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勝在病房走廊所說的這句話,自然原封不動的傳到了洪山及如蘭耳。
在他們夫妻二人看來,肖勝能有這樣激進的情緒是能理解的,可當衆放下這句‘狠話’。無論從哪個角度來分析,都顯得‘不理智’。
要知道,他當衆扔下去這句話狠話,等同於與他們夫妻二人‘撕破臉’了。
難道,他真的不怕兩人‘倒戈’千姿?
“好啊,有血性!既然如此,如蘭啊答應寧淑珍的條件。告訴他,只要我洪山還活一天,能保證千姿實業在火車站的項目‘按質按量’的完工。”
待到洪山說完這話後,如蘭下意識開口道:“用不用再等等?萬一他是真的有所依仗呢?”
“時不待我啊,只有我把話放出去,事態鬧大了,才能讓天鴻的經理人看到淮城的‘亂象’。一家這麼專業的投資基金公司,是不可能胡亂來的吧?他們可是要對股東、金主以及投資客負責的。這要是強行插手,一旦被曝光。這些金主和投資客們,會願他的意?”
聽到這話的如蘭還是有所猶豫。在她的印象裡,肖勝絕不是那種‘無的放矢’的人。反而,正是因爲他的冷靜和從容,才讓其一次次的‘化險爲夷’,在淮城謀得這麼大的威望。
然而,洪山所接的一通電話,着實讓她的這份猶豫被洪山‘強行’摒棄了。
“什麼?洪清不見了?在哪不見的?我不是說讓他出去躲兩天嗎?阜市?他在阜市不見的?找,通過那邊的兄弟和人脈給我找,一個大活人這麼可能說不見不見的。”
‘啪……’的一聲,把掛掉的電話扔到了牀。原本‘葛優躺’在牀的洪山,面目猙獰的吼道:“跟寧淑珍聯繫,通知下面所有人。我不管他是淮城勝哥,還是馬記馬閻王……這次都鬥定了。”
聽到這話的如蘭,雖然還有一肚子話說,可她同樣也清楚自家男人與這個洪清的關係幾何。當初,洪山還擺攤的時候,洪清便已經跟着他打下手了。
以淮城勝哥的‘狠勁’,那是絕不會手軟的。
之前洪山讓洪清去動螞蚱,是考慮過這層關係:道誰不知道,洪清雖然是洪山的堂兄弟,可洪山一直示他爲自己的親兄弟。哪怕是最後真撕破臉了,考慮到洪山在淮城、在火車站一帶的影響力,誰也不可能真的動手。
然而,肖勝不但動了,而且還動的如此迅速。讓他們根本沒有反應的機會!
僅僅一個午,洪山夫妻二人想要‘套路’肖勝等人的事情,便被傳得沸沸揚揚。特別是陳泰順從陳寨村帶出來的兄弟被洪山的堂兄弟‘捅’了這事,更像是被‘坐實’般,傳得是一板一眼。
緊接着,淮城勝哥在醫院裡所說的那番話,瞬間被衆人奉爲經典‘名句’:“洪清我吃定了,耶穌也留不住他,我說道。誰的面子都不好使……”
霸氣肛、瘻的一番話,霎時間拉開了三元‘內鬥’的序幕。也是當天午,洪清在他地‘憑空消失’的消息也傳遍了整個‘圈子’。
衆人無不在感慨勝哥動作迅速的同時,又在‘翹首以盼’着彼此的下一步行動。
果然,在午的時候,寧淑珍與如蘭這兩位商界‘女強人’共進午餐的事,同樣在淮城傳開。與此同時,三元老人的一系列的行動,都在間接的告訴着衆人,以洪山爲首的‘老三元’,正式倒戈千姿。
而在洪山等人,一系列動作讓人‘眼花繚亂’之際,陳寨村當之無愧的‘一哥’陳泰順,則是安排‘自己人’暫且退出了火車站、農貿市場等多個原屬於三元公司管理的‘產業區’。
在所有人看來,這是‘避其鋒芒’的一種表現。
但與此同時,馬記及寧人員強勢入駐三元公司。從法律意義,接手三元整個公司事務。並對外宣傳:三元從擇日起內部整頓……
並且,公司已經向多個部門提交了申請:變更‘三元’的公司名頭。
這一舉措,等同於直接告訴淮城衆人,他們‘淮城鐵三角’的決心——勢必要讓‘三元’在淮城除名。
要知道,洪山的別名叫‘洪三元’。
雙方通過各種手段,來宣告着自己的‘主權’。同時,彼此拉開架勢。在所有人看來,貌似大戰一觸即發。
午飯期間,一通對於肖勝來講,可以改變他們幾人命運的電話,打到了其手機。
電話是雕哥打來的,隔着手機肖勝亦能聽到耿鵬飛那抑制不住的興奮。
“定了!而且,還有個更振奮人心的消息。天鴻不但入股兩家碼頭的經營權,連黃少都會以私人形式入場。簡單的來講,是天鴻領投,黃少跟投。我現在已經跟黃少草簽了合同。下午一點,我將跟黃少的私人助理一同回淮。”
雖然肖勝之前已經‘預見’到了這種結果,畢竟這是對黃家是‘百利無一害’的合作。可當他得知這一消息時,仍舊興奮不已。
也是從這一刻開始,淮城鐵三角不再是資本市場的‘孤魂野鬼’了。坐擁天鴻和滬市黃家兩大財團的他們,有這個能力和實力以及財力,在淮城跟任何人拍桌子。
不管對方背後,到底都有誰。他們都最少能跟敵手以‘平起平坐’的姿態博弈。
什麼再被人摁住頭,什麼再被迫‘背井離鄉’,什麼我還要遷你的臭脾氣……
不存在的,你特麼的敢在我面前齜牙咧嘴,老子敢‘實錘’你個小、逼。
軟實力、硬實力,隨便你挑!
