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柔睡得很香。
房間內響起輕微且均勻的鼾聲。
看上去,這幾日她活在驚恐之中,並沒有睡過一個好覺。
許是覺着尹漸值得信任。
如今卻是放下了所有防備,陷入夢鄉。
夢中,許是看見了極其恐怖的景象。
眉頭緊鎖,臉色痛苦。
雙腿開始在牀上亂蹬,呼吸也急促起來,如同即將溺水的人。
尹漸見了,連忙握住小柔的小手。
彷彿抓住救命稻草,小柔的手迸發出無窮的力量。
隨後,睜開了雙目,淚眼朦朧。
“大哥哥...我...我夢見母親和父親了...”
說罷,腮幫子一鼓,“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尹漸心痛不已,將其抱入懷中,輕聲安撫。
“別怕,別怕,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大哥哥,你會陪着小柔嗎?”
小柔小心翼翼的看着尹漸,目光中流露出期待。
尹漸有些不忍,低聲道:“會的,我會的。”
“太好了!”
小柔開心不已,尹漸卻是心痛,不知這五歲女孩,這些天究竟如何渡過。
彷彿看出了尹漸的凝重,小柔從衣服中拿出竹子編制而成的木馬,輕輕遞給尹漸。
“這是我父親走的時候,送給我的東西。這幾日都是它在陪伴小柔呢。”
“現在,送給大哥哥啦!”
“送給我?”
尹漸挑了挑眉,微笑道:“這是你最珍貴的東西,你真要送給我?”
“恩!”
小柔點頭道:“它現在,已經不是小柔最珍貴的東西啦!大哥哥纔是!”
尹漸有些感動。
如何不知,這是小女孩想要討好自己呢?
於是,本章完拒絕的他,在小柔期待的目光下,溫柔一笑,將竹馬接至手中。
“咦?”
“這竹馬...”
拿到竹馬的一瞬,尹漸便眉頭一挑,心生疑惑。
沒想到,這竹馬還頗有分量,不似看上去那般的輕盈。
哄着小柔繼續入睡,尹漸走出了門,來到院落中。
入夜,已是繁星點點。
把玩着手中的竹馬,尹漸自言自語:“她父親臨走時給她的玩意...”
“她父親...”
小柔的父親,便是御魂門門主。
據說,御魂門殺人全家一案,東窗事發後,門主便已伏法,丟了性命。
對於他的身死,尹漸一點也不覺得可惜。
“御魂門的那件與趙必雄溝通的信物,究竟在哪呢?”
尹漸看着手中,結構精巧的竹馬,陷入沉思。
......
夜幕散盡,白日高懸。
巡天府門前,已圍聚大量軍隊。
而當首兩人,身着文官長袍,一臉冷笑,正與張可望對峙。
“趙必雄,你想圖謀造反?!”
張可望摸着光頭,指着當首一人的鼻子,破口大罵。
居然敢帶兵包圍巡天府?
真是好膽!
趙必雄大約五十歲上下,身材中等,眼眸狹長。
聽了張可望的質問,他只是冷冷一笑:“張執天,莫要嚇唬老夫。”
說罷,袖袍一抖,一張緝拿令出現手中。
與身旁的刑部侍郎使了個眼色,清了清嗓子,大喝道: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張可望臉色微微一變,與身旁的賀全霜,不情不願的半跪下來。
趙必雄滿意點頭。
“巡天府巡天使,尹漸,於醉花坊當衆殺人,囂張跋扈、目中無人,將國法視爲無物。”
“特此下旨,立即緝拿歸案,壓送午門,處斬!”
“欽此!”
巡天府上下大驚失色,譁然一片。
“尹漸要被處死了?!”
“這事怎麼驚動了陛下?”
“年輕衝動!居然敢去醉花坊殺人,且事後還沒有搜查到證據。”
這不是落人口舌嗎?
雖然巡天府可斬五品以下官員,先斬後奏,便宜行事。
可這乃是狩天使的特權,和底層的巡天使沒關係。
更何況,還得罪禮部,讓這些文武百官抓住巡天府把柄,聯名上奏。
迫使老皇帝下旨拿人,滅他們的威風。
一時間,巡天使們心中,開始埋怨起尹漸。
就連個別狩天使,也面露不悅,低聲怒罵:“黃口小兒,自己死就死了,還害得巡天府落了臉面!”
