珺綃日日等待,日日苦惱。
本來依着紅雲的性子,定要去找那人算賬,將龍珠搶回。然而不說她本非乜凌的對手,珺綃也堅稱他對自己並非無情,定要固執的等待着,紅雲無法,也只得由她去了。
等了兩天,珺綃內心的惶恐不安終於戰勝了對乜凌的信任,她決定去人間一趟,親自向乜凌問個明白!
剛剛上得岸上來,她便有一種無力之感,似是全身上下剛從劇烈活動中停下一般,渾身上下十分疲累。但她此時一心只顧着追趕乜凌,因而並未在意此事。
珺綃雖然武藝不精,但龍族天生速度極快,尤其是化作真身後,天上地下無人能比。
珺綃想了想,便朝着乜凌每一次來時的方向追去。
不多時,她便看見了下方一個小小黑影,依稀便是自己幾日以來一直心心念唸的人。珺綃大喜,即刻便從空中落下,化爲人身。
那人本在向前疾馳,突見空中墜下一龐然大物,便急忙收住腳步。眼見着那龐然大物落地後化成了珺綃,方纔明白過來,吃驚之餘神色不免略顯尷尬。
“凌哥哥,你……”
誰料珺綃話未說完,忽然感覺一陣暈眩,便失去了知覺。
待珺綃醒來之後,才發覺已是日暮時分。身旁燃着一堆篝火,乜凌正坐於自己身側,見她醒來,不禁面露喜色。
“你怎樣了?身體可有不適?”
珺綃微微坐起,感到身體並無不適,便搖了搖頭道:“沒有啊,我剛剛怎麼了?”
“你一落地便暈了過去,真是嚇壞我了!”乜凌面露愧疚之色,“都怨我,想是你沒了龍珠,身子纔會如此虛弱……”
“不是的啊,”珺綃見他如此,急忙擺手道,“龍珠雖說對我們龍族至關重要,卻也非必備不可之物,只是若沒了龍珠修行速度稍有減緩罷了,且不可離開水裡。”
“那你還上岸?”
“還不是因爲你嘛……”珺綃撇了撇嘴,又道,“況且我覺得只是上岸一會兒,應該不會有什麼的……對了,我還沒問呢,你究竟是不是隻是爲了龍珠才接近我的?”
“若當真如此,我又豈會將龍珠還你?”
“啊?”珺綃一臉的迷惑。
“剛剛你突然暈倒,我便猜測着許是與龍珠有關,便將之給你服下,果然龍珠回到了你的體內,你的臉色便好了許多……”乜凌嘆了一口氣,“都怪我不好,若早知道如此……”
珺綃聽了這些話,心裡終於鬆了一口氣,此刻又見到乜凌心事重重的模樣,便問道:“對了,你到底要龍珠幹什麼呢?若是早告訴了我,也不用如此費事啊,難道我會不幫你嗎?”
“我……”乜凌望着她天真的模樣,苦笑道,“這實在是我的不是!我一個朋友前些時日重病不起,後來有人說是邪魔入侵,便要我去看看。我自小得遇明師,妖邪之物一見便知,發現朋友體內果然有異,但卻看不出那妖邪爲何物。後來朋友找人打聽到,龍珠乃聖物,可避趨吉避凶,只要佩戴在身便可解朋友之疾。於是我便想着來尋,誰知道遇上了你……”
“哦,那你取龍珠是爲了救你的朋友?”
“不錯,我本應於你坦白,卻始終猶疑,也沒料到你竟會尋來……你可會怪我?”
“不會啊,你只是去救人,又不是做壞事,幹什麼怪你?”