“我知道了!那我跟胖子這邊也動起來了?”
“狗勝,躁起來。誰特孃的再齜牙咧嘴,豁(扇)他。李涯都不好使了!”
聽到雕哥這話的肖勝泯然一笑的‘嗯’了一聲。畢竟飯桌,趙靜和趙綺紅都在那裡。肖勝要是把話說的‘太糙’的話,只會引起兩人的不適。
“你怎麼一點都不興奮啊?在哪呢?”
“濱湖世家……”
“我是不是打擾你‘開墾’了?”
“聽我的發音‘鴿吻’——滾!”
在扯犢子,兩人掛了電話。
“什麼事讓你笑的合不攏嘴的?”起身又爲肖勝盛了一碗米的趙綺紅,輕聲詢問道。
“沒什麼,苦盡甘來而已。”待到肖勝說完這話後,趙靜擡頭望了他一眼。
瞪着圓不隆冬大眼睛的她,下意識反問道:“以後不用種地了?”
“哈哈!種,地肯定是要種的。種地是一種情懷,更是你勝哥的一種信仰。”說完這話的肖勝,伸手颳了下趙靜的鼻樑。
也在肖勝接過趙綺紅遞過來的米飯時,他那擺在桌面的手機再次響起。瞄了一眼的趙靜,嘀咕道:“韓局?”
“對,韓局!韓亞妮的父親韓朗。”
從容不迫的吃着米飯,夾着桌面的飯菜。肖勝並沒有要接電話的意思!
而看到這一幕的趙綺紅,倍感詫異的詢問道:“現在混這麼大?連韓局的電話都不接?”
“接了,也只會被質問!信嗎,他的開場白永遠都是:你想幹什麼……”
說到這的肖勝,‘任性’的吃着米飯。嘴裡時不時嘟囔道:“他不會問別人都怎麼傷害我的,只會意味的譴責我的行爲。都是爲我好,怕我走岔路了。我知道……可當我一味的退讓,被逼得走投無路的時候……”
突然停頓的肖大官人,若有所思道:“誰又能體會到我的苦和爲難呢?有些苦,說不出口纔是真的苦。”
說好期間,電話已經到時間的自動掛。約摸幾分鐘後,肖勝的手機再次響起,只不過這次顯示的號碼是韓亞妮。
泯然一笑的肖勝,拿起了電話。此時,連趙靜都猜出什麼的說道:“肯定又是韓局打來的。”
“我知道!不接他的電話是因爲‘公事’,接了韓亞妮的號碼是‘私事’。他懂得……”
說完這話的肖勝,站起身的同時,滑開了接聽鍵!
電話另一頭,明顯有人在喘氣,可卻沒有開口。同樣沉默的肖大官人,在折回自己臥室後,自顧自的點着一根香菸,也沒有率先開口。
“很多大道理講多了,孩子們都會煩。”
長出一口氣的韓朗,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以第三方的口吻,來闡述現在他與肖勝間的關係。
“對,很多問題被問多了,也都懶得再找藉口敷衍家長。”
猛吸一口香菸的肖勝,輕聲回答道。
“確實!像你現在,連敷衍的功夫都懶得再表示了。”
“因爲每次面對你的質問,我都無法回答。狗勝,你到底想幹什麼?韓叔,我什麼都不想。走到這一步,不是我能想的……”
待到肖勝說完這些後,韓朗直接回答道:“那你有沒有捫心自問過,爲什麼淮城那麼多人不找,偏偏找到你,找到你的人?”
“因爲我擋着他們發財致富的路了!別再對我說:對嗎,你完全可以讓一讓、緩一緩。從小到大,都是我讓別人,包括我爹孃也都是遠近聞名的‘老好人’。退一步能解決的事情,他們甚至要退十步。生怕惹着什麼人、什麼事。”
“一輩子矜矜業業、本本分分,到頭來落得個什麼下場呢?這個社會這樣了——人善被人欺;這個社會真的這樣了——你退一步,有無數人想要往前踏兩步。有些問題我可以不計較,但有些原則我不得不去奉守。”
說到這,長嘆一口氣的肖勝,目光如炬的望向窗外。語氣極爲平緩的補充了一句:“千軍萬馬過獨木橋……韓叔,爲什麼到達彼岸的不可能是個農民?”
‘嗡……’
在肖勝說完這話時,韓朗的腦袋像是被撞了下般。直至這個時候,道出‘野心’的肖勝,才讓韓朗突然間覺得,自己完全不曾瞭解過他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