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先聞言回頭眸光犀利,韋如卻毫不畏懼,擡頭望着韋先:“呵呵,不是麼?哥哥你姬妾成羣,可真正愛的人有幾個?真正愛你的人又有幾個?呵呵,不管最後阿遙怎樣,最起碼我愛過,哥哥你呢?”
韋先被韋如說的初始憤恨,後來卻是釋然一笑:“哥哥我本來就志不在此,兒女情長之事,哪裡比得上建功立業?”
韋如聽了卻是笑着搖搖頭,收了湛蕭劍,形容落寞地便又要遠去。韋先卻是搶先一步攔在韋如前邊,韋如勉強笑道:“既然咱們兄弟道不相同,哥哥你又何必留我?”
韋如卻是恢復了優容姿態,笑道:“有一樁大事,不知你做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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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芝琪又叫嚷着腿疼,沈清巖奇怪她這腿傷總是這麼反反覆覆,可每次檢查,那腿傷確實總是一片紅腫。沈清巖不是沒有懷疑過薛芝琪的腿傷,可每次一看到薛芝琪楚楚可憐的神態,又想到薛芝琪這是因爲自己受的傷,自己還這般計較,實在是不夠厚道。雖然他看出那傷口可能是某種毒蟲造成的紅腫,可心裡卻不想去證實。證實了又能怎樣,小丫頭不過是想賺取些自己的關心,他怎麼能那麼殘忍地去揭穿她。於是每次薛芝琪嚷嚷腿疼,沈清巖總是盡心盡力地照料她。而且一忙起來,他總能暫時忘了那個讓他時時惦念的人。
這天給薛芝琪換了藥,沈清巖發現薛芝琪的傷口處又有新的紅腫,心中忽然有些不忍。於是在薛芝琪樂呵呵捧着藥要喝的時候,沈清巖忽然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這藥了加了仙眠草,對解狼蛛的毒挺有效的,就是有些苦。”
薛芝琪一下愣在那裡,她知道自己的小花招是逃不過沈清巖的眼睛的。可一直以來,沈清巖都沒有揭穿她,她就一直小心翼翼地耍着自己的小心思,玩着自己的小手段。她以爲沈清巖會一直由着她這麼做,可今天他忽然講明瞭,這是爲什麼?難道他不願意這麼和自己糾纏下去了?他是不是覺得自己是個負累了?是啊,自己抓住個小小的把柄便一直揪着他,他肯定是累了吧。薛芝琪心裡這樣想着,再擡頭已是淚流滿面:“師兄,我,我知道錯了,我不是故意的。師兄,你不要生氣,你不要不管我。”薛芝琪說着把手攀上沈清巖的胳膊,眼中淚光閃閃。沈清巖一時見了,不覺心中也有些小小的心疼,他是不想揭穿,可他不能任由薛芝琪這麼不愛惜自己:“芝琪,別哭啊。師兄也沒說不管你啊。無論怎樣,你都是師兄的好師妹,恩?”