“珺兒……”乜凌一臉的柔情似水,看得珺綃差點兒將頭埋入地中。
爲了轉移話題,珺綃便問他爲何不騰雲駕霧,方知乜凌遇見其師時年齡尚小,並未習得此術,且他只是習得精妙劍招,功力並不深厚,也無法御雲而行。
休息一晚後,二人商議,乜凌先送珺綃回海邊,再拿龍珠去救他朋友。他們約定,待乜凌的朋友痊癒,他定會趕回來同珺綃長相廝守,永遠不離不棄。
其後,珺綃便日日在海邊等候,這一等就是十年,而乜凌再也不曾回來過。
聽到此處,汐兒早已感動得涕泗橫流,反倒要珺綃勸慰,許久方止。
“珺綃姐姐,那你以後打算怎麼辦呢?”汐兒擦乾了眼淚問道。
“我也不知道……”珺綃兩眼無神,直愣愣地望着蔚藍的海面,默然無語。
汐兒也不知該如何安慰她,便只能坐在她身邊,靜靜地陪着她。
大風忽起,海面上波濤翻涌,珺綃振作了精神,同二人道:“潮起了,你們二人準備一下,我現在就帶你們去從極之淵。”
大龜馱着三人緩緩沉入海底。
因爲汐兒從未下過海,也不會避水訣,因此陸巖便於二人身周設了一個結界,阻止海水的進入。
大龜漸漸到達海底極深之處,進入了一片燦爛奪目的巨型珊瑚羣,便緩緩向着中心遊去。
直到近了,二人才看清,這巨大的珊瑚羣中心,竟有一個直徑五尺的洞穴,洞穴上方有一層極爲強大的結界,阻止着這邊的水流進入,而洞穴底下漆黑一片,不知下方是何情況。
“到了,這便是從極之淵的入口,我也只能送你們到此處了。很久不曾來過了,也不知下方情形如何,你們二人要多加小心纔是!”珺綃向着二人微微一笑,便帶着大龜離去了。
“好了,我們這便下去吧!”
陸巖說罷,便帶着汐兒跳了下去,這洞穴似乎並不深,二人很快落了地。
陸巖仔細地觀察着四周情景,發現這裡似乎是一片世外桃源,有花有樹有草,還有湛藍色的美麗湖泊,草木茂盛,完全不像珺綃所說的荒涼之地。
看這裡似乎並沒有什麼危險,陸巖便帶着汐兒向森林深處走去。
只是走了許久,二人也並未看到除了花草樹木以外之物。突然間,汐兒指着一個方向,對陸巖道:“陸大哥,走那邊!”
“你怎麼知道要往那裡去?”陸巖疑惑道。
“不知道啊,就是覺得……那邊有一種很親切的感覺。”
陸巖想了想,便順着汐兒所指的方向走去。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眼前出現了一幢小木屋,屋內佈置得十分精緻。二人敲門,卻並沒有迴應,便推門而入,只見屋裡面收拾得簡潔大方,桌子、椅子、牀鋪一應俱全,且整潔乾淨,不像是長久無人居住的樣子,恐怕只是主人一時間不在住處。
“陸大哥,我們要找的那個人會不會就住在這裡啊?”汐兒四處轉了一圈,見沒什麼好玩兒的,便跑過來問道。
“有可能。”陸巖答。
“何人膽敢闖入我的居所!”四面八方突然就傳來了極爲低沉嚴厲的女聲。
尚未待二人有所迴應,轉眼間場景一變。
陸巖定睛看去,卻發現自己此時仿若又回到了剛剛所處的廣袤森林之中,身旁汐兒早已不知去向。
陸巖思索片刻,便恍然了,此處像極了冶龕當時困住自身的陣法,只是當時那陣法乃確實存在的,其中一草一木俱是現實之物,只是以奇門遁甲之術輔以法術相佐而成。而如今這個陣法明顯不同,自己明明就站在林中小屋內,卻忽然易地,很容易便能猜出,他此時必定是進入了一個幻陣。
幻陣大致又分爲兩類,一類是基於入陣者心魔所化,眼見之景象皆乃自己內心所想,而另一類乃施陣者心中所念,一切景象皆來自於施陣者的意念。自然,前者只需要戰勝自己,克服自己的心魔,而後者則是要揣測施陣者的想法。很明顯,此幻陣當屬後者。
幻陣之所以厲害,就在於操控人心之術極難掌控,因此幻術大成者寥寥無幾,陸巖也從未見到過佈下幻陣如此精妙之人,便也起了些興趣。
念及這佈下幻陣之人或可便是自己此行要尋找之人,若果真如此當不必擔心汐兒的安危。不過陸巖還是有些擔憂,便想着儘快破了此陣,方去尋汐兒。
這麼想時,他就看到了青漓和白煢有說有笑着走來了。
其實幻境中本無危險,只是若幻境中只自己唯真,則所有的感受也是真的。而幻境之中的各種事物卻是真真假假,極難分辨。若是假的也就罷了,但若是真的,稍一不留神,便可陷入重重危機。
因此陸巖只是靜立在原地,看着對面的二人由遠及近,笑着跟他打個招呼,青漓見他不予理會,便伸出手想上前拍拍他。然而就在陸巖身體向着旁邊一閃時,青漓立刻化爲一片虛無。就在同時,白煢突然一掌劈向陸巖。在看到青漓是假的之時,陸巖已經有所防備,一劍刺破幻化出的白煢,結果那假白煢也瞬間消散了。
“居然都是假的!”陸巖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