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巖沒想到汐兒竟然哭得稀里嘩啦的,急忙將她攬入懷裡安慰着,“別怕,剛剛我只說了最壞的打算。別說我們還有時間,就算是陣法完全啓動了,也未必能將我困於此處。好了好了,不哭了……你放心吧,就算是陸大哥死了,也會保你安然無恙的!”
“不要……”汐兒小聲啜泣着,“汐兒……不要……陸大哥死!”
陸巖聽她如此說法,不禁感到一陣欣慰,擡手將她的眼淚擦乾。待她不再哭泣了,便拉着她繼續前行。
汐兒看到陸巖似乎一直在尋找什麼,不禁好奇地問道:“陸大哥,你是在找那個什麼陣眼的嗎?它究竟是什麼樣子的,你告訴我,我也可以幫你一起找啊!”
陸巖邊走邊說:“陣眼就是陣法中破綻所在,一個龐大的陣法要漸漸鞏固起來,需要一定的時間——越是厲害的陣法,所需要的時間也就越多。而在這段時間之內,整處陣法或許有一處、甚至幾處法術尚未完全到達的地方,這些地方暫時還得不到施陣者完全的掌握,需要其慢慢加固,直到完全掌握時,整個法陣纔算是一個堅不可摧的陣法,這樣的陣法極難擊破;若是尚未完全鞏固便強行啓動陣法,則會使自己筋脈受損,並且,一個不牢固的陣法很容易在運行的過程中坍塌,若是那樣則自身會受到反噬。”
“而在它啓動之前,只要尋了那處破綻,就能夠利用其法力薄弱的特點,破陣離開;然而,破綻是一個陣法中最薄弱的地方,所以施陣者都會將其隱藏起來,不僅難以發現,且周圍還佈置了極其堅固的法術屏障——結界。所以有些陣眼,即使是發現了也未必能擊破,就因爲它周圍結界的存在。陣法的強弱,就在於破綻的多少,以及陣眼處結界的強弱。而我們現下所處的乃上古遺陣,這種陣法的破綻極少,一般而言只會有一個,而且陣眼周圍的結界定是極難攻破的。”
“結界,法術屏障……”汐兒喃喃道,似是想到了什麼:“陸大哥,剛剛我們過來的地方,好像有一種很強大的力量,這種力量外強內弱,聽起來有些像你說的陣眼呢!”
“哦?既然如此,你快帶我過去!”
二人很快趕到了汐兒所說的那處地方,這裡經過法術的層層修補和掩飾,將脆弱的陣眼保護在內,並且在陣眼周圍的結界處也被掩飾了起來——由此便可看出這上古遺陣的厲害,居然連結界的這種特殊的力量也能被隱藏。
陸巖以自身神識仔細辨別,才發現了這個現象,他不禁感嘆於汐兒居然擁有這種能感應到極其細微能量的強弱的能力。
此時竹林中的景色又變成了橙色,時間已經十分緊張。
陸巖無暇多想,即刻將法力凝聚於掌心,擡手便向着結界揮出一掌,只聽“轟”的一聲,結界在一瞬間消失不見了。
就在汐兒高興地拍手大笑時,上一刻還支離破碎的結界,瞬間以一種極其可怕的速度迅速恢復了原狀,依然屹立在側。
“早知道不會如此輕鬆了!”陸巖嘴角微露出譏諷笑容。
就在汐兒怔愣的同時,他單掌舉起,持續將法力注入掌心,再以之擊向結界。
汐兒清楚地看到,在陸巖的手掌與透明的結界之間,有一束明亮的藍色光芒正在逐漸變粗,直到結界發出滋滋的聲音。
汐兒定睛一看,不禁又激動了起來,原來結界已經開始一小塊、一小塊的融化開去,若是仔細一看,便會發現其實在結界融化的同時,也會有少許透明法術凝結於上面,只是那結界破裂的速度要慢於其恢復的速度,所以在外面看似是結界在一點一點的消逝。
汐兒能感覺到這結界的力量越來越弱,越來越弱……最終一聲巨響,結界再也無法凝聚起來,完全碎裂開來,而那股破碎的力量向着四周衝去,直壓得汐兒喘不過氣來。
陸巖見此,便將衝向汐兒的力量擋下,然後抓住汐兒的胳膊,朝着陣眼便縱身一躍。
轉瞬之間,二人便已經到達了那片竹林的邊緣。
“既是故人在此,何不出來一見!”陸巖朗聲念道,他的聲音向着四面八方散去,即使千里之外亦可聽聞。
突然之間狂風大起,滿地的落葉俱被捲到了半空中,伴隨着一陣震耳欲聾的奸佞笑聲,一個彪悍的身影破空而落。
“哈哈,不愧是流楓啊,區區一個陣法果然困不住你!”
來人身着一身鑲着金邊的深紅色衣衫,面容猥瑣,賊兮兮的眼光一直不停地打量着陸巖身邊靈氣逼人的汐兒,看得汐兒心裡一陣發毛。
陸巖上前一步,將汐兒擋在了身後,他渾身泛着冷氣,頗爲不屑地看向來人:“冶龕,果然是你!”