薛芝琪聽沈清巖這麼說着,忽然擡頭道:“師兄,你可不可以不要想阿遙了,她已經有了池公子了,師兄你也想想我好不好,哪怕是隻想一秒鐘……”
沈清巖初聽時一愣,他沒想到薛芝琪會這麼直接地說出來。是啊,她已經有了可以依靠的人,而且還是那麼牢靠的人,爲什麼自己還要對她念念不忘呢。可能從什麼時候開始,那已經成了一種習慣了吧。沈清巖想着不由地苦笑,口中不自覺地道:“那可由不得我啊。”
薛芝琪被沈清巖這輕輕的一句話便說得愣在那裡。什麼時候,在她沒發現的時候,晏遙居然已經長在了師兄的心裡。那般靜靜的,卻根越扎越深,葉越來越繁茂。她整天蔽日,遮蔽了沈清岩心頭的任何想法。就那麼獨獨地無聲無息地長在那裡,佔據了沈清岩心中的所有空間。薛芝琪一瞬間有種絕望的感覺。她一直期望着能夠打開師兄的心門,可哪裡想到師兄的心門之後,已經爲晏遙長起了這麼棵參天大樹。她這還在門外徘徊的人,要怎樣才能贏過這參天大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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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斯恨坐在大帳的主座下,眼睛似睜還閉,手中的酒杯晃來晃去,彷彿完全無視帳中座下的人。韋焉不禁有些急,嘴脣不由地繃緊。韋先卻是輕輕地按住了姐姐的手。自從君斯恨以姐姐性命相要挾,韋先便領了狐族來助他們攻襄南營。那一夜的十方迷魂陣便是韋先所布,本來以爲是可以將襄南軍營一網打盡,哪想到半路衝出個韋如,將這陣法攪得亂七八糟。韋焉心疼弟弟,更是不肯他們相殺相鬥。任憑逝楚在後邊冷聲威脅,韋焉愣是召回了元丘軍。也是因爲這樣,逝楚和韋焉打起了冷戰,元丘軍一下無人領導,一幫匪軍一下沒了束縛,更是亂成一團。所以君斯恨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元丘軍營門緊閉,一進去便沸反盈天,搖色子的、掰腕兒的、摔跤的,圍着看熱鬧叫好的,鬧成一片。君斯恨看着眉頭就皺了皺,半響這幫兵們才發覺營裡來了生人,一個個圍上來卻直接被君斯恨身邊的親衛撂到了地下。逝楚和韋焉驚覺有人來,本來準備應戰,後來發覺是君斯恨,便設宴款待他。可兩人到了宴上還是不說話。君斯恨也就一副袖手旁觀的樣子,你不說,我就比你們更沉默。最後反而把韋焉和逝楚熬得不耐煩了。
最終還是逝楚忍不住,望一眼地面冷着臉的韋焉,冷哼一聲,笑眯眯向着君斯恨道:“君公子,您一向是神龍見首不見尾,這次忽然到訪,小可不勝榮幸啊。”
君斯恨眼睛始終盯着杯中搖晃的美酒,口中輕笑道:“逝楚大人言重了。哎,其實君某還是樂意在自己的府第裡喝喝小酒,享享清福的。可最近聽說咱們這襄南一役出了點問題,魔君大人一向心急,逝楚大人您是最清楚的。”說到這裡看了一眼逝楚,逝楚想着魔君的反應,不禁頸上冷汗已是下來了。也怪自己,居然就真的和那韋焉鬥氣了。若是當時乘勝一擊,哪裡還有什麼襄南軍?逝楚這邊想着,就聽君斯恨繼續悠然說道:“這不,魔君大人一急,就着我來看看。”說着一舉手中酒杯,“到了此處一看,咱們元丘軍那是相當賣力啊。這襄南軍被咱們打得已是疲累不堪,只欠這最後一擊,那襄南軍必定轟然瓦解!”君斯恨這麼說着,逝楚不由地一聲叫好。韋焉的眉頭也是一跳,她等的就是這一天。君斯恨將各人的反應都收於眼底,這是忽然語氣一昂:“咱們今天齊聚此處,爲的是什麼?爲的就是粉碎這礙事的襄南軍!我相信,憑着在座衆位之力,這垂死掙扎的襄南軍就是咱們的甕中之物,這次出擊必定手到擒來。各位難道不爲咱們的勝利乾一杯嗎?”
逝楚聽得此言,更是大聲叫好,並且向着韋焉道:“韋小姐,逝楚這幾天得罪了。不過咱們這不過是兄弟相爭,真正的敵人可還是那襄南軍啊。這麼着,逝楚我這兒給韋小姐陪個不是。咱們痛痛快快地打完這一仗,完了韋小姐愛怎麼找我算賬就怎麼算賬!”說完仰脖將杯中之酒一下飲盡。
韋焉聽得他說,也是一笑:“逝楚大人這麼說,倒顯得韋焉我不近情理了。”說着嫣然笑着向君斯恨一舉杯:“韋焉自然是以大局爲重。”說完也一下將杯中之酒飲盡。
君斯恨大笑:“好,好,好,列位都這麼盡力,那襄南軍就等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