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王朝的女子在軍隊之中沒有一點地位,就算滿腹經綸,不讓鬚眉,也上不得戰場,指揮不動一兵一卒,只能在家相夫教子,洗衣做飯,心裡悲苦氣憤。又想,這些騎兵都是王朝的精銳,此次護送瑞安公主北上和親,如就此全數折損在敵國境內,龍陽王朝顏面掃地;再退一步說,這些騎兵畢竟是父親的手下,如見死不救,終究是於心不忍。
陸雪柔心中想定,氣歸氣,卻是不能不救,於是問蕭二郎道:“你怎麼看?”
蕭二郎心中也早已打定了注意,如果騎兵們堅持繼續北上,他和馬賊們卻不會再跟上了。他雖然沒有陸雪柔冰雪聰明,也不像陸雪柔那般學富五車,滿腹經綸,更不像她那般運籌帷幄,決勝千里,面對任何困難都表現得胸有成竹,但他卻有些小聰明。心裡早已經打定了注意,雖然沒有把握帶着全部馬賊突圍回到臥龍村,不過卻能有五成的把握帶着半數以上的馬賊突圍出去,這正好符合了陸雪柔之前的預測。
蕭二郎笑了笑,道:“以此向北,全是敵國境內,皇離王朝的京城就是在極北之地,這一路向北,必定是險阻重重,深入虎穴,我這一千餘人,可不敢硬闖龍潭虎穴。”
經過無數次生與死的掙扎,蕭二郎已經明白了許多道理,言人不敢言,畢竟會得罪太多沒必要得罪的人,他早已暗暗告誡過自己,決不可再無所忌憚的胡言亂語。
丁宗萬是這五千騎兵的直屬長官,對他們有着生殺大權,蕭二郎雖然是宣和大帝親封的臥龍侯爵,卻也不便直接參與別人的軍事。因此這話說得十分委婉,既不得罪丁宗萬,又表明了自己的心意。
陸雪柔沒有料到蕭二郎如此快就撇清了和騎兵們的關係,微微一怔,隨後道:“這麼說,你和你的一千人,是不會再北上了?”
丁宗萬嘴角上揚,露出一絲冷笑,心中對蕭二郎頓時起了輕視之心,心想你只有區區一千人,想硬闖敵兵重重關卡數萬大軍,不是自尋死路麼?不過對方是宣和大帝親封的臥龍侯爵,這話他卻是不敢說出來。
蕭二郎點
頭道:“不錯。”
陸雪柔又問道:“不知道你有什麼避敵良策?”
蕭二郎道:“良策倒是沒有,不過,我想皇離王朝地廣人稀,敵方士兵再多,也絕不至於在這綿延萬里的土地上五步一崗十步一哨,我這一千餘人想要混出去,卻也不會太難。”
其實蕭二郎並沒有什麼好方法,心中只是想定馬賊們雖然人人彪悍兇蠻,但畢竟不是士兵,就算被皇離王朝的士兵發現,也可推諉混淆,說是某某僱傭軍團或者某某商團,想必也不易被敵兵發現。但當着丁宗萬的面,這話卻是不好意思明說,只得隨便說了一個理由。
陸雪柔心想蕭二郎說得卻也不錯,不過卻有些異想天開。她心中氣憤丁宗萬,雖然決定救他們,卻也不願直接和他說,蕭二郎也能猜到她的心思,於是二人一唱一和的說了起來。
蕭二郎說不出什麼高明的見解,翻來覆去只是說地廣人稀,不擔心走不掉。丁宗萬的輕視之心更濃。陸雪柔則引經據典,高談闊論,其見解之精闢獨到,讓丁宗萬暗暗吃驚,心道蕭二郎自是遠遠不及,就連陸羽將軍,和二小姐相比,只怕也只在伯仲之間。
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女。
追兵越來越近,五千餘騎兵臉上漸漸顯出焦急神色,不過沒有丁宗萬的命令,他們卻也不會妄動。
丁宗萬眼見轟隆之聲越來越近,那滾滾煙塵在眼前越來越大,也是心中着急,心想如再不走,只怕就走不掉了。於是也不問陸雪柔意見了,而是道:“二小姐,追兵快到了,咱們快走吧。”
陸雪柔心中有氣,想再急急丁宗萬,明知道他不會丟下自己一個人帶兵獨去,道:“丁旗長,我和臥龍侯爵是生死之交,他不北上,我也不會北上。你們趕緊走吧,一會兒追兵該到了。”
聽到‘生死之交’四字,蕭二郎心中一凜,他和陸雪柔的關係在臥龍村,已是人盡皆知,爲何她要對丁宗萬隱瞞?
