傳統友誼。”
我是聽呢還是不聽呢?周昊腦中不由的想起來關於局座的兩大定律,真心好糾結!
“法則一:寧可相信這世上有鬼,也不要相信局座這張破嘴。
“法則二:如果對法則一有疑問,請遵循另一個原則:請反向理解此人所發表的任何觀點,你可以得到正確答案。”
老先生說完後,阿布站起來對老先生鞠了一躬,問:“尊敬的張先生,您說的我都很贊同,可是索馬里蘭沒有海防,怎麼辦?”
局座非常含蓄的一笑,道:“索馬里有無數的精銳海軍軍人!”
周昊一聽便覺得兩眼發黑,有着“霧霾可以防禦激光武器”、“黃海海帶繩會阻止美國核潛艇”驚人論斷的局座不知又要說什麼驚人之語。
果然局座接着道:“索馬里海盜在多年的海盜生涯中,已經深的我朝太祖‘敵進我退、,敵駐我擾,敵疲我打,敵退我追’的精髓,只要統一整編加上華國銷售給貴國海軍的戰艦,相信貴國的海上力量一定能夠戰勝敵對勢力。”
阿布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後再次流露出見到偶像般的神色連連鞠躬道謝,坐回座位後偷偷給周昊講:“尊主,老先生很厲害,我想聘請老先生出任索馬里蘭共和國的國策顧問一職,可否?”
周昊糾結了半天,有些煩躁的對阿布講:“阿布,你聽說過華夏國的sfa嗎?”
“sfa?”阿布努力的回憶着自己腦中的記憶,有些茫然的搖了搖頭。
“華夏戰略忽悠局呢?”周昊提醒了一下,只是阿拉伯語中沒有“忽悠”,他只能拗口的將說出“fooyou”這個單詞。
阿布想了想,用手偷偷指了指風度翩翩的老先生,臉色有些詭異。“局座,張?”
“是,局座,張!”周昊非常肯定的點了點頭,內心裡愈發的抓狂。
威名顯赫如斯,連非洲最偏僻的索馬里蘭都知道。
我暈,不就一個簡單的合作談判嗎,怎麼把這個大殺器派來了?紅宮大佬欺負人!
周昊沒有想到,阿布考慮很久後依然很堅定的說:“尊主,我覺得張不是個fooyou的人,索馬里蘭需要他。”
看了看阿布的堅定,周昊一時無語,點了點頭對阿布低聲道:“會後再說!”
這時候,華國各位見對面兩位主要負責人臉上一陣紅一陣青,低着頭竊竊私語,還以爲張局座將兩位年輕人嚇壞了。楚洋輕輕用腳尖踢了一下華鐵建的章總。
章總心領意會的馬上開始了自己的發言,一番客套後便進入正題,“我代表華鐵建表態,第一,這一批項目都只收成本費用。第二,建立一個索馬里蘭建設項目辦公室,趙總全權負責協調華電建、華建築、華材集團,最快最好的完成第一批建設目標。畢竟索馬里蘭曾經留下過我們華鐵建衆多前輩的汗水,我們希望這個友誼能夠在我們這一代繼續延續下去。”
周昊點了點頭,國內傳遞過來的善意讓他心裡舒服了很多。
然而,誰都沒有想到的是,章總又補充了一句:“我會在第一批項目後,親自來索馬里蘭負責港口項目組,全力配合完成柏培拉深水港以及軍港改造項目,但時間上需要得到開發集團的理解,有部分施工項目需要封閉港口。”
此話一出,楚洋臉色大變轉頭看了看阿布杜爾。
什麼時候索馬里蘭和華夏達成了柏培拉的軍港改造談判?
這種事情他居然不知道,難道效忠符失效了!
