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經歷過無數生死。
經歷過重生。
經歷過戰場。
我曾於空難逃生，曾流落荒島。
我曾在深夜中躲過步步殺機，也曾站在舞臺之上，作爲偶像迎來掌聲與歡呼。
我殺戮無數異族，身爲領袖延續人類文明傳承。
什麼樣的大場面我沒有經歷過！
所以。
區區抱一個女孩子，完全，完全，完全動搖不了我的心神，改變不了我的意志！
江莫咕嚕一聲，喉嚨滾了滾，僵硬的手仍然牢牢的擁抱在懷裡少女的腰上，如中了定身術一樣難以動彈。
之所以現在一動不動。
大概是。
髮香有點好聞……吧。
“嘿咻。”
“嘿咻。”
兩隻小蘿莉咔嚓咔嚓拿着相機拍照。
白曼殊端起茶杯，一飲而盡，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語氣低沉的說道：“你們還要抱多久。”
“嗚！！！”被驚醒的柳千雪發出小動物一樣的悲鳴聲，用力推開江莫，捂着臉轉身就撞在了壁櫃上，一頭一頭，撞個不停。
砰……砰……
江莫：“……”
鎮定的表面下，腦瓜子嗡嗡的，反覆循環播放“我什麼場面沒見過……”“沒見過……”“見過……”“過……”
情不自禁的回想。
猝不及防的柔軟觸感。
沁入鼻尖的少女體香。
飛快泛紅的雪白脖頸。
驚慌柔弱的輕顫眼神。
雖然有過擁抱妹妹的體驗，不過兄妹之間，在建立了心理準備的情況下，他是另一種感受，憐惜與責任多過感官帶來的感觸。
“不純潔了，千雪姐的身子已經不純潔了，已經懷上了小寶寶！”盼兮嚴肅的說道。
“車車，好快的車車！”嫣兮睜大眼睛，滿是好奇。
唰！
聽到盼兮嫣兮的聲音，江莫與柳千雪同時回神，眯起眼睛，露出核善的笑容。
江莫：“左邊的歸我。”
柳千雪：“右邊的我來。”
盼兮嫣兮：？？？
乒呤哐啷……
乒呤哐啷……
一通男女混合毒打，兩隻蘿莉可憐兮兮的抱頭縮在角落裡，淚流兩行。
“第一次成功捉弄了千雪姐姐，又成功捉弄了學長，兩件快樂的事情重合在一起。而這兩份快樂，又給我帶來更多的快樂。得到的，本該是像夢境一般幸福的時間……但是，爲什麼，會變成這樣呢……”
她們你一句我一句，唱相聲一樣，聲情並茂，彷彿正控訴着什麼。
江莫與柳千雪對視一眼，一起氣笑了。
鬧騰完，重新坐好。
白曼殊作爲審判方開始發問：“爲什麼要參加這次文藝表演？”
“找人，不暴露自己的情況下找人。”江莫想了想，還是說道：“一個超能力罪犯，在社會散播了大範圍負面影響的東西，還造成了至少十來人傷亡，據我所知，這個兇手參與了這次文藝表演。”
“那很危險吧！”柳千雪急忙說道。
“安心，我有分寸，這次危險的是他而不是我。”
白曼殊皺眉，拿起茶杯蓋，又放了下去，說道：“其他的呢，是男是女，在哪一個學校。”
“都不知道，沒有任何其他信息，不過……這個人一定在前段時間對某個人產生嫉妒情緒。”江莫道。
“嫉妒雖然說起來簡單，實際上表現形式有很多，說了等於沒說，而且這次文藝表演可是全省高校都有資格參與，每個學校可以報名兩個節目，這麼大的數目，很難排查。”白曼殊搖頭道。
“走一步試一步吧，先借助學生會拿到這次所有參與名單。”
柳千雪有些歉意的說道：“那個，原來你不是準備幫姐姐啊。”
“當然了，倒是你怎麼回事，我怎麼感覺柳千歲是爲我而來的。”江莫奇怪道，文藝表演方面的才能他自己並沒有表現出來過纔對。
盼兮嫣兮對視一眼，有些遲疑的說道：“因爲江舞姐姐。”
柳千雪點頭：“沒想到江舞居然你是你妹妹，如果你拿我們社團的資格，讓你妹妹報名參與，以她的能力競爭朱䴉獎沒有任何問題，我姐姐就是打着這個主意過來的，本來和姐姐約好，我不干涉，你們自己商量，原本覺得你一定會站在我們這一邊的，沒想到姐姐還沒發力，你卻主動答應了……”
“這就是我跪鍵盤的理由……”江莫無語凝噎。
白曼殊笑道：“比雷格斯還出名一百倍的天才藝術少女，備受舞蹈界關注的未來之星，美麗與智慧上被譽爲下一個柳千歲的女孩，江舞的名字，有誰不知道呢。”
聽着她們紛紛說出江舞的驕人過往，江莫這個哥哥也是心情複雜無比。
驕傲自豪，又難受難過。
這個未來之星，已經瘋了，殘了，廢了……
她躲在一個沒人找得到的地方，耗盡全部的勇氣，艱難的，失去一切光彩，卑微的活着。
“只是……江舞還好嗎，你不是說她那個，家裡蹲？”柳千雪小心的問，遲疑的說：“我不知道你妹妹是江舞，我們造訪，她會不會不開心啊。”
這是他們早就約好的，下個星期到江莫家裡玩的事情。
替身江莫只告訴千雪自家妹妹是個出了問題的家裡蹲，所以必須每天及早照顧，沒說雙腿截肢，毀容的事情。
而去過江莫家裡的盼兮嫣兮，雖然她們在各個途徑不止一次瞭解了江舞的長相，但借宿的時候，江舞全程戴面具，而且這麼慘的樣子……實在不像是那個前途無量的女孩，所以直到現在才醒悟過來江舞身上發生了什麼事情，來不及告訴柳千雪，當然，也不知道該怎麼說。
盼兮嫣兮儘管喜歡搗蛋，不過對他人隱私一向很尊重，所以哪怕與柳千雪關係這麼好，也沒透露江莫家裡的任何情況，除非江莫本人同意。
“我問了她，她說可以。”
江莫也很糾結，他隱約覺得妹妹的精神狀況一直在滑坡，雖然不像最開始時動不動自殺，不過，直覺卻告訴他現在反而更危險。
倔強的學做菜的樣子，參與雲若憐的節目後，看譜子編舞精疲力盡的樣子。
女孩的雙眸，彷彿倒影着溺水者抓住稻草般的絕望。
最後是回憶裡一段對話。
“和我一起生活好嗎？嫂子會不滿意的。”
“會不滿意的在女朋友階段就篩選掉了。”
“哥註定單身。”
“單身就單身，單身也是我們一起單身，你沒資格嘲笑我。”
“纔不要，不許哥這樣規劃生活！”妹妹溫柔的語氣下，是某種赴死般的堅定。
過往畫面一閃而逝。
“我不是一個好哥哥，她一直沒辦法徹底的相信我。”江莫站起身，對她們深深彎下腰：“我做不到……所以，如果可能的話，請你們幫忙。”
如果江舞交了新的朋友，是否會好一點呢。
……
他們不知道，柳千歲折而復返，剛好聽到了後面這段話，敲門的手悄然放下，輕輕嘆息。
“正是因爲在乎你，才患得患失，無法徹底相信你，害怕失去……路走錯了江莫笨蛋，不過……如果江舞不能靠自己過這個坎，將比雲若憐還不如，看你們各自造化吧。”
就像沒有來過一樣，柳千歲踏着輕盈的步伐消失在轉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