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桑子明煉丹完畢,跟衆人商量了一番,抽了個風和日麗的上午,一起離開宮殿,往仙山上走去。
他們只花了盞茶功夫,便來到半山腰,進入白霧籠罩的範圍。
剛剛進入這片區域,桑子明便聽見了從遠處傳來“咚咚”的鐘聲。
秋嬋仔細數了數,發現總共只有六聲。
“桑郎,我們一行入山有六個人,而鐘聲恰好有六響,兩者之間是否有什麼關係?”
衆人聽了,都覺得心中一凜,感到莫名的恐懼。
桑子明一咬牙,道:“無妨,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不過是一戰而已。”
說老實話,他心裡並不是很怕,昔年他和秋嬋在冥界見到牙變婆,不也打贏了嗎?牙變婆也是靈仙啊!如今,他的功力更高了,同行的還多了幾個人,蓮香和白飛兒的實力都不弱,即便碰到三位島主,也可以硬碰硬打一仗。
他取出天魂眼鏡戴上,然後施展心學大法,“明心見性”,走在前頭帶路。
他的眼神很好,即便是在白霧籠罩的大陣中,依然能看出五六裡。
更遠的地方,則被一道道乳白色的陣膜包裹住了。
衆人來到第一處陣膜的跟前,陸九淵先出手了,口中低喝一聲:“開!”然後雙手一撕,那道陣膜便被打開了。
蓮香覺得新奇,問道:“先生,您施展的是什麼手段?看上去看厲害啊。”
陸九淵快步走了就進去,口中答道:“這道陣膜,並非仙陣,只不過是七階靈陣而已,作爲地仙,每個人都能進來。我施展的手段,喚作‘心即是法’、‘言出法隨’。”
蓮香愈發覺得心癢:“先生,我能不能跟您學這門功夫?”
陸九淵搖了搖頭,笑道:“我不是不肯教你,而是你很難學會。”
“爲什麼啊?”
“因爲你不是儒修。沒有修煉過浩然正氣,也沒有掌握詩書禮樂易春秋六經,不明白其中蘊含的天道法則,也就無法理解,宇宙便是我心,我心便是宇宙。”
蓮香聽了,不覺泄了氣:“先生,您說的太深奧了。我跟着相公學了很多年的仙文,還以爲自己學問淵博呢,沒成想聽您一句話,就知道差距了。”
桑子明微微一笑,道:“先生乃是鴻儒,日後會在儒門佔據一席之地。儒學博大精深,並非只有仙文。蓮香,你不用跟先生比,你也有自己的長處啊。”
他一面說話,一面睜大眼睛,留神觀察周圍的動靜。
周圍靜悄悄的,看不到一個人影。
眼前依舊是山岩聳立,沒有仙田,也沒有仙草,只有一條小徑,彎彎曲曲的通往上方。
幾個人繼續往前走了數十丈,很快來到第二道乳白色的陣膜跟前。
陸九淵走上前去,又是低喝一聲:“開!”然後雙手一分,便分開了陣膜。
陣膜之內依然如故,還是看不見靈田,但是空中充滿了仙靈氣,明顯比外面豐富了很多。
隨後行不過百丈,又碰到第三道陣膜。
這是一道紅色的陣膜,已經算是一階仙陣了。
陸九淵再次施法,顯得很是費力,只在陣膜上開了尺許大的小口。
雖然如此,衆人還是縮小身軀,迅速的跳了進去。
這時候再往前看,只見前方豁然開朗,目光所及之處,至少有三十里空間。
在這片空間裡,出現了幾片靈田,還有許多的仙草。
但是,這裡也同時出現了敵人。
他們剛一現身,便有十餘位地仙圍了上來。
這些人各持法器,面上帶着不懷好意的笑容,嘴裡“嘿嘿”樂個不停。
就聽有人尖着嗓子說道:“哈哈,我終於知道祖師設置大陣的妙處了!如此這般,不斷有人送上門來,將辛苦修煉出來的洞天獻給我們,這可是一本萬利的好事啊!”
“嘿嘿,你現在才知道?我可是早就知道了。師傅和師叔留戀此地,不肯離開黃昏界,不就是爲了這些好處嗎?”
“你說錯了。師傅和師叔只對靈仙感興趣。這些闖進來的地仙,都是屬於我們的。”
“嘖嘖,竟然來了三位絕世佳人!可惜了,可惜了啊!”
“三師兄,能否將這幾位美人分跟我們啊?我寧願放棄其餘的好處。”
“哼,你想得美!這三位女修,要留給師傅和師叔!”
眼看着這麼多惡人圍上來,陸九淵的神色變得十分凝重,陸九齡的手臂微微顫抖,心想:“完了,完了!”
秋嬋回頭看了一眼,問道:“桑郎,你說怎麼辦?”
桑子明口中只吐出一個字:“殺!”
陸九齡心中一顫,眼見對方來了很多人,功力也都很強,單是地仙后期的修士,就有四五位之多,如果動起手來,肯定是凶多吉少。
可是事到臨頭,不動手,又有什麼辦法呢?
這時候,對方距離不到兩百丈,白飛兒率先動手了。
她的手中出現一張瑤琴,雖然並不是仙器,但她輕輕撥動琴絃,奏出了一曲仙音。
這首曲子喚作“靡靡之音”,乃是春秋老仙的師叔“師涓”最擅長的樂音。這是一首帶着鬼氣的曲子,昔年師涓在渭水邊上彈奏了一次,造成整個晉國大旱三年。當時師涓並沒有動用仙力!若是用了仙力,只怕整個晉國,沒幾個人能活下來。
這首曲子的等級,雖然比普通的仙音高很多,但還不如師曠創出的仙音“滄海桑田”、“斗轉星移”、“天崩地裂”等。
因此之故,在春秋老仙留下的衆多仙音中,白飛兒率先掌握了“靡靡之音”。
仙音乃是對付羣攻的絕佳法門,不管對方來幾個人,一個人也好,一百個人,一千個人也罷,一旦聽到仙音,都會受到仙音的影響。
因此之故,仙音剛剛響起,圍上來的衆位地仙都有些精神恍惚。
“咦?這是什麼曲子?怎麼這麼好聽?”
“是啊,這曲子太好聽了!聽的我骨頭都酥了!”
“這樣的樂音,還真是享受啊,就像喝了幾罈老酒一般。這彈琴的女修要留下來!還是別獻給師傅了……”
黃昏界仙音門,早已絕跡於江湖,所以眼前這些人,都沒有嘗過仙音的厲害,聽見仙音之後,便陶醉於其中了。
就連陸九齡都跟着受到影響,儘管他修煉了浩然正氣,還是覺得心神搖盪,不得不盤膝坐了下來。
陸九淵的功力很高,所以還能堅持下來。
他手持長劍,想要殺上去。可是他的動作太慢了,蓮香和秋嬋已經施展出逐日仙步,兩個人影帶走兩道劍芒,還不到兩三個呼吸的功夫,就將十幾個人全殺了!
那些人迷迷糊糊中被殺,連一聲慘叫都沒有發出來!
其中爲首的一位地仙還有些警覺,看到仙劍劈過來急忙閃身要逃走,可是卻有一道冰柱化成的寒光,從背後穿透了他的心房!
陸九淵看得心中狂跳:“啊呀!那不是劍芒,那似乎是傳說中的‘冰魄神光’!天啊,沒想到秋嬋姑娘,竟然掌握了這麼厲害的法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