冶龕哈哈一笑:“多年不見,疾風元帥別來無恙啊!小弟可是無時無刻不惦記着你啊,多年以來你蹤跡全無,有人說你死了,可是我不信!當年叱吒風雲的疾風元帥可不是徒有虛名的,又豈會死在這區區凡間之中的弱小生靈手裡?”
“看來,那個囑咐易吟風將流光和一句話帶給我的人便是你吧?”
“不錯,我讓他轉告你,我時刻恭候着你的大駕!哈哈,小弟費勁千辛萬苦纔將那流光劍尋回,疾風元帥怎不感謝於我?”
“冶龕,我真的想不到,環境如此惡劣的弱水居然都未能將你困住。九萬年前,你敵不過我;而今,你依然勝不了我!”陸巖淡淡地說道,似乎絲毫不將冶龕放在眼裡。
“那可未必啊,流楓兄!”冶龕眼中現出一絲狡詐,得意地笑道,“我承認,若憑真本事,我的確不是你的對手!九萬年前如此,而今亦如此。我本來還擔心,即使是找到了你,也未必能對付得了你。可現下你有了弱點,這真是一個將你打敗的最好時機——我猜想,若不是因爲這個嬌滴滴的小姑娘,你肯定不會去甘冒風險、浪費精力用擊破陣眼這下下之策來破陣吧?憑你的本事,又有什麼樣的陣法能夠困得住你呢?”
“那又如何,”陸巖依舊神色淡淡,“即使有她在身旁,你依然奈何不了我!”
“哈哈哈,這麼多年過去了,看來你依然絲毫未變啊,還是如此令人討厭的驕傲和自負!”
冶龕目光越過陸巖,看着他身後的竹林道:“你當真以爲,我耗費如此多功力來維持這個陣法,當真只是爲了困住你片刻嗎?”
陸巖眉頭一皺,“差點兒忘了,你一向以陰謀詭計見長。既如此,你倒是說說看,你在陣法中動了什麼手腳,能至我於死地?”
“我當然知道,憑你的本事,找到陣眼那不過是遲早的事。我不過是在陣眼的附近放了些東西罷了……”他滿臉陰謀的詭異笑容,顯得其醜陋的面目更加的噁心,“‘閻祭’這種劇毒你想必聽過,此毒對於凡人來說一點兒作用也沒有,修爲淺的人即使中了毒也沒什麼大礙——但對於你這種修爲精深、功力深厚的神仙來說,可就是致命的毒藥啊!我只需要將這種毒下在你身邊的那個小姑娘身上,你就會在不知不覺間中毒,若無解藥,三天之內你必將散盡修爲而亡!”
“你——”
陸巖一句話未畢,突然感到體內氣血翻騰,似有功力在逐漸緩慢地流失,雖然這種流失的速度很慢,但時日一久,也如滴水穿石;若是在此刻強行運功,則功力流失得更快。
汐兒看到陸巖身形有些不穩,似乎有些站立不住,連忙上前扶住他,“陸大哥,你怎麼了?”
看着汐兒寫滿擔憂的臉色,陸巖無奈地朝她笑了笑,“無礙……”他轉而看向了冶龕,眼神凌厲殺意畢現,“看來是我低估你了!”
“不敢,能讓疾風元帥放在眼裡的,當世恐怕也沒有幾人。”
冶龕如看獵物一般看着陸巖,眼中迸發出駭人的殺意,像是要將他千刀萬剮了似的。
“若不是你,九萬年前我不會一敗塗地,也不會被關在那暗無天日的地方呆了整整兩萬年,兩萬年啊!這兩萬年來,你知道我是如何熬過來的嗎?”
“我日日忍受着那地獄般的煎熬,好幾次,差一點兒就灰飛煙滅了……可我只要一想到你,想到都是因爲你害得我到如此境地,我便有了求生的慾望!我每天都在想着,要如何才能夠殺死你,如何才能讓你也嚐嚐我所受到的折磨和恥辱!”
“而今天,我終於等到了這個機會,你不知道,爲了能夠殺你,我付出了多少代價啊!哈哈,如今能夠一嘗所願,當真是老天有眼啊,哈哈……哈哈……”
“我只有一個問題,你是如何逃出那弱水的?”
看着冶龕那猙獰的臉色,陸巖神色不爲所動,仍舊心平氣和地問道。
“這件事嘛,即使是你不問,我也會告訴你的!”冶龕得意的看着他,“你總不會想到,是天帝把我放了出來——那個被你推上天界至尊寶座的人,你的結義大哥!怎麼樣,想不到吧?”
他鄙夷地看着陸巖,想從他的臉上看出一絲痛苦和絕望的神色來。
然而令他失望的是,此時此刻,陸巖的臉色依然是平靜無波,沒有絲毫的不忿和悲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