而阿布杜爾聽完翻譯後的話後,非常詫異的看了看華鐵的人,然後又看了看周昊搖了搖頭。
“這個軍港項目誰來給我解釋一下是怎麼回事?我不記得有這個項目”周昊兩眼緊緊的盯着楚洋,所有文件都是經他的手發往國內的。
章總髮現場面變的緊張起來,想了想將一份厚厚的文件輕輕的推給楚洋。楚洋確認是自己發送給國內的文件,但多了十幾頁“柏培拉港口軍港改造項目招標通知”。
猶豫了一下擡頭對周昊說:“賽穆先生,建議這個問題先擱置。我需要同國內溝通一下。”
周昊似乎已經明白了他要說什麼似的,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那似乎很溫和、甚至可以說帶着笑意的一眼,居然讓楚洋從中看到了一副瞭然於胸的無趣以及濃濃的玩味
楚洋可以發誓。那一眼,讓他突然有一種賽穆在看耍猴戲的感覺,而那猴……就是自己。
這種奇怪的感覺讓楚洋突然覺得自己無論說什麼都不合適,就像他當年大學畢業後第一天報到上班時,在外交.部大門口正好和部.長一起走進辦公大樓,自己想打招呼,話到嘴邊卻覺得自己找不到合適的話說。
“早!”好像太簡單,不夠正式;
“領導吃了嗎?”過於隨意,好像非常突兀;
“領導,您這麼早?”好像在說領導以往很不勤政似的。
就在楚洋琢磨如何開口的時候,周昊卻突然站了起來一臉的嚴肅。楚洋一看他的表情心中大叫不好,剛想發言,會議室中突然響起另一個人的聲音。
“尊敬的賽穆先生,能否先聽我說兩句?”是趙博。
“我想說的是大家都是報着合作的誠意坐在一起的,第一次正式見面有太多的問題存在,這些都是需要慢慢的溝通、確認後才能落在合同裡面,對不對?會議開了三個多小時了,從帝都萬里之遙飛來,我這個老傢伙有些餓了,我建議休息一下。賽穆先生,出了國門我們都代表着老家人,您要好好招待我們一頓啊!另外,阿布杜爾先生,請相信華夏永遠都是索馬里蘭的好朋友,好朋友有話好好說,絕對不會有欺騙,對嗎?”
詫異的看了看趙博,周昊內心非常感激他。
如果不是他突然打斷了自己,爲了符合自己目前這個假身份應有的表現,周昊將不得不的表演一番絕情戲。
國內這一步試探棋,走的好狠!
趙博的發言先是表明大家的合作是很真誠的,然後很輕易的將這件事情歸到談判範疇,成不成看合同而已,現在不必着急表態。然後又打出感情牌,你看我們作爲客人那麼老遠來了,還沒吃飯就被你們下了逐客令,是不是太殘忍了?最後卻又用“老家”含蓄的安撫了下週昊,再用華夏對索馬里的援建勾起阿布的好感。
連消帶打不卑不亢,難怪一介書生居然能夠在羣狼中左右逢源!
“下午的考察不着急,等事情搞清楚再說吧。各位先到酒店休息,條件艱苦還請包涵,我先安排下用餐的事情。”周昊簡單的安排了一下,拉着阿布的手便往外走。
剛剛走出來,阿布便低聲說:“尊主,他們瘋了嗎?”
“真搞不懂!”連自己這個政治小白都懂得,港口絕對不是這個階段的開發集團能碰觸的龐然大物,裡面的錯綜複雜關係能夠在瞬間將開發集團這個小寶寶絞殺在襁褓之中。可……,周昊苦惱的甩了甩手。
會議室裡面,楚洋、章總和趙總悶聲不響的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煙。
他們三人沒有怪賽穆。作爲一個非索馬里蘭氏族人士的華裔,如果被人誤會爲他擅自引入他國軍隊勢力而不能第一時間表明立場估計連明天的太陽都看不到。
只是,大佬們想傳遞什麼信息?
“算了,我給領導彙報下吧。”楚洋將剛剛點燃的一支菸按在菸灰缸裡面,拿出自己的電話將情況彙報了一番然後靜靜的等待着上級的指示。
沒有等多大會兒,楚洋的手機響了,看看號碼楚洋嚇的人都站了起來。
“易委員,您好,請指示!”
“我今晚到哈爾格薩,對哈爾格薩通報是我爲重啓柏倍拉軍港租賃談判而來,一切等我到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