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後,二人到達了北海。
只見大海茫茫,一望無際,若想尋到那從極之淵的所在,恐怕並非易事。
時間緊迫,陸巖當即帶着汐兒踏浪而行,於海面之上尋找。然而這北海之大實在是無法用言語描述,即使以陸巖的速度,要想在這偌大的海面之上尋一個來回,恐怕也得要半月之久。
雖然如此,陸巖卻不是輕易放棄之人,依然帶着汐兒就這樣毫無頭緒的尋找。如此過了五六日,雖說二人也把將近半個北海翻了個遍兒,卻並未找到那從極之淵,汐兒不禁有些氣餒。
“陸大哥,你知道那個從極之淵長什麼樣子嗎?”
“不知道。”
“那我們這樣不停的飛,即使是找到了也不認識啊?”
“說得也是,不過我們實在也沒有更好的法子了……”
正說着,遠處突然間傳來一陣淒涼的歌聲,婉轉動聽,充滿着無盡的思念和悲傷,不禁令聽者驚心,聞者落淚。
汐兒並不懂那歌聲中蘊含的情緒,只是覺得歌聲美妙,卻又令人心中感到難受。她扯了扯陸巖的衣袖,問道:“陸大哥,你說那唱歌的姐姐是不是遇到什麼困難了,我們過去看看好嗎?”
“也好,順便向她打聽一下從極之淵的所在。”
陸巖說罷便拉着汐兒向歌聲傳來的方向前進,飛了一陣才發現在海上的茫茫霧氣之中,竟隱藏着一座島嶼,若不是通過歌聲的引導,任誰也不會注意到此處竟會別有洞天。
二人登上小島,發現這裡光禿禿的什麼也沒有,也就一座小山頭那麼大,一女子在正中央最高的地方坐着,目光癡癡的望向遠方,就連二人到來也沒有發覺。
“陸大哥,這山上怎麼連棵樹也沒有啊?”汐兒看了看四周,不禁有些疑惑。
“這哪裡是什麼山啊,我們現在明明就是在一個烏龜的背上!”
“烏龜的背上?”汐兒不由得睜大了眼睛,“這烏龜怎麼這麼大啊?”
“烏龜的壽命綿長,能長得如此之大也不足爲奇。”
陸巖拉着汐兒小心翼翼的沿着光滑的龜殼向上爬去,直到了那女子近前,她才恍然似剛發現二人。
“你們……是凌哥哥叫你們來找我嗎?”那女子眼光一亮,目光中充滿了殷切的期待。
“抱歉,讓姑娘失望了,我們只是路過此地。”陸巖答道。
“不是啊……”女子眼光瞬間黯淡了下來。
“姐姐,你在等人嗎?”汐兒見那女子如此,有些不忍心。
“是啊,我等了他十年,可是……”
“他會不會已經……”
“不會的,他那麼厲害,一定只是有事耽擱了!”女子似是猜到了汐兒接下來要說的話,急忙打斷了她。
“他要是不來,你就一直在這裡等下去嗎?”
“是的,我會一直等下去,等到他來接我,或者是等到我死的那一天!”女子眼神堅定,這樣執着的精神令二人肅然起敬。
“姐姐,你爲什麼一定要在這裡等,而不出去找他啊?”
“我出不去了,”女子嘆了口氣,“我乃龍女,失了龍珠便無法離開水裡,現在哪裡也去不了,只能在這裡等……”
二人安慰她一番後,便向她打聽是否聽說過從極之淵。
“從極之淵?那裡可是什麼也沒有,荒涼的很,你們去那裡幹什麼?”
“我有一朋友身中劇毒,有人指點我那從極之淵中有解毒之法。姑娘既然知道,可否指點迷津?”
“我以前小時候常常去那裡玩耍,可是不知何時起那裡設了結界,將海水隔絕在外,所以我再也進不去了。不過,要我帶你們去也行,但你們得幫我一個忙!”
“姑娘是要我們幫你找到意中之人吧,此事不難,在下可以略盡綿薄之力,助姑娘尋他。”
“那太謝謝你們了!他叫乜凌,住在大海東邊的一個小鎮子裡,很多人都認識他的,你去那裡一打聽就知道了。”
陸巖只得先帶着汐兒去了東邊。才飛了半日,果然看到了一個小鎮子,他便帶着汐兒在附近落下。
進鎮中一打聽,二人才知道這小鎮名爲無香鎮,“無香”並不是說這小鎮中無香,而是這裡盛產香料,以至於衆人的鼻子都養叼了,稍淡一些的香氣都聞不出了。
乜凌乃無香鎮上土生土長的人,從小遇到一高人,稱其骨骼清奇,並傳授了一些修仙之法,後來其學有所成,小鎮子上普通的妖魔鬼怪都不敢來犯,乜凌也從此成爲了此鎮中備受尊敬之人。
因爲乜凌實在是太出名了,所以兩人隨便一打聽就知道了他的下落。原來那乜凌早在十年前就已經死了,而具體情況卻無人知曉。他們只知道,白日裡一場離奇的大火燒燬了半個鎮子,而乜家和當時的首富吳家恰巧在被燒燬的地域之內,兩家無一人生還。
鎮民們大都是生意人,白天出外販賣香料,因此鎮中留下的多爲女子,而那天又恰巧臨近小鎮上一年一度的花會,女子大多都去集市裡選花賞花了,因此傷亡不多。而當時吳家的大小姐臥病在牀,乜凌當時正在爲其診治,所以二人都未曾倖免。
陸巖隱隱覺得這其中頗爲蹊蹺,但十年過去了,雖多方打聽,也查不到什麼了。
無奈之下,二人只得返回,並將之告訴了龍女。
龍女聽後半晌無語,過了很久很久才幽幽的嘆息着,“其實我一早也猜到了,他或許遭遇了什麼不測,否則無論發生了什麼,他都定會來與我相見!”