丁宗萬聽得她語氣中有輕視之意,微微一怔,轉而急道:“二小姐,這……”
“報!”
此時,一名傳令兵飛奔至前,大聲道:“旗長,追兵已至十里外,總兵力在三千左右,後面不見有援軍。”
丁宗萬暗暗鬆下一口氣,又看向陸雪柔,見她臉色堅定,看樣子只要臥龍侯爵不肯北上,她是無論如何不會跟自己北上了。
丁宗萬一生戎馬,原本不是貪生怕死之
輩,只不過聽了瑞安公主那句‘留着有用之軀,好好爲國效力’的話,心想無論如何也要突圍出去,將真相公佈天下,還瑞安公主一個公道,還龍陽王朝一個公道。這才一味北上躲避。
不過此時見陸雪柔神色堅決,丁宗萬暗暗嘆了一口氣,心想我如將二小姐丟下帶兵繼續北上,就算能活着回到王朝,也沒有面目去見陸羽將軍了。
當下將心一狠,傳令下去,前軍變做後軍,後軍改變做前軍,五千餘騎兵立刻調轉了方向,嚴陣以待,只待敵兵接近,五千餘騎兵先一個衝鋒再說。
此處地勢雖然算不得平坦,緩坡土坯層層疊疊,不過好在都不算高,倒也不至於令騎兵無法發起衝鋒。丁宗萬對手下五千騎兵的戰鬥力十分有自信,敵兵三千兵力,五千騎兵一個衝鋒,相信就算不能全殲了對方,也能將敵兵衝得七零八落。他所擔心者,不過是敵後方那源源不斷的追兵。
丁宗萬能在龍陽王朝不敗的神話第十一騎兵團擔任旗長,確實有幾分真本事,既然決定和追兵對弈,當下收拾心情,大聲對五千餘騎說了些鼓舞士氣的話。五千餘騎兵聽了,原本心中的着急和沮喪一掃而空,人人一臉興奮,視死如歸,聽得他們如山般的吶喊聲,一千餘馬賊人人心悸不已。
不一會兒,地平線上已經隱隱可見敵兵蹤影,兩軍相聚已經不到五里,丁宗萬將手中長槍狠狠向前一指,朗聲叫道:“衝!”
“衝!!”
五千騎兵大喊一聲,同時用力一夾馬腹,五千餘匹駿馬四蹄翻飛,直衝了出去。騎兵們那一聲喊,驚天動地,只嚇得衆馬賊人人臉色慘白。霎時之間,只聽馬蹄聲震天,灰塵滾滾而起,五千餘騎兵如旋風一般向敵兵直衝而去。
剎那之間,兩軍就如洪水一般相撞在一起,蕭二郎和衆馬賊遠遠見到,對方追兵也都是騎兵,不過和龍陽王朝的五千餘騎兵比較起來,敵兵顯然弱小得多。
丁宗萬率領五千餘騎從敵兵正前方直衝進去,居然彷彿絲毫沒有受到阻攔,衆騎兵速度不減,或刀或槍揮斬豎劈,敵兵一個個被站下馬來。
不過是片刻之間,丁宗萬就率領着五千餘騎兵從敵兵中間衝了過去,直衝幾里路,這才逐漸減緩速度,掉轉馬頭,後軍變前軍,再次發動衝鋒。
第一次衝鋒,五千餘騎兵就將三千餘敵兵衝得七零八落,斬首不計其數,這第二次衝鋒,敵兵更是毫無抵抗能力。
(本章完)