可想而知,一旦尹漸真被午門處斬。
那麼巡天府這些年來,在朝堂中豎立起來的威望,將會一落千丈!
文武百官們也會覺着,往日裡牛氣沖天的巡天府,也並非不可抗衡!
巡天府這邊怨氣滿滿。
而宣讀完旨意的趙必雄,則滿臉笑容,內心舒爽不已。
多少年了!
被巡天府打壓多年,沒想到,居然還有凌駕在他們頭上的一天!
這幾日,因被懷疑與御魂門暗中勾結,他趙必雄是吃也沒吃好,睡也沒睡好。
不僅僅在朝堂上,被同僚孤立。
而且自己唯一的寶貝兒子,也被打斷雙腿,成了殘廢。
昨日,更是被拷打得奄奄一息,差點命葬黃泉。
一想到自己兒子的慘狀,這幾日來擠壓的怒氣都轟然爆發。
“速速交出此子!”
趙必雄咬牙切齒,已經開始期待,尹漸人頭落地的那一副畫面。
只可惜不能先壓入刑部天牢,好好折磨一番。
讓此子如此輕易的死去,可惜!
張可望與賀全霜對視一眼,心有靈犀。
尹漸在昨日深夜,便趕往御魂門搜查證據。
還帶了一隊經驗豐富的巡天使。
如今還未回來,恐怕還沒能搜查到證據。
如今,他們要做的,就是拖延時間!
想至此處,張可望眼中閃過果斷。
“呵!你說這是聖旨,就真的是聖旨了?我懷疑你這聖旨的真僞,我要查驗一番!”
“你說什麼?!”
趙必雄還沉醉在,尹漸人頭落地的舒爽之中。
聽到張可望的質疑,不禁面露愕然。
這張可望,莫非是瘋了?
居然敢質疑聖旨?!
“你這個老匹夫,平日裡狼心狗肺,誰知道你有沒有捏造聖旨!”
張可望冷冷一笑,倒是給趙必雄整不會了。
眼見他呆立當場,一旁的刑部侍郎冷漠出聲:
“張執天,質疑聖旨,按照大夏律令,可是要抄家滅門的。”
“哈哈哈!抄家滅門?”
張可望仰頭大笑,他堂堂正三品執天使,誰敢將他抄家滅門?
眼見張可望並沒有被嚇唬住,趙必雄回過神來,冷冷一笑。
“接過聖旨,查驗便是!”
張可望拿起聖旨,交給一旁的賀全霜。
賀全霜在衆目睽睽之下,裝模作樣檢驗一番,搖頭道:“卑職看不出來,恐怕需要送到偵查司仔細查驗。”
“那還不快點送?”
賀全霜示意手下捧着旨意,進入巡天府。
半刻鐘過去。
眼見張可望還是一臉悠閒,巡天府內沒有絲毫動靜。
趙必雄與刑部侍郎臉色難看,明悟到他們是在故意拖延時間。
“張執天,你爲何遲遲不肯交人?莫非是想要包庇罪犯?!”
趙必雄擡步出列,憤怒咆哮。
“包庇罪犯?”
張可望冷笑摸頭,“聖旨真僞沒有確定前,尹漸就不能說是罪犯!”
“混賬!”
趙必雄怒髮衝冠,指着張可望的鼻子怒罵起來。
“張可望,你這個混賬東西,目無王法,還有沒有將天子放在眼中!”
“哪來的老狗,在巡天府門前嚶嚶犬吠?”
張可望面露不屑,掏了團耳屎,屈指一彈,正中趙必雄口中。
趙必雄一張老臉,頓時染成豬肝色,彎腰乾嘔,看向張可望的眼中,摻雜殺機。
“夠了!”
刑部侍郎終於忍不下去,“張可望,你多加阻攔,看來就是要包庇罪犯!”
“來人,闖進去,搜查人犯,至於你張可望今日所行之事,我一定會如實上報陛下!”
京都衛轟然應諾,抽出刀劍,整齊列隊,徐徐朝巡天府門推進。
“我看誰敢!”
張可望怒聲咆哮,身後的巡天使面露殺機,紛紛涌上前來,將門口堵住。
眼看,雙方衝突即將爆發!
“慢着!你們不是要找我嗎?我尹漸就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