“姐姐,你不要傷心了,他一定也不希望你這麼難受啊!”汐兒急忙勸道。
“本以爲聽到他的死訊,我定會承受不了,沒想到此刻心裡卻十分平靜,許是我內心中隱隱也察覺了此事……你放心吧,我現下很好!”女子朝二人微微一笑,“對了,我叫珺綃,你們既然幫了我,那麼我也會遵守約定,稍後便會帶你們去往從極之淵!”
珺綃又對二人說,從極之淵位置極其隱蔽,除非是北海的生靈,外人一般是不知道這個地方的,且那裡只有在漲潮時方可進入。現在離漲潮尚有三個時辰,所以只能等了。
在等待漲潮的期間,珺綃向二人訴說了自己的故事。
故事發生在十年之前,那時的珺綃天真爛漫,經常偷偷溜上岸玩。
有一次,當她在海面上正玩得開心時,卻突然發現一個凡人正在岸上與一珊瑚精相鬥。那珊瑚精珺綃認得,名叫紅雲,住所與她鄰近。紅雲總是溜到附近人類居住之地偷一些稀罕玩意兒,還經常跑來跟自己一起鑑賞。
以人類的眼光來看,這偷偷摸摸之人定是雞鳴狗盜之輩。然而妖卻不這樣想,在他們看來,只要不害人,其他的事情都是無關痛癢、不值得大動干戈的。
至於紅雲的本事,珺綃可是知道的。紅雲在這北海之中修煉了三萬年,雖然她一直在強調自己很年輕,還逼着自己喊她姐姐,按理說都算得上她的長輩了,區區一個凡人又怎能是她的對手?
珺綃這樣想着,便躲在一旁觀看。可誰料到那人招式竟如此厲害,百招過後直逼的紅雲步步後退,珺綃不由得對此人刮目相看。
只見那人招招沉穩,直攻對方要害,每一招、每一式之間並無半點猶疑,乾淨利落,從中可看出他實在是下過一番苦功夫的,且招式精妙,絕非常人能及。可以說,就算是那人天縱英才,若不是憑藉着精妙無雙的劍招,也絕不是紅雲的對手!
這個時候,珺綃擔心的目標反而轉換成了紅雲,她雖然很想上前去幫忙,卻自知武藝不精,即使是上去了也只會拖累紅雲,只能在旁邊暗暗着急。
突然間,似是時間久了,那人畢竟功力不濟,左肋下方露出了破綻,紅雲見此大喜,立即伸出右掌攻了上去。然而旁觀者清,珺綃卻看出了那人是有意露出了破綻,正是要引得紅雲上前。
此時再提醒已是無用,珺綃也無暇顧及什麼了,即刻從水中冒出,如箭一般的向着那人身後攻去,妄圖能夠引得那人回身抵擋而使紅雲逃過一劫。
那人感覺到身後的勁風,便放過紅雲回身擋下珺綃的攻擊。
珺綃本想着只要能助得紅雲逃過一劍,便即刻退開,然而她並未想到對方反應竟如此之快,招式轉變如此之靈活,轉瞬之間,對方劍尖已經逼近自己的喉嚨,珺綃此時已然嚇得什麼反應都沒有了,只感到自己渾身僵硬動彈不得,眼睜睜的看着劍尖點到自己的喉嚨……
就在這時,那指向自己喉嚨的寶劍居然在剎那間止住了前進,珺綃一愣,擡頭看向那人,只見對方也在怔怔的看着自己,眸中充滿了驚豔之色。
紅雲趁那人發愣的瞬間,一掌將其打落入水,珺綃這才反應過來,只瞪了她一眼便跳下了水中,迅速將那人撈上了岸。
“珺綃妹妹啊,這人可要殺了我,你幹嘛還要費那麼大力氣去救他?讓他死了豈不更好?”紅雲梳理了一下自身凌亂的衣衫,便過來抱怨着。
“可是他剛剛沒有殺我啊,他肯定是個好人,我不能見死不救!”珺